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勢顯然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嚴重,這一切就隻是想讓自己掉以輕心!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畫的作品,轉頭就給對手做了嫁衣,席清音打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子挫敗感。更讓人絕望的是, 容天河轉身之際還眯眼說:“這個時候收你的武器也不遲, 下次威脅人的時候別拿背對著敵人,噢,你好像也沒有下次了。”他看向魚禍心, 輕描淡寫的說:“殺了, 別給帝國留希望。”魚禍心點頭:“知道了。”這一瞬間席清音心裏警鈴大作,他唇瓣顫抖著,額間都開始滲透出薄薄的細汗, 全幅身心的給自己做心裏建設。沒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伸著頭爭取讓自己死的好看一點!視死如歸的閉上眼睛, 誰知道左等右等, 卻怎麽也沒有等來這一刀。席清音皺眉睜眼, 雖然不知道魚禍心為什麽不動手, 但內心深處的擔憂還是促使他第一時間看向戰場。就在他們對話的同時間, 容天河已經帶著他的畫加入了浴火軍團, 和容雲景打做一團。兩人先是各自駕駛戰鬥機對轟,其後炮火不停的落在竹屋和墓碑周圍,他們的動作忽然一頓,停住了。隨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雙雙跳出戰鬥機,改為平地作戰,攻擊方向都有意識的避讓著竹屋和墓碑。有戰地記者直接伸手將鏡頭移向竹屋,在晃蕩中盡職盡責的解說戰況。“席畫師現在很危險,魚氏臨陣背叛,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願我們偉大的禦畫師大人平安無事,讓我們為他祈禱。”熱搜第一的直播間可不是蓋的,一開始主播平台是某不知名賬號,過了不到幾分鍾,這個直播間的主播權就被移交給帝國紅v賬號,也就是代表著權威的帝國官方。在這種影響力下,無數人流竄入直播間,這種時候不分什麽高低貴賤貧窮富有,更不分禦畫師、戰士、普通人。所有人在危機麵前思想都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同步——席清音會不會出事?容雲景來得及救他嗎?帝國的未來到底會由誰開拓?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暫時不可知的。但這並不妨礙屏幕前諸位的牽心掛肚。萬眾矚目下,席清音表麵上大義凜然不懼刀鋒的冷峻樣,實際上已經在頭腦風暴,努力找話題轉移魚禍心注意力。不知道是哪兒的炮火卷過一陣狂風,竹屋的門被‘啪’的一聲砸在牆壁上,回聲不斷,震的人心尖猛的一顫。“剛剛作畫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隻不過手裏有事情,沒能靜下心仔細思考。現在想想就明白哪裏不對勁了,戰場的兩邊打的熱火朝天,誰也不讓誰,根本不可能有戰鬥機盤旋到竹屋的上空,你又是怎麽‘正正好’就掉在了我們的門前?要說巧合,這也太巧了點。跟隨殿下來的說法自然也不成立,你是跟隨容天河來的,隻有這樣,才有可能被放進竹屋。”席清音開口問:“容天河要是戰勝了,他會扶你坐上魚家家主的位置?”魚禍心微笑,不答話。席清音不傻,相反,他很聰明。皺眉思考了幾秒鍾,他忽然一愣,心頭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似乎從一開始,他就就沒有想過魚禍心的立場問題。如果魚禍心的立場在一切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存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的通了。席清音緩緩瞌眼,眉宇悄悄流露出疲態。——容天河給他們設下埋伏,多次安全撤離總得有一個路線的情報來源,包括最後一次蔣明的疑點。明明有這麽多次接近真相的機會,偏偏都因為輕信和大意與其失之交臂。“之前我就奇怪,養年被容天河囚禁了數十年,忽然被送到黑市競拍會,這個消息還被人四處擴散,甚至傳到了管家的耳朵裏,直接變成了派係會議的誘發原因,最後甚至變成戰爭的導火/索。容天河根本就沒有理由做這些事情,現在想想,原來都是你在中間搗鬼。”魚禍心抹了把臉上的髒汙,語氣裏的恭敬並沒有因為兩人立場的轉換而缺失半分。他迅速點頭承認說:“您猜的沒有錯,是我派人擄走她的。不過我沒讓那群人折磨魚養年,當然,那些人現在已經全部處理掉了。”席清音緊緊抿唇說:“養年去世的那一天,我記得你也在場,就在地牢外麵。你在送別前還抱了抱木槿,和他說‘你會平安回來的’。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養年會出事?”“您別把我想的這麽壞。”魚禍心猛的搖頭,說:“我隻知道容天河必要的時候會拿你們的生命來威脅太子殿下。我提醒過他,不要傷害槿弟,至於魚養年……席畫師您應該比我清楚的多,野望麵前總有一些不那麽重要的東西,是必定會被犧牲的。有舍,才有得。”“……”席清音眼睛裏的嘲諷含義幾乎要溢出,他差點繃不住人設幾乎要嗤出聲,好歹是忍住怒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往外蹦字。“你知道她在臨死前還惦記著你嗎?!”魚禍心愣住:“什麽?”“可悲。”席清音冷聲:“你什麽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你快說!”魚禍心一下子就急了,下意識刀尖下壓,鮮紅的血液滲出,染紅素雅的禦畫師戰袍。觀看直播的人紛紛發出驚呼。“艸!狗賊魚禍心,想對我男神做什麽,快放下刀啊啊啊!!!”“有沒有人懂唇語的,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就連席清音萬年不變的冷清都散了好多,我真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類似生氣的表情!”“懂唇語也沒有用,鏡頭太晃,根本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麽。我們還是祈禱吧,祈禱席畫師可千萬不能出事。”與人們的提心吊膽不同,席清音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脖頸上的傷口又被劃大了。他隻覺得整個脖子幾乎全部麻木,偏偏容天河臨走前吩咐的那一句‘殺了’就像達摩克裏斯之劍一樣,牢牢的懸掛在他的頭頂。下一秒鍾就有可能掉落下來,身首分離。危機促使席清音頭腦發熱,說話根本來不及經過大腦:“你都不管她的死活了,還管她死前幹什麽。自相矛盾,自卑可笑。”話音剛落,席清音就感覺到了一絲後悔。現在脖子上還架著一個匕首呢,逞什麽能,待會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可是很快,席清音一想起魚養年就覺得什麽也不在乎了,這些話就是他想說的,不說出來都覺得不解氣。好在魚禍心沒有氣到直接下手,他甚至都沒有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