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裏將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掛在嘴上,若不懲處張圓,豈不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別說她隻是個無官無職的臣女,便是朕的女兒,殺了人也不能任由她囂張下去。”


    “不是兒臣不管這事兒,而是事情一發生,張提督早早便擺平了,即便兒臣插手,也找不到證人啊!”


    那些人都收了張家的錢,一時如何會出來狀告張圓?


    如今就不同了,該花的錢怕是早就花完了,心裏的恨意定是又萌生出來。


    張圓一出事,那些曾經她害過的人定然會有出來喊冤的。


    再加上周晴這麽久以來搜集到的證據,足夠弄死張圓幾次了。


    皇上心中雖惱,卻也無法反駁。


    張家既許了人家好處,人家不告了,便是官府也沒辦法。


    更何況太女一向避著與幾位皇女有關的案子,生怕被誤認為是不容人,這事兒也有前車之鑒,當初還是她錯怪了太女。


    皇上一時無話可說,太女也住了口。


    她最是懂得適可而止,今日自己先進宮告了一狀,便是待會兒趙群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你去告訴秦時月,讓她秉公辦理。若有人敢以權謀私,朕絕不輕饒。”


    終於等到了皇上這句話,太女忙起身告退。


    “兒臣領旨。”


    她還是有些擔心蘇柒若,不過去瞧瞧不放心。


    萬一趙群那個狗東西欺負了阿若可怎麽辦?


    太女腳下步子飛快,看得一眾宮人都呆住了。


    這還是他們那位做什麽都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太女殿下嗎?


    京兆府內,蘇柒若正坐在桌邊喝茶。


    坐在她對麵的是秦時月,周晴則在二人下首處。


    “大人,張大人親自過來了。”


    下麵的侍衛抹了把額上的汗,她們的活兒可真是不好幹啊!


    秦大人也不知是怎麽了,竟與張提督對上了,將人關在門外避而不見,還讓她們守好大門。


    “不見。”


    秦時月垂著眸子抿了一口手中的涼茶,頭也不抬地說道。


    “這都兩個時辰了,三皇女倒是挺能忍的啊!”


    周晴不屑地撇撇嘴,她就不信三皇女會不管張圓的死活。


    這張圓雖蠢,這些年卻沒少撈錢。


    那些錢財去了何處,無需多想,大家也都明白。


    如今京兆府抓了三皇女的搖錢樹,她如何能坐得住?


    “我本還以為自己來晚了,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嚐嚐秦大人的涼茶,倒是有口福。”


    蘇柒若勾唇一笑,她從太女府一出來便到了這裏,本以為秦時月對上那兩隻老狐狸要受些委屈,哪知秦時月竟將張勤傑那個老東西關在門外了兩個時辰。


    不得不說,蘇柒若真是愈發佩服秦時月了。


    二人之間也不再如外麵那般生疏,本官來本官去,都是你我相稱。


    “可惜糖用完了,有些發苦。”


    秦時月嘴上說著可惜,麵兒上卻看不到半分遺憾的樣子。


    她其實還蠻喜歡這有些苦澀的味道,真實!


    “苦點兒也好,更讓人清醒。”


    蘇柒若淡淡一笑,秦時月一怔,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位蘇狀元有點兒意思。


    周晴像個傻子似的看著那二人,又抿了一口那略帶苦澀的涼茶,然後撇撇嘴。


    一點兒也不好喝。


    這兩個人好像得了什麽大病似的,竟是一個比一個喝得起勁。


    “凡事適可而止,秦大人當真不見見這位來為女求情的老母親嗎?”


    蘇柒若放下茶杯,看著外麵的太陽被雲彩遮住了大半,這才不緩不慢地開了口。


    秦時月也朝外看了一眼,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隨即搖了搖頭。


    “不見。”


    見了她怕自己就留不住張圓了,那張勤傑若是以權壓人,她和蘇柒若兩個人的官職加起來也不夠跟人家比的。


    官大一級壓死人,蘇家勢力再大,蘇柒若現在卻也隻是個還不如自己的芝麻小官,如何鬥得過張勤傑那隻老狐狸。


    左右已經把人得罪死了,也不差這一回。


    “秦大人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蘇柒若也不急,她隻是擔心待會兒三皇女趕在太女殿下之前來到,她們不好應付。


    倒不如先把張勤傑放進來,假意周旋一番。


    待三皇女來了之後,將對付張勤傑的法子拿出來再用一遍,拖延些時間罷了。


    “我隻相信證據。”


    派出去尋找證人的人還未回來,她沒有辦法一下子收拾了張圓,那便是給了張家機會。


    秦時月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你就不怕那些證人已經沒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時月臉色一變,她並不覺得三皇女和張勤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張圓才被抓走,她們就去殺人滅口了。


    “三皇女的手段之狠辣,想必秦大人也清楚。我隻是猜測……她到現在都還未來,會不會親自帶著人去毀我們的證據去了。隻要沒了那些證人和證詞,隻靠著我們手裏的這些,張圓——罪不至死。”


    真正能要張圓性命的是那些被她害死的男子的家人,而不是周晴搜集到的那些張圓在商場上耍的陰私手段。


    這些最多讓她在牢獄之中住上幾年,卻沒辦法斷了她的後路。


    哪怕是流放,三皇女和張勤傑都有辦法救回她,更不要說坐幾年牢了。


    指不定什麽時候人就被弄出去了呢!


    秦時月的手指又在桌上敲了敲,然後緩了神色,鄭重道:“她一定沒有我的人快。”


    不論從什麽時辰開始算,三皇女的人都快不過她的。


    蘇柒若見狀,倒也不再有疑。


    秦時月手下有六大臂膀,那六個人跟了她多年,本事不容小覷。


    太女府的馬車到時,張勤傑還麵色蒼白地等在門口,熱出了一頭的汗。


    “大人,好像是太女殿下來了。”


    打著傘的侍女湊到張勤傑耳邊說道。


    張勤傑身子一僵,整個人像是不能呼吸了似的,忽然生出一股子絕望來。


    有蘇家摻和進來,張圓的命都未必能保住。


    若是再加上一個太女,那她們便是一點兒勝算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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