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主子是南楚國的太傅,是帝師,是攝政大臣。


    主子以後的主君勢必要強勢些,不僅要能擔得起蘇府的後宅,還要有能將上京城各府的主君握在手裏的本事。


    隻有這樣,主子在前朝做事才能無後顧之憂。


    可九殿下年紀太小不說,身子也不甚好,性子又冷,怕是擔不起蘇府主君的重任。


    相比於九皇子,其實蘇紅覺得八皇子更適合嫁到太傅府去。


    八皇子雖單純直爽,卻有個做太君後的父親,父家的地位在上京城頗高,足夠令眾家主君俯首了。


    可這也都是她作為下人覺得的,她沒資格替主子做決定。


    若是主子喜歡九殿下,自然她也是要奉九殿下為主的。


    “九殿下自小吃了那麽多苦,遇到主子後才好過了些,難免會過於依賴主子些。”


    詩情伺候了楚陌言兩年,其實看得很明白。


    九皇子他對太傅的感情太過執著,任是誰也無法替代。


    他都害怕,若是有朝一日主子娶了親,九皇子他會不會接受不了。


    “你們少杞人憂天了,我們主子是什麽人,哪兒用得著咱們瞎擔心?若是主子願意,咱們就道一聲恭喜,若是主子不願,大不了我們多心疼九殿下幾分就是。”


    蘇白倒是看得開,她這兩年教授楚陌言武藝,雖沒有師徒之名,卻有著師徒之實。


    所以對於這位九皇子,她心裏總是忍不住多疼愛幾分。


    與其讓自家主子娶個不知是什麽品性的人,倒不如直接娶了九殿下的好。


    好歹九殿下待主子一片真心,任是誰都比不了。


    而他們主子自己,似乎也很享受和九皇子相處的時光。


    他們四人都是自小伺候著蘇柒若的,除了楚陌言,蘇柒若何曾待人這樣好過?


    再加上方才親眼看見那二人抱在一起,也就不怪他們會胡思亂想了。


    “蘇白說的是,主子的事情輪不到咱們做下屬的置喙,主子喜歡誰,咱們就效忠誰,九殿下也沒什麽不好的。”


    除了身體不好,性格不好,其他的的確都很好。


    但身體不好可以慢慢調養,至於性格……在主子麵前,九皇子就跟一隻等著人來揉肚皮的貓兒一樣,軟綿綿的,哪兒有什麽不好之說?


    幾人也不敢再多談論主子的事情,隻遠遠地跟在身後。


    看著碧綠的葡萄架下立著的那兩個人,竟還真有幾分般配的感覺。


    女子手裏拿著剪子正在絞一串葡萄,少年手裏捧著筐,抬著小臉兒看著葡萄架頂,那雙黝黑的眸子比架上的葡萄還亮。


    楚陌言心情好了,人也活潑了許多,軟軟糯糯的模樣看得蘇柒若心頭一陣發軟。


    這樣好的孩子偏偏經曆過那樣不堪的童年,他若能正常長大,僅憑著這張臉,都會比旁人過得好上幾分。


    不得不承認,眾多皇子之中,最好看的還是要數楚陌言。


    細白的皮膚,晶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子,粉嫩的嘴唇……


    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傾城之姿。


    若是再大些,定會長成禍水模樣。


    不知不覺間,那個小瘦猴兒一般的少年竟已經出落得這麽漂亮了。


    蘇柒若心裏忽然升起滿滿的成就感,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麽看都好看。


    她本來就是個護短的人。


    一顆瑩潤的葡萄忽然遞到唇邊,蘇柒若一怔,卻見眼前的少年歪著腦袋道:“很甜的。”


    蘇柒若張口接下那顆葡萄,笑著點點頭:“很甜。”


    這葡萄架還是兩年前她命人從西域尋來的,為了養活它們,她可是費了不少心血。


    這葡萄也爭氣,竟是一年比一年還甜。


    蘇柒若後麵還準備再試試嫁接,看看能不能長出些新的品種來。


    “那我們多摘些給老太傅也送些去。”


    蘇老太傅對楚陌言好,楚陌言但凡得了什麽好吃的,也都惦記著老人家。


    “言兒這樣孝順,祖母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蘇柒若難得笑的這樣明朗,她在人前其實並不喜表露太多情緒。


    為了護住這南楚國的江山,她必須要將自己裝在一個套子裏,不讓任何人猜透她的心思。


    像今日這樣放下防備,她自己都覺得輕鬆了許多。


    但也隻是一瞬,很快她又變成了那個掛著假麵的南楚太傅。


    楚陌言將裝了葡萄的筐放在一旁,掏了帕子擦拭著手裏的一顆葡萄,然後便眯著眼睛塞進嘴裏。


    自己吃兩顆,便給蘇柒若喂一顆。


    蘇柒若不喜甜,可今日竟覺得這葡萄無比好吃。qqxδnew


    楚陌言的臉色恢複如常,蘇柒若卻還惦記著回宮後再找太醫給他瞧瞧。


    她一直以為隻要好好養著,之前虧空的身子總能填補好。


    如今倒是覺得自己思慮不周,忽視了一些什麽。


    定期請脈不能少,心裏疏導也不能少。


    前世裏那些因為自閉抑鬱自殺的人數不勝數,這種病甚至要比身體上的病痛還要難治。


    這樣想著,蘇柒若望向楚陌言的目光又溫柔了不少。


    “好了,少吃些,剩下的帶回宮裏去慢慢吃。”


    蘇柒若按住楚陌言又探向葡萄的手,輕聲道,


    “要節製。”


    楚陌言聽話地點了點頭,提起裝了葡萄的筐抱在懷裏,果真不再吃了。


    其實他並非是貪一時口腹之欲,而是享受這種和她一起吃葡萄的時光。


    雪白的帕子上沾染了葡萄的汁液,肯定是洗不掉了。


    楚陌言將帕子搭在筐邊上,跟在蘇柒若身後從葡萄架下走出來。


    詩情急忙上前接過楚陌言懷裏的筐,畫意則端來早早便命下人準備好的溫水走了過來,讓兩個主子洗手。


    蘇柒若隻絞了幾串葡萄,手很幹淨。


    反倒是楚陌言滿手的紫色汁液,搓了許久也搓不幹淨。


    一雙細白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指尖,輕輕搓洗起虎口的紫色來,惹得楚陌言耳根一燙,眼尾都跟著紅了起來。


    這兩年楚陌言一直在嬌養著,之前粗糙的手指也白嫩了許多,可放在太傅手裏,仍顯得有些難看。


    少年羞澀地蜷了蜷手指,卻又被人輕輕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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