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打完電話進來,就看到這極其礙眼的一幕。


    他的好學生湊在小姑娘身邊,眼裏滿是愛慕之意。


    他輕輕咂舌。


    “嘖,棘也喜歡月醬啊~”


    沒看兩眼,他就把視線轉移到有些醉的少女身上。


    “魅力還真大,我會吃醋的啊~月醬。”


    正在和少女聊著天的狗卷棘一臉滿足,卻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某個無良教師的呼喚。


    “棘——來這邊一下!”


    白發的男人用力地揮著手,笑得燦爛無比。


    隻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有些……恐怖。


    小姑娘看他左右為難,善解人意的開口。


    “棘去吧,正好我出去走走,吹吹風。”


    “……鮭魚。”


    狗卷棘想了想,起身離開。


    一旁偷偷關注著局勢的熊貓搖了搖頭。


    “慘敗啊~”


    乙骨憂太撓了撓頭,雲裏霧裏的。


    “什麽啊,熊貓?”


    熊貓嘿嘿一樂,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


    “沒發現麽~現在據熊貓知道的就有三個人喜歡月了哦~”


    “誒??!”


    乙骨憂太一臉震驚。


    “傑和悟那兩個家夥都想老牛吃嫩草,果然還是棘和月更般配吧?”


    熊貓看著兩個“老牛吃嫩草”的家夥,伸出一隻爪子指指點點的。


    “這個……”


    聽到這話的時候,乙骨憂太明明應該迅速附和的。


    但是他沒有,那句話在嘴邊一直說不出口,讓他感覺異常的別扭。


    “吼吼吼~憂太還記得,月說12月要離開一段時間吧?三四月份才回來呢。”


    乙骨憂太一聽,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也把剛剛的情緒拋到腦後。


    “原來是這樣……”


    感情是都想趁著這會兒加快攻略進度啊!!


    他們聊天的功夫,某個被談論的主人公就悄悄溜了出去。


    哦不,是光明正大的溜了出去。


    出了門,少女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一陣冷風吹過,她被凍了個哆嗦。


    “失策……忘記穿外套出來了。”


    但現在她還犯懶,不想回去取……


    “算了,冷就冷吧。”


    酒意有些上頭,凍著能清醒點。


    …………


    七海建人老早就從屋子裏出來,他靠在一處欄杆上鬆了口氣。


    原因無他,他身邊坐的就是五條悟,實在是不堪其擾。


    今日無事,男人往常利落往後撥的頭發做了個造型,一身白西裝換了下來,變成了一身風衣,頗有些當年在高專的影子。


    還是某人給他弄的。


    某個小姑娘嘴裏絮叨著“七海海這麽帥又這麽穩重,今天又沒什麽事,就不需要這個成熟的發型啦!”


    “看學姐給你爆改一下!”


    想起這些,他嘴角微勾,溢出一絲無奈的輕笑。


    沒人知道,哪怕灰原雄也不知道。


    這位穩重的大人,早在高專時期就對自己的學姐產生了不可言說的情愫。


    或許是因為目睹了她的脆弱,或許是因為平日裏總能看到的那溫柔的笑顏。


    那時也想做個穩重大人的他,選擇了將這份心意藏在心底,而不是像兩位人渣學長一樣,把這份心意大肆宣揚。


    “有機會的話,再說出來吧。”


    “總要找個不是很唐突的時機。”


    他沒想到這一藏,就是十年。


    如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上麵布滿薄繭,有握刀握出來的,也有後麵工作的時候才有的。


    男人斂了斂眸子,把手重新插進兜裏,寬大的風衣衣擺被凜冽寒風吹過。


    他輕呼一口氣,白霧飄散在眼前,朦朧一片。


    “算了。”


    市郊的街道在深夜時還醒著的,大概隻有路燈了吧。


    百無聊賴間,他視線一轉。


    看見了某個他剛剛回憶過的身影。


    遠超常人的視力讓他看清了少女身上單薄的衣著,還有她呼著哈氣搓手的樣子。


    他站直身子,往那邊快步走過去。


    “怎麽穿的這麽少……本來身體就不好。”


    “真是不讓人省心。”


    這會起了風,有些冷,我站在一處路燈下呼了口哈氣搓了搓手,沒想到迎頭有雙手往我身上披了件衣服。


    是件風衣,但對我來說有些過於寬大了。


    話說好眼熟啊。


    “怎麽不穿外套就出來了?”


    男人扳正少女的身子,把她身上的風衣緊了緊。


    少女眸子一亮,伸出一隻被凍的有些紅的手拽住他的衣角。


    “七海海!”


    “……嗯。”


    男人輕“嗯”了一聲。


    咒術師的身體素質很好,其實都可以不用穿外套。


    他穿這件風衣,也是因為這是眼前人給他挑的而已,沒想到最後反而派上了用場。


    “啊……”


    少女一愣,看著男人在寒風中依舊挺拔的身形張了張嘴。


    “七海海你不冷麽?”


    “……我不冷。”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會。


    “咒術師的體質都很好,隻有洛學姐差了些。”


    “所以下次要記得穿好外套再出來。”


    他語重心長地囑咐著,可惜某人壓根沒聽進去他的話。


    “這樣噢……”


    “對啦,差點忘了!”


    “七海海今天也很帥哦!”


    小姑娘突然想起來自己想要說什麽,笑著踮腳。


    這動作七海建人太過熟悉,於是順從的彎下腰任由少女的手在他的頭上作亂。


    這是他們高專的時候常常有的互動,隻有兩個人才有的“默契”。


    隻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獨屬於他的,特殊。


    他沉穩的神色下,跳動的異常之快的心跳暴露了一切。


    “真是的,明明比我小誒,七海海怎麽這麽穩重。”


    “感覺我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少女有些苦惱,兩隻手捧住他的臉捏了捏。


    男人的眸子裏充滿了無奈之色,但還是順從的讓她捏捏。


    “並不是,學……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於他而言,她更像是高專時,夏日裏開的正盛的梔子花。


    看起來不著調,也很單純。


    但實際上,她強大,溫和,包容。


    平等的對待著她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人,卻又把一部分人劃到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他就是那些特殊的人,中間的一個。


    青春期的少年,總會因為感覺到了被偏愛而對一個人心生好感,想要去靠近。


    而越靠近,他就越明白一件事。


    他掙脫不開了。


    她對於他的吸引力,太強了。


    導致他不知不覺中就淪陷進去,再也無法掙脫。


    “學姐對我來說,很重要。”


    “如果沒有學姐,恐怕也沒有如今的我。”


    經曆了這十年的變化,他明白一件事。


    如果眼前這個人沒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的話,一切真的會按照那時他腦海中的記憶發展。


    而如今,他摯友在側,生活雖有些波折和壓力,但也還算順意。


    最重要的是,她在。


    “真是的,怎麽連這種話都說的這麽公式化啊,七海海你到底吃了多少個公司老總!!”


    小姑娘自顧自的叨咕著,手上的力道輕了些。


    她歎了口氣,讓兩人的視線相對,眸子裏滿是認真。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就說過的吧。”


    “就算再穩重也會有想要幼稚一下的時候的。”


    “在我麵前,七海海可以不用非要是成熟穩重的大人。”


    “天塌下來都有學姐在前麵頂著,七海海幼稚一點也沒什麽影響的!”


    她笑得沒心沒肺,男人卻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心髒停跳的聲音。


    “讓人成熟長大的細節固然讓人無法忘懷。”


    “但是我們的生活裏不能一直是枕邊掉落的頭發,在便利店消失的夾心麵包。”


    “掉了的頭發會重新長出來,夾心麵包會有新的,更合心意的口味。”


    “絕望不是讓人成長的唯一途徑,隻是最快,也最危險的捷徑而已。”


    頓了一會,她又自嘲般的笑了一聲。


    “抱歉,我不該把我的想法強加到你身上。”


    “隻是我總覺得,七海海的心裏壓著很多事。”


    “有問題是需要說出來的,不解決,它就會在積年累月的沉默下成為無法除去的汙痕。”


    “而我不想七海海被這些事物困住。”


    她的手逐漸鬆了力度,將要落下,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並沒有,學姐說的很對。”


    男人眸色深黯,瞳孔裏映出了少女略微驚訝的樣子。


    掉落的頭發可以再長出來,喜歡的口味也不會一成不變,總有一天他會吃膩。


    到最後,這成長就成了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審視而已。


    能靠近她的話,幼稚一點,坦率一次也無妨吧。


    他在心裏這麽想著。


    “那要抱抱麽?”


    “………”


    男人沒說話,隻輕輕的抱住了身前的人。


    他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有慢慢使上了力氣的手臂告訴他。


    她是真實的,不是夢。


    “學姐。”


    “嗯哼?”


    “可以叫你月麽?”


    “誒~正式的七海海也會主動提要求了耶!那當然是沒問題!”


    “話說我高專的時候就建議你這麽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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