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姐兒也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三姐姐和五妹妹,如今除了年長她們許多的大姐姐和二姐姐,蘇正華和蘇柒若與她的年歲相差並不算大。


    但與那二人相比,自己就像個無處遁形的小醜。


    她雖一向自詡風流俊秀,那也是蘇家人的底子好。


    真正與老三和老五一比,隻站在那裏,她就被她們甩出了幾條街。


    蘇正華是大房的驕傲,村裏人總說她最像以前的三姨母,讀書刻苦,人也穩重。


    蘇柒若是三房的獨苗,三姨母雖已不在,可這位三妹妹絕非是一般人。


    她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就敢與祖父分家,帶著那個買來的小夫郎搬出府去另過,蘇家其他人卻沒有這樣的本事。


    大房和三房皆是未來可期,唯有他們二房,一團混亂。


    蘇柒若對蘇家人的厭惡起源於鄭氏,但其他人也並非無辜。


    除了常年不在家的蘇正華,剩下的人都曾欺負過喬念。


    當初若不是因為喬念實在害怕留在蘇家,蘇柒若絕不會隻拿走那一百兩銀子就算了,她定要鬧得他們雞犬不寧。


    尤其是蘇四姐兒,蘇柒若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曾經陷害過她。


    喬念才不過十二歲,她就敢打喬念的主意。


    若不是喬念無事,她又豈會就那麽算了。


    但為了離開蘇家,她願意既往不咎。


    卻不想她不在了,他們自己也能把自己作死。


    還真是好笑。


    蘇柒若和蘇正華就那麽站在那裏,誰都沒有先開口。


    蘇四姐兒嘴唇動了動,上前走到周氏麵前。


    “爹,您沒事兒吧?”


    周氏抬起發紅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女兒,第一次覺得她這般無能與懦弱。


    明明不是他的錯,可她唯一的女兒卻不願意站出來替他說句話。


    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哪裏的蘇柒若和蘇正華,周氏眼角的淚又跟著滾了下來。


    是啊!


    他是個沒福氣的。


    看看人家大房和三房的女兒,隻站在那裏,就是翩翩風姿俊秀模樣,哪像自己的女兒,整理日不務正業偷雞摸狗。


    他以前也不是不知道女兒都做了些什麽,隻是縱著她從未管過罷了。


    如今看來,都是報應。


    “平兒,安兒,走,收拾東西跟爹去你外祖家。”


    周氏沒有搭理蘇四姐兒,拉著兩個兒子的手轉身去收拾東西。


    蘇二娘一聽可是嚇壞了,她雖不喜歡周氏強勢霸道,但也知道,二房絕對離不開周氏。


    他若是回了娘家,她以後可怎麽辦啊!


    就不說別的,隻她和女兒的衣裳以後都沒人給洗了,以後她夜裏再想偷嘴,也沒人給她去弄吃的了。


    這麽一想,蘇二娘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直接撲過去抱住周氏的腿,不住地道著歉。


    周氏顯然是死了心要走,看也不看蘇二娘。


    蘇二娘的誓言還回蕩在耳邊,蘇柒若卻隻是覺得周氏十分可憐。


    她一直在等著,可哪怕受盡委屈,周氏也沒有提一句和離。


    無奈歎了口氣,看了一眼這亂七八糟的院子,蘇柒若也怕真的弄出人命來。


    回身對蘇正華道:“三姐姐,你去找蘇銀玉過來把他爹接走,找個大夫給看看吧!”


    雖然隻往屋裏瞅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那滿身的血跡還是挺嚇人的。


    這是家醜,不好外揚。


    隻能叫駱鰥夫的兒子過來將他帶走。


    蘇正華想到蘇銀玉,覺得那也是個可憐兒,他一個男孩子也沒法子將駱鰥夫給抬走,便是叫來了也無濟於事。


    “不如我叫姐夫幫忙把裏麵的人抬回去吧!”


    蘇正華也不願意替二房擦屁股,但人都已經來了,蘇柒若又開了口,她自不能什麽都不管。


    “也好。”


    蘇柒若覺得蘇正華比自己思慮周到,側眸看了一眼鄭氏,不用想也知道他絕對不會給駱鰥夫掏看診的銀子。


    無奈之下,偷偷塞給蘇正華一小塊碎銀子,蘇正華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


    駱鰥夫的日子有多難過村裏人都知道,他傷的不輕,蘇家若不給掏診費藥費,這人說不定就撐不過來了。


    沒有拒絕蘇柒若的好意,蘇正華攥緊手裏的銀子就去大房招呼自己的姐夫去了。


    蘇柒若見蘇二娘頂著滿腦袋的血還是不肯放開周氏的腿,便對著還手足無措的蘇四姐兒道:“四姐姐還是去找個郎中來給二姨母看看頭上的傷吧,莫要誤了大事。”


    這個年代若是得個破傷風,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蘇四姐兒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地點了點頭,人就跑了出去。


    大房的人很快就被蘇正華叫了過來,蘇柒若也沒與他們打招呼,就見他們用被子將滿身是血的駱鰥夫裹住抬出了蘇家。


    還好這是晚上,也不用擔心被人瞧見,不然這事兒鬧成這樣,明天蘇家就出名了。


    沒了駱鰥夫,蘇二娘瞬間覺得自己能呼吸了,便又抱著周氏的腿一再保證自己絕不再犯。


    縮在黑暗角落裏的鄭氏見女兒那般沒有骨氣地跪求一個男人,瞬間又來了一股子莫名的怒氣,正要張嘴卻聽得蘇柒若在他耳邊道:“祖父若是想再花銀子重新給二姨母娶個新夫郎回來,您盡管說話,最好將二姨父氣得和離,再也不願回來。”


    鄭氏嚇得麵容一僵,趕忙閉上了嘴巴。


    他可沒銀子再給蘇二娘說親了,就算蘇柒若不用他管,可三姐兒和四姐兒也到了娶親的年紀,即便再不願,他也都出些聘禮和酒席錢。


    兒子小寶也需要嫁妝,他手裏也沒多少餘錢了。


    蘇柒若暗暗翻了個白眼兒,跟鄭氏這種人不能講道理,隻能講錢。


    一說到錢,比要他的命還管用。


    “蘇平你去打盆水來給你父親和母親擦擦臉,蘇安你去將屋子掃一下。”


    蘇柒若見周氏這樣子是走不了了,又沒有人給他個台階下,便隻能朝蘇平和蘇安說道。


    就這樣的蘇家,老的不像老的,一出事兒就躲起來,要麽就跟著一起鬧,連個能主事兒的都沒有,以後能有好才是見鬼了。


    蘇平和蘇安忙去打水掃地,生怕晚一步爹爹就真的要帶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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