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見到顓頊,或者說虞玄珠。”鳳王心想,他還得回人界一趟,但目前靈界這個狀況,他恐怕是走不了。 “顓頊應該是真的回來了,巫央是這麽相信著的。”軒轅王道。 “你與她共進退?”鳳王笑問。 軒轅王沒接話,鬆開手指,讓指間花瓣飄落。 他和巫央的關係比較複雜,本來他們會一直是同盟,但他受了重傷,平衡便被打破了。 兩人穿過重重宮門,來到宮外,隱去真實容貌,混入熱鬧的人群中。 鳳王抬頭,望了眼空中那顆粗壯如山、高聳入雲的神木建木:“大樹底下好乘涼,不管到什麽時候,這裏都這麽祥和。” 都廣野的都城就建在建木下方,傳說建木與天地同壽,這讓生活在建木下方的都廣野人產生了一種錯覺:都廣野也能與天地同壽。 軒轅王道:“那隻小白鳥現在怎樣了?” “他不小了,已經恢複到夷城那時的水準了。”其實鳳王並不知道不周現在的狀況,但他說得像真的一樣。 “他和顓頊會不會是舊識?” 鳳王被問住了,想了想:“沒聽說上古時代有白鳥吧。” “白鳥是神使,顓頊是神族,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吧?” “不知道……” 軒轅王又道:“薑讓和顓頊呢,是友是敵?” “……”鳳王當然還是不知道。 “說不定以後大家都要跟著顓頊帝君做事,那就不得不化幹戈為玉帛了。” “……”鳳王暢想了一下那樣的未來,“你挺能想的。” 那樣倒是個相對和平的結果,不過人界就可憐了,成為了唯一的犧牲品。 “你說顓頊為什麽不立刻回靈界?”鳳王想聽聽軒轅王對此的看法。 “肯定得先養好傷,要不有人不服氣怎麽辦?” 靈界靈氣充足,適合養傷,但也適合占卜,保不齊就有人算出了什麽,找上門去搞事。 “我覺得可能還有別的原因。”鳳王道,“黑龍亂世,白鳥決生死,顓頊帝君重生,這些事可能沒我們想的這麽簡單。” “不管簡單還是複雜,反正我是沒轍。”軒轅王停下腳步,“就到這了,你自己保重。” “等下,”鳳王扯住軒轅王的袖子,“去我那坐坐,我有個人要介紹給你。” 軒轅王狐疑地看向他:“什麽人?” “見了你就知道了,保證你不會後悔。” 鳳王帶軒轅王見的人是風玄。 風玄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知道是白鳥喚醒了他的血脈,他的形態發生了變化,他現在不是一條蛇頭蛇尾的蛇了,而是更像一個軒轅族人身蛇尾。 風玄還沒醒,他側臥在一副巨大的山水畫卷上,手臂枕在臉頰下麵,黑發蓋住了他赤裸的上半身,腰以下是蛇的身軀,長長的黑色蛇尾繞了幾圈打了結般地堆在畫上。 軒轅王看看風玄,再看看他身下壓著的畫,最後看向鳳王:“怎麽回事?” “他叫風玄,是風望北的養父。” 軒轅王微微眯眼:“把白鳥帶往人界的那個蛇妖?” “嗯,拜武神所賜,他重傷瀕死,白鳥救了他,然後他就變了這樣。” 也不是立刻就變成這樣,是昨天剛變的。 “白鳥麽……”軒轅王低聲念了句,然後道,“畫是怎麽回事?” 鳳王看向風玄身下的畫,這畫是活的,裏麵水會流動,樹木會生長,動物會奔跑。 “畫是我的,原本這畫不是這個樣子,隻是張普通的小畫,風玄變身後,這畫不知道為什麽,變得特別喜歡他,自動飛到他身邊,還變大變活了。” “你怎麽有這畫?” “一直有啊。” 軒轅王沉默地看著鳳王。 “……怎麽了?”鳳王覺得軒轅王的神色不太對。 軒轅王道:“這是山河社稷圖。” 山河社稷圖的第一任主人是女媧,算起來,山河社稷圖應該是軒轅族的神器,不過,它已經遺失很久了。 長久以來,各位軒轅王們用的神器都是軒轅戈,這件兵器曾是黃帝的武器。 “是嗎?”鳳王看向那張尺寸過於巨大的山水畫卷,盡管表現得無辜或者說無知,“我不知道啊。” 居然是山河社稷圖,早知道……早知道也沒用,這畫在他手上發揮不出威力,隻能用來裝裝東西,絲毫沒有神器的氣質。 軒轅王向前方伸出雙手,一件樣式非常古樸的長兵器出現在他手上,兵器的柄很長,約莫與軒轅王等高,柄的尾部裝著一把鳥頭樣式的短劍,劍與柄之間成直角,劍尖是鳥喙,劍尾是羽毛狀的花紋。 鳳王覺得這武器對羽族不太友好,他挪步擋到軒轅王和風玄之間:“你冷靜一點。” 軒轅王瞟了鳳王一眼,有點兒嫌棄有點兒不耐煩,他鬆開手,那件長兵器飛了起來,像靈蛇一樣繞開鳳王,飛向風玄。 鳳王回頭,看到長兵器像隻動物一樣湊在風玄身邊,就像是人界人類養的貓貓狗狗親近主人時那樣。 軒轅王笑了下:“你這有酒嗎?” “有。” 兩人出去喝酒。 “虞瀾快死了。”軒轅王道。 “怎麽回事?” 軒轅王搖頭。 鳳王看著他:“因為虞玄珠?他吞噬了鮫王的力量?” 軒轅王還是搖頭:“不知道。” 鳳王看了眼風玄所在方向,風玄和虞玄珠是不是有相似之處?軒轅族的神器對風玄有反應,那是不是說,風玄對軒轅王會有影響? 軒轅王沒喝太多,七八杯後,便起身告辭:“我得走了,你這酒不錯,給我幾壇。” 鳳王給了他幾缸,卻又勸他:“少喝點。” 軒轅王收起酒,看著鳳王道:“鳳凰,祥瑞吉兆,你運氣比我好太多了。” 他運轉靈力,乘著風離開了。 鳳王:“……” 軒轅王沒有回都廣野王宮,他往西南方去了,軒轅族的軍隊駐紮在那邊。 巫王用靈器聯絡他:“出什麽事了?” “沒事。” “那你要去哪?” “回族裏。” “到底怎麽了?” “順應天命而已。” “……” 都廣野王道:“是不是鳳蕭對他說了什麽。” 武神嘲諷地道:“他一向這樣:很容易被人影響。” 巫王不悅,看了武神一眼,在她看來,武神才是最容易被人影響的人,武力雖強,腦子卻不好使。 都廣野眯著他那雙金眸:“他說‘天命’,可能他看到了什麽。”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巫王。 巫王猶豫:“……我來算一下。” 占卜之事,得心誠,心誠一般是用祭祀的規模來表達,準備一場祭祀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 但臨時占卜不可能做很充分的準備,所以卜出來的結果可能也不是那麽明確。 就像上次巫王匆忙間卜出了:亢龍有悔。 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指什麽,更不知道有沒有應驗。 巫王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畫好法陣,取出藥王鼎,都廣野王友情提供了許多珍貴祭品。 白色神火像煙霧一樣從藥王鼎中飄浮出來,溢滿整個法陣,火中出現模糊的圖案與文字,它們扭曲變幻了一會,然後重歸平靜。 武神道:“我看到了戰爭,看到龍從天上掉下來。” 巫王聞言看向他:“亢龍有悔?” “什麽?” “沒什麽。”巫王看向都廣野王。 都廣野王像是非常心神不定:“我看到了戰火點燃了……” “都廣野?”武神替他補齊整句話。 都廣野王猛地看向他,兩人四目相對,都廣野王眼中金光閃爍,他看到了許多與武神有關的畫麵:“你和幽冥人聯手了,幽冥背叛了薑讓……” 武神迅速移開視線,並朝都廣野王拍了一掌。 都廣野王身上金光一閃,一股力量衝向武神,抵消了他的掌力。 巫王甩出神火,武神和都廣野王同時後退。 巫王笑道:“那不是好事嘛,你們動什麽怒?” 都廣野王沒說話,像是在走神。 武神臉上怒氣未消,但沒再動手。 巫王道:“除了戰爭或者說戰火,我還看到字:天予不取。” 天予不取:上天賜予你東西,如果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