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是這般說,想來也是不喜男子身上有疤痕吧?


    不知為什麽,紀雲澈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來。


    讓他羞臊的想找個地縫兒躲起來。


    蘇柒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書,正是她幼年出去閑逛時買回來的雜書,便笑道:“你喜歡看什麽書便與下麵的人說,讓他們去給你找來,如今正是養傷的時候,整日裏在床上躺著著實無趣,總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才好。”仟仟尛哾


    紀雲澈卷翹的睫毛慌亂地眨了眨,語無倫次道:“我……我不拘看什麽的。”


    他喜歡看的書她府中未必會有,畢竟她的身份與旁人不同,且還是個未成婚的,府裏又哪裏會放著男子喜歡的東西?


    如今住在她這裏還要麻煩她替母親翻案就已經很添亂了,他斷然不會再得寸進尺得去指使府裏人給他找什麽書看。


    紀雲澈性子雖冷,人也有些孤僻,卻是個拎得清的。


    太女殿下是他的恩人,不論她能不能救出母親,他都欠了她一份天大的人情。


    等他腿傷好了,他便去她身邊侍候著。


    端茶倒水,洗衣打掃,他都願意。


    “你喜歡看什麽書讓人去找就是,左右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兒。”


    蘇柒若看了一眼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蜜餞和點心,一看就知道紀雲澈並沒有動過,也不知他是不是不喜歡。


    “你喜歡吃什麽也告訴下人,讓他們準備著,莫要委屈了自己。”


    紀雲澈鼻子忍不住一酸,垂著眸子看著自己的手晃了晃神,許久才平靜下來。


    “殿下無需為臣子費心,臣子在此叨擾已是給您添了許多麻煩。承蒙殿下不棄,臣子感激不盡。”


    在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跪在太女府門口時,本沒想過她會見他,更不要說將他留下。


    她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不把他當麻煩的人,是他紀雲澈的恩人。


    “紀公子無需客氣,你隻管在此安心住下就是,紀丞相的事情你也不必憂心,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蘇柒若抬手斟了兩杯茶,一杯放在紀雲澈麵前,一杯自己端了起來。


    “嚐嚐看,這是前幾日宮裏剛送來的雨前龍井,味道還不錯。若是不喜歡,府裏還有些旁的茶葉,你喜歡喝什麽隻管吩咐人去取就是。”


    紀雲澈緊抿著唇看向放在自己麵前的茶,茶香中還泛著茫茫熱氣,熏得他有些想哭。


    “府裏還有些我去年冬日裏做的梅花茶,也許你會喜歡,待會兒我命人給你送些過來。”


    蘇柒若以為他是不喜歡喝這種帶著幾分苦澀味道的茶水,便想到了自己之前晾的梅花茶。


    “多謝殿下。”


    紀雲澈明知自己不該就這樣接受她的好,卻又舍不得拒絕。


    那可是她親手做的花茶啊!


    “紀丞相一生為南越鞠躬盡瘁,我照顧她的家眷也屬應當,紀公子可莫要再與我說什麽謝不謝的話了。”


    不知不覺間,蘇柒若已不再以“本宮”自稱,反倒像是麵對自己的朋友一般,語氣也比那日溫柔了許多。


    “是……”


    紀雲澈不知該說什麽,隻能低低地應道。


    俊俏公子眼尾泛紅,目光躲閃著不敢看身側的女子,竟有幾分欲語還休的味道。


    “表姐,你可讓我們好找。”


    院外衝進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撒嬌,可那落在紀雲澈身上的目光卻如刀子一般,好像要將紀雲澈淩遲似的。


    紀雲澈自是認識這二人的,以往與父親一起出去參加各府的宴會,他們也都見過麵兒,隻不過沒在一起說過話罷了。


    “這位……不是紀公子嗎?”


    “聽聞紀丞相勾結外賊企圖謀反已經入獄,紀家上下都已被圈禁,紀公子怎麽會在這裏?”


    兄弟二人語氣不善,直往紀雲澈肺管子上戳。


    紀雲澈麵色一白,埋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攥著。


    若是以往,他定然要反駁幾句,他也從來都不是個吃虧的性子。


    可今日不行,紀家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門庭若市的紀家,如今又是當著太女殿下的麵兒,便是他不顧自己,也不能不顧她。


    葉家是太女殿下的父家,葉家兄弟就是說話再難聽,他都得忍著。


    紀雲澈的隱忍讓蘇柒若對葉家兄弟的行為愈發不喜,這兩個人當著自己的麵兒就敢如此跋扈,在外麵指不定怎麽借著君後和她的勢欺負人呢!


    “紀公子是本宮的客人,不在這裏又該在哪裏?”


    蘇柒若的聲音清冷疏離,與方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紀雲澈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會幫著自己說話。


    “表姐,我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紀家如今這般形勢,表姐將他留在府裏是會連累到你的。”


    葉傾城急忙解釋道。


    他初見紀雲澈坐在蘇柒若身邊笑得一臉嬌羞時,心中是憤怒的。


    他作為太女殿下的表弟,都還不曾與她這般親近過。


    這麽多年了,她何時對自己那樣溫柔的笑過?


    葉傾城心裏妒忌,便想將紀雲澈擠兌走。


    紀雲澈垂著的睫毛又顫了顫,身子也僵直了些。


    若是她不留他,他也不會強求。


    “紀丞相的事情如今尚未定論,便是母皇也未明確下旨說紀家通賊叛國,你二人又是從哪裏聽來的閑話?如今葉家就這麽閑了嗎?”


    他們在背後如何看待此事,蘇柒若管不著。


    但是若有人敢在她麵前胡亂議論,那她也絕對不會給他們留什麽情麵。


    葉傾城一聽到太女話裏的意思已經對葉家有所不滿,也嚇白了一張俏臉。


    身旁的葉傾卿扯著他的衣袖拽了拽,葉傾城急忙老老實實地道起歉來。


    “表姐息怒,城兒不是那個意思,城兒隻是擔心表姐,才將在外頭聽來的閑話順口一說,表姐不要生氣。”


    葉傾城說著,就要去拉蘇柒若的衣袖,卻被她抬手躲過。


    “既是知道外麵人傳的是閑話,還敢拿到本宮麵前說,依本宮看,是你葉家近來失了規矩,連府裏的公子都約束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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