“這麽突然?咋病的呀?”邱靈聽說老人生病,要比普通人難自愈。


    想到那老頑童般的王大爺如今病懨懨地躺在床上,畫麵有點可憐是怎麽回事。


    這一問,就讓王繹龍的臉色從沉重變成恨鐵不成鋼:“我讓他別去冬泳,他偏去。


    還跟老戰友比耐力呢,結果在水裏泡的時間長了,回家就發燒!”


    “呃……老爺子挺剛啊。”


    王繹龍揉了揉太陽穴,“關鍵他還輸了。”


    “這,恐怕比發燒還要令王大爺難受。”


    “我還是先給他配個保鏢吧。”


    邱靈下意識問:“這麽嚴重?”


    “因為他下次還敢。”王繹龍滿臉苦澀。


    仔細琢磨,還真像王大爺能幹得出來的事兒。


    邱靈尋思待會兒把鐵鍋燉套飯上新後,就拎點東西去看看老人家。


    問王繹龍要不要一起。


    王繹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自己去吧,我現在踏不進那屋子。”


    邱靈想問為啥,他辦公室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邱靈識趣地離開,然後去找財務開單子。


    傍晚。


    邱靈完成倉庫收尾工作,去超市買了幾盒補品來到王大爺家。


    路過他家外頭,還有騎車叫賣的叫花雞,聽王大爺提過幾嘴,說是滋味非常不錯,邱靈停下來,排隊買了一隻。


    提著東西進院壩,瞅見那屋子裏亮著燈。


    邱靈站門口一吆喝:“王大爺,我來看你了。”


    回應她的是軟糯糯地幾聲‘小狗’叫。


    邱靈:幻聽了?


    王大爺怎麽會養狗?


    “是小邱嗎?進來吧。”須臾,王大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邱靈提著東西進屋,看到無比溫馨的一幕。


    王大爺蹲在地上,把煮熟後的牛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給地上的毛孩子。


    “嗷嗷嗷~”毛孩子把著王大爺的手,小口小口地吃著肉,嘴裏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隻是,這哪裏是小狗,分明是一隻狸花小奶貓!


    軟軟萌萌,小小一隻,用那水汪汪的眼神望著你,仿佛世間萬物都變得柔軟,再硬的心腸都要被萌化了!


    多多是個行動派,淌著疼愛的目光上前,結果因為毛手毛腳拱了小奶貓的肚子。


    小奶貓被拱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天長嘯,聲音又細又尖,似在心尖兒上撓癢癢一般。


    多多手腳無措地看向邱靈,又看著地上的小貓,似乎在說:它輕得仿佛隻有二兩肉似的,輕輕拱一下就倒了,這明顯是碰瓷嘛!


    王大爺哈哈大笑:“傻狗,我家小花才一個月大,你可別給我玩兒死了,去去去!”


    多多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地偷瞥小老頭。


    “汪……”瓦達西已經不是小老頭的最愛了……


    它跺著腳擱一旁裝憂鬱。


    邱靈司空見慣,放任它去,一邊把禮品擱桌上,一邊問:“話說,你跟老戰友比賽冬泳耐力,把自己整進醫院了,現在身體沒事兒了吧?”


    “你怎麽知道?”王大爺先是一問,後來了然道:“你去廠裏了吧。”


    邱靈點點頭,突然賊兮兮地問:“是你贏了,還是你那戰友贏了?”


    王大爺傲嬌地挺起胸脯:“那當然是我贏了!想當年在部隊的時候,他就沒我厲害,現在老了也比不過我,哼~”


    果然,小老頭這虛榮心啊,簡直無處藏!


    邱靈笑著打趣他:“我怎麽聽說你輸了?”


    “放屁!!我明明比他多泡了0.01秒!”王大爺氣得假牙又要飛出來,他趕忙用手擋住,把假牙扶正後,憤憤道:“肯定是王繹龍那死小子跟你蟈蟈我,我不待見他!”


    “所以,你就在家裏養了小花?”邱靈指著貓咪,“老爺子,你氣性真大。”


    王大爺氣不打一處來。


    “才沒有!


    我本來想著他怕狗,就去捉一隻小貓來養,沒想到他連貓也怕!


    五十好幾的人了,還怕小動物,說出去都丟我老王家的臉!


    反正小花我是不可能送走的,你看看,它多可愛呀,既然我把它帶了回來,那這裏就是它的家!


    那個不孝子愛上哪兒上哪兒,不在我耳邊念叨,我還能多活十年。”


    還說氣性不大,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


    邱靈怕他撅過去,連忙把叫花雞提上桌,轉移話題:“好好好,你說啥就是啥。


    那啥,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吃叫花雞麽,今天路過看到有人在賣,我就買了一隻。”


    小老頭前一秒還氣呼呼,下一秒就喜笑顏開。


    王大爺:“還得是你啊,小邱!我去廚房拿盤子!”


    他要費盡力氣起身,被邱靈扶起來坐在躺椅上,“您老休息吧,我去拿。”


    走進廚房。


    從袋子裏取出重重的一坨“泥巴”,放在桌案上用擀麵杖敲掉厚厚的泥,力道揮動間帶起來的風裏,帶著濃濃的酒香。


    被烤得酥脆的泥土很容易就被清理幹淨,一層一層打開荷葉,直至最後一層,醇厚的酒香夾雜著清新荷葉香,與濃濃的雞肉鮮香撲鼻而來!


    而雞肉本身,金黃色的皮肉上掛著亮晶晶的油水,那雞腿輕輕一扯就脫骨,扯下來的雞腿,還往下滴著清亮的油脂。


    邱靈狂咽口水,一眼不眨地把盤子端到前廳。


    “哎呀呀,香死了!”王大爺深吸一口氣,滿臉陶醉。


    邱靈把其中一隻雞腿遞給他,老爺子接過來就是啃,“好吃,嗯,好吃!”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我跟你說,賣叫花雞這人隨意得很,平時都是想出攤時才出攤,難得碰上一回,你倒是運氣好。”


    “可能知道您老嘴饞了吧。”邱靈含糊不清地應付著。


    見邱靈像小倉鼠一樣吃得歡,王大爺無比欣慰,不由問道:“咋樣,這味兒得勁吧?”


    邱靈狂點頭:“雞肉嬌嫩多汁,一抿就脫骨,所有調料都仿佛通過烤製浸入到了每一寸皮肉裏,不僅沒腥味,回味起來還帶著雞肉香、荷葉香與酒香!


    明明是清淡口,但味道層次非常豐富!”


    這叫花雞要是放到係統上去賣,隨隨便便就能饞哭一個留子。


    邱靈把一個大雞腿塞進嘴,幾秒鍾後吐出來就變成了一塊骨頭。


    多多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站在邱靈麵前,期待值拉滿!


    邱靈隨手一丟,多多跳起來,張嘴銜住未落地的骨頭。


    “吧唧吧唧~”


    很快一隻雞就被一老一小一狗給吃得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小奶貓因為太小,擱一旁幹望著,口水流了一灘,饞得喵喵直叫。


    吃飽喝足,邱靈咂巴著嘴,有些意猶未盡。


    本還想多待會兒消消食。


    但外頭竟不知何時下起了零星的雪粒,邱靈怕回程途中雪下大,會阻礙視線,便提出下次再來看望王大爺。


    王大爺不舍地與邱靈告別。


    多多也趁機舔了口小花的頭,把小奶貓舔得濕漉漉的,它才得意地晃著尾巴說再見。


    毛茸茸的小奶貓,突然變成幾根毛擰在一起的禿頭,把王大爺氣得夠嗆,直言下次絕對會替小花報仇!


    出了院子,邱靈就看到賣叫花雞的中年大叔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邱靈上前叫住他,詢問是否可以批量進貨。


    中年大叔淡淡地說:“做叫花雞隻是我的興趣,不是我的工作,你要想吃,就時不時地過來一趟,能吃到是緣分,吃不到便說明無緣。”


    他態度之堅決,不給邱靈繼續說服的時間,便騎著車走遠。


    邱靈從中年大叔的話語裏聽出七個字:‘所做一切皆隨心’,多麽美好的精神狀態啊,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這樣的人。


    就是沒有替留子們爭取到福利,有一丟丟遺憾。


    但轉念一想,留子們又不曉得叫花雞事件,她還是能時不時過來偷嘴滴,這怎麽能稱得上是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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