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搬回去陪祖母住,每日還是要進宮給你們授課的。”


    一直到所有的皇子出嫁。


    這是蘇柒若答應過先皇的事情,所以,哪怕是楚時誠做了那樣的事情,她也沒想過用和親的方式將他送走。


    讓太君後出麵給他們每人選個合適的駙馬,早些出宮立府吧!


    至於楚陌言,他若是願意跟在她身邊,那就先跟著也好。


    楚陌言畢竟與別人不一樣,他經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可不可以帶言兒一起走?”


    詩情哥哥和畫意哥哥走了,太傅也要走了,到時宮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可以。”


    他是當朝皇子,不得隨意離宮,更何況還要搬去宮外住,這於理不合。


    “太傅……”


    楚陌言豆大的淚珠子順著麵頰滾落下來,那種父君過世後被拋棄的感覺襲上身來,他隻覺得心慌無力,難受極了。


    “自古便沒有皇子住在臣子府中的先例,便是我身為太傅,也不能違背祖宗定下的規矩。若是禦史言官彈劾,你我二人都要受罰。”


    “可言兒不想一個人住在宮裏,這裏太冷了。”


    掏出帕子擦去他臉上滾下來的眼淚,蘇柒若還是狠心道:“除非你大婚之後出宮建府,否則便隻能住在宮裏,哪怕是皇上都改變不了。”


    楚陌言徹底慌了,他之前才答應過太傅要等皇上親政後嫁給她的,可明年她就要出宮,那他一個人還要在宮裏住五六年?


    “那我不要做皇子了,隻做一個平凡人,能夠跟在太傅身邊就好。”


    他一點兒都不喜歡做什麽皇子,他這個皇子比奴才吃的苦還多,他根本就不喜歡。


    “你生來是皇家人,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言兒,人總要慢慢長大,雛鷹學習飛翔時,也會撞壁受傷,難道因為怕受傷,老鷹就不敢放手而要一輩子背著它飛嗎?”


    “你如今該做的事情是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提升自己,每日裏都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因為社會背影的影響,這裏的男子大多容易多愁善感,不懂實現自我價值,將心思和後半生的幸福都放在女人身上,就像前世曆史背景下卑微而活的女人,這種人其實特別可憐。


    “可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太傅在一起啊!”


    “你可以喜歡和太傅在一起,卻不能隻想著和太傅在一起。你還當有自己的事情,打發時間也好,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也好,都是有意義的。”


    對於楚陌言,蘇柒若從來都不舍得說重話。


    她覺得楚陌言是個聰明的孩子,等想上一段時日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變得更優秀,就能配得上太傅了。”


    楚陌言喃喃著蘇柒若的話,也不知蘇柒若也沒有聽清,


    好在楚陌言終於不再鬧著要出宮去住,蘇柒若也算是放下心來。


    因為有了中秋宮宴上的事情,當今年的年宴蘇柒若又提及要西宮的君侍們參加時,小皇上第一個出來反對。


    在皇上的堅持下,今年隻請了八皇子的生父——當今太君後一人出了西宮。


    看著手裏的信,小皇上嘲諷地揚了揚唇,隨手扔到一旁的碳爐裏燒了。


    “若是母皇知道了她給朕找的這位入宮照顧朕的叔父是這麽一個不安分的蠢貨,怕是還要再氣死一回。”


    這個老東西,如今竟還敢挑撥她與太傅的關係。


    “梅太君侍怕是誤會了太傅,以為這是太傅有意打壓後宮,才不許他們出來參加年宴的,畢竟皇上年歲漸長,他心裏就難免會多想幾分。”


    黑衣女子站在案桌前,恭敬地說道。


    “嗬!他倒是好算計,太傅待朕如何,朕瞧得分明。倒是這個蠢貨,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真當朕年少無知看不透嗎?”


    小皇上一掌拍向身前的案桌,“啪”的一聲嚇得守在殿外的宮侍們身子都跟著顫了顫。


    皇上的脾氣像極了太傅,甚少發怒。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竟惹得皇上生了這麽大的氣。


    “皇上既知他是個蠢……別有用心的,又何必放在心上?”


    “母皇到底是有先見之明的,當初就該讓那群整日裏找事兒的人下去給母皇陪葬,也省得連累了我南楚江山,讓旁人當個笑話看。區區幾個男人竟還將手伸到朕的頭上來,不自量力的東西!”


    自中秋宴後,小皇帝便派了人看著西宮的那些男人,多多少少也瞧出了裏麵有幾個不安分的。


    他們不甘於困在西宮,意欲挑起皇上與太傅的矛盾,最終從西宮走出,繼續與前朝勾結,來為自己與家族謀利。


    若非小皇上自小便跟在先皇身邊,耳濡目染聽了不少後宮幹政的先例,怕是也不會生這麽大的氣。


    “你派人去敲打敲打梅家,若是還想做這個國公之位,就老老實實地管住門下的人。朕可以念在父君的份兒上養著他們,但誰若敢禍亂我南楚江山,朕絕不留情。”


    “屬下領命。”


    “這件事情不必叨擾太傅,她平日裏已經夠辛苦了。”


    若非怕有心人將此事怪罪到太傅頭上,小皇帝也不會命人暗中去敲打了,她隻恨不得下旨狠狠痛斥梅家一頓才是。


    “屬下省得。不過,皇上若時時刻刻派人盯著西宮也著實麻煩,倒不如直接與太傅言明,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小皇帝皺眉,捏了捏指頭道:“不可,朕不想太傅再為這等小事煩憂。朕長大了,這種事情能自己處理好。”


    “既然梅太君侍想要見朕,那就如他所願。找人去給他傳話,年夜宴時,朕會在梅花園中等他。”


    她還倒是真想瞧瞧,她的這位好叔父到底是打著什麽主意,一味的與太傅為難。


    “皇上……”


    “朕自有分寸。”


    太傅護了她這麽多年,如今也該輪到她為太傅做些什麽了。


    這些個魑魅魍魎處處針對太傅,那她便以天子之手除了他們。


    年夜宴定在了臘月二十九,宴席中央,小皇帝假借更衣之名溜了出去,一直悶悶不樂的楚陌言眼睛忽然一眯,也偷偷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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