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上尊,冠絕古今。”


    ——————


    (大結局之後嚕)


    迷迷糊糊睜開眼,五條悟挑了挑眉。


    這夢境還挺真實。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對了,因為他身邊出現了所有他熟悉的人。


    夏油傑,伏黑甚爾,虎杖悠仁,伏黑惠,吉野順平,乙骨憂太,狗卷棘,熊貓。


    還有七海建人,灰原雄,甚至是兩麵宿儺也在。


    女生則是隻有家入硝子,釘崎野薔薇,禪院真希。


    “怎麽,大家一起做了一個夢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心裏卻在盤算著這是哪裏。


    “算不上夢境,是我邀請你們來的。”


    一道聲音響起,洛卿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我想拜托你們一件事。”


    “哈?”


    “有關……阿月的,很重要。”


    五條悟這才正色起來,看著他。


    “雖說你是月醬的兄長,但是月醬出了什麽事?”


    為什麽他們不知道?


    “不是已經,而是將要。”


    洛卿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隨即解釋起了他的來意。


    “阿月的記憶被她以前世界的天道篡改過,如今祂的力量消耗完畢,阿月勢必會回想起真正的記憶。”


    “但問題也出在這裏。”


    “這份記憶對阿月來說,八成會痛苦到讓她無法接受。”


    “所以怎樣都好,如果她真的崩潰了,請各位以你們的名義……安慰安慰她……至少……至少。”


    不要再讓她生出那樣的念頭。


    “隻有你們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對她來說,你們是她人生中最鮮明的色彩,也是唯一能治愈她的……存在。”


    “夢境要開始了,我想你們應該也希望多了解她吧……”


    “我給你們準備了能夠聽懂她家鄉的話的能力。”


    “拜托了。”


    請救救她。


    他鞠了一躬,身影逐漸淡化,而眾人的眼前也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光屏,每個人的身後也出現了一把椅子。


    五條悟抿了抿唇,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祂不像是在開玩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下去就知道了,悟。”


    “……嗯。”


    所有人內心的平靜,都將在接下來的畫麵裏被一一打破。


    ……………


    畫麵開始播放,眾人隻能看見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姑娘,但所有人皆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


    “月醬的小時候?”


    五條悟瞬間就對著小團子犯起了花癡。


    “好可愛~”


    “………真希姐。”


    釘崎野薔薇戳了戳身邊的人。


    “阿月,好可愛……”


    “啊,這個,還行吧……”


    禪院真希眼神都快粘在小包子上了,但嘴還依舊是硬的。


    他們看到小小月生活在一個山莊裏,和山莊上下的仆人們關係很好,每次都會特別甜的衝著看向她的人笑。


    聽話的修煉,學習各種才藝,俘獲了山莊從上到下男女老少的心,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團寵。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她十歲那年。


    本來和諧溫馨的山莊闖進了不速之客,那群把她這個“神女”扔到這裏的家夥終於想起了她,於是闖了進來,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他們看到她成為了人心所向,哪怕是塞進去監視的人也選擇了背叛,站在她那邊,不禁有些氣急敗壞。


    而當他們看到她的修為時,心中的妒火被徹底挑起。


    十歲……半步金丹。


    這可是末法時期,不是修仙大世啊!


    那一刻他們滿心滿眼隻有一個想法。


    一定不能讓她脫離掌控!


    於是他們短暫的撤離,開始謀劃如何才能把她掌握在手裏。


    最終的計劃成型,他們仰天大笑。


    就算是天賦冠絕古今的家夥,一旦有了心魔,那就是有了軟肋。


    那未經世事的小丫頭片子一定扛不住這樣的打擊,為此他們甚至不惜殺一些無關緊要的凡人。


    大變來臨時,小小月正在院子裏練劍,卻突然聽到一陣廝殺喊聲,於是趕忙出了院子。


    小姑娘的瞳孔驟然收縮,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一片血海。


    在地上躺著的,每一張麵容她都熟悉無比。


    那是陪伴了她將近十年的仆人們,在她心裏他們早已是哥哥姐姐,出生便沒有親人孑然一身的小家夥早就把他們當成了親人。


    金眸一瞬間灰暗下來,隨後便是驟起的怒意。


    “你們是誰!”


    尚且年幼的小家夥看著院子裏渾身是血的不速之客,竟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哪料得下一秒,她就被上空橫壓下的威壓壓了個踉蹌。


    幾道暮年身影拍著手從那些黑衣人身後走出,語氣不緩不慢。


    “老身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神女聖師,我等應盡教導您的義務,給您上幾課。”


    老嫗笑著用拐杖敲了敲地麵。


    “您看看這地麵上躺著的。”


    “這第一課,叫做神性。”


    “作為神女,您要為蒼生負責,一部分人的犧牲和死亡不能對您造成影響。”


    “您可明白了?”


    “哈,教我?”


    小小月冷笑一聲,頑強的頂著超過了她不知道多少倍的威壓站了起來。


    她的嘴角流下了內髒被擠壓而上湧的鮮血,卻滿不在意的擦去。


    “把我扔在一個山莊裏不管不問十年之久,叫做教育?還是說……”


    她手指向地麵上躺著的人們,神情憤憤。


    “隨意踐踏生命,叫做教育?”


    “別以為我年齡小,懂的也少。”


    “你們這群人,自詡神女聖師,享盡了這地位帶來的榮華富貴,卻一點義務也沒履行!”


    “現在才知道來教育了,是不是太晚了?”


    “神女大人,稍安勿躁。”


    老嫗笑嗬嗬的敲了敲拐杖,身後便有人將兩個籠子送上來。


    小小月瞬間怔在原地。


    “……歲安?”


    那一大一小兩個籠子,一個裝的是她的劍侍歲安,另一個籠子裏裝著十幾個陌生的人類。


    老嫗笑嗬嗬的揮出靈力,把小姑娘禁錮在原地。隨後將兩個籠子托舉至半空中。


    歲安隻是個普通的小孩,所有人都是凡人,在那樣的高空落下必死無疑。


    “歲安!!放開他!!”


    小小月用力的捶打著擋在身前的結界,但無奈,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完全沒用。


    因為她麵對的,是活了幾千年的返虛期的老怪物。


    “神女大人,這第二課啊,叫做取舍。”


    老嫗笑著開口,問她。


    “如果神女你隻能救一邊,該選哪一方?”


    小小月拳頭握緊,不知所措的低下頭。


    她不知道。


    她不想歲安死,也不想害死那些無辜的人。


    到底選誰?又為什麽一定要選?


    聽到這話,一旁在大籠子裏的普通人一個接一個的著急起來,尖叫嘶喊著,歇斯底裏的要求被困在結界裏的小姑娘選他們。


    “蠢貨!!選我們啊!人多人少你分不清嗎!!”


    “他一條賤命還能有我們這麽多人的重要?!”


    漸漸的,針對小姑娘的話逐漸演變成了兩邊攻擊。


    一個女人指著另一邊籠子裏被困的小少年,聲音尖銳。


    “要我看你就該自己去死啊!別連累我們!”


    “去死啊!!你去死好不好!”


    外界的聲音太過嘈雜,讓小姑娘的思緒紛雜一片,眼底也漫上一絲猩紅。


    可她依舊沒有像普通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的哭泣,隻是沉默著,再沉默。


    漸漸的,那些人罵累了,消停了下來,那老人也趁熱打鐵。


    “想好了嗎,神女大人。”


    “…………”


    沒有回應。


    小小月神情恍惚,思緒混亂,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一瞬間的巨變讓她無所適從,無助和無力感從四麵八方向她湧來。


    現在的她抵抗不了那麽強大的力量,便隻能普通刀俎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嘈雜的聲音終於停下,籠子裏的少年輕聲開口喚她的名字。


    “阿離。”


    小小月猛的抬頭,看著她的玩伴,眼裏是讓人心驚的迷茫和彷徨。


    十歲的小姑娘哪裏有什麽三觀和世界觀,她隻知道她不想讓珍視的人離開,也不想要傷害無辜。


    可如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選他們吧。”


    小少年輕飄飄的語氣如同重錘一般落在她的心裏,小小月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歲安……為什麽……”


    “因為你是神女,心懷蒼生才是你的使命。”


    小少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可嗓音確是顫抖的。


    “就像他們說的一樣,一條命和很多條命比起來,就不值錢了。”


    “選他們,阿離。”


    這樣你才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好過一點,求你了,選他們吧。


    從小在惡意裏摸爬滾打的歲安怎麽會不明白這老嫗真實的目的。


    取舍取舍,取眾生而舍自我。


    她要讓阿離成為一個工具。


    而他,是教具,也是下馬威。


    所以就算再怕死,他也不能不管不顧的讓阿離選自己。


    他知道不管如何他一定會死,但不能讓阿離因為他而留下心魔。


    所以由他自己提出來是最好的。


    小小月低下頭,嘴唇蠕動著不知道該如何做下這個決定。


    “看來神女大人心中已經有了決策,那我便代為執行了。”


    下一刻,肉體落地的聲音響起,她猛的抬頭。


    少年的身體扭曲著躺在地上,流出的血卻已經慢慢從青石板的縫隙流散開。


    他偏過頭,帶著笑意不停冒著血的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


    少年閉眼的同時,小小月周圍的結界撤下,她一刻也不敢停的跑到他身邊跪下,顫抖的手伸出,卻不知道碰哪裏才好。


    “歲安,你別睡……你別睡啊……”


    剛剛還忍得住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小姑娘哭著將玩伴支離破碎的身體摟在懷裏,仍舊溫熱的血染紅了她素白的衣裙。


    “……啊……離。”


    “你不該被任何人束縛住……我也是。”


    少年艱難的抬起手,想要觸碰他生命裏唯一的光亮,卻在半空中無力垂下,徹底歸於沉寂,沒了聲息。


    在他手掌落下的那一刻,有什麽東西隨著他的離去,一並從少女身上消失了。


    耳邊突然響起那群凡人劫後餘生的歡慶,緊接著小姑娘被猛的踹了一腳,雪白的布料上印上了明顯的腳印。


    “臭*子!讓你選你就選!磨磨蹭蹭的!”


    “老子出了事你擔得起嗎?!”


    見她不反抗,男人來了勁頭,又是幾腳踹過去,沒想到下一秒被護主的無忌斬斷了一條腿。


    可它的主人依舊呆愣的,抱著小少年的屍體,眼裏的光亮消失殆盡。


    她的嘴裏呢喃著不成調的句子。


    “蒼生……歲……安。”


    蒼生


    蒼生


    蒼生


    歲安讓我,選蒼生。


    這一刻,少年無意中說出的話仍舊化作詛咒與束縛落在了她的身上。


    ………蒼生。


    忽然一陣雷鳴聲響起,嚇得小姑娘一個哆嗦。


    她往常最怕下雨天的雷聲,但以前總有人陪著她。


    但是現在能陪著她的人,一個也沒有了。


    都死了。


    傾盆的大雨落下,隨著淚珠一起滾落。


    啊……下雨了。


    這樣是不是就沒人看得到我在哭了。


    “神女大人,這一課上的可還開心?”


    老嫗踱步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雨水順著小姑娘額前的碎發淌下,打濕了她的眼睫,本來幹幹淨淨的小家夥如今狼狽不堪,滿身血汙。


    “………”


    小小月抿了抿唇,灰暗且無機質的金眸看著她,硬生生把她嚇退了一步。


    她用靈力拚好玩伴的屍體,抱著站了起來。


    經過老嫗身邊的時候,她什麽也沒說,但步履一聲比一聲堅定。


    最後隻留給了那些人一個單薄瘦弱的背影。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少女眼底殺意驟起。


    “歲安……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他們。”


    還你一個清靜。


    光屏外的眾人看到這裏時,皆已經沉默下來。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沒有人說話,但暗地裏骨節被掰響的聲音卻此起彼伏。


    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如何,在他們麵前的時候她永遠是光鮮亮麗的,積極向上的。


    溫柔又強大,好像永遠都擁有著一顆強大的內核。


    畫麵再次轉變,是那件事發生的兩個月後。


    他們看著小姑娘似乎是對那群人妥協了,答應他們的條件,從此過上了居無定所的生活。


    常年服用辟穀丹,不再吃飯菜。


    那個世界的裂縫幾乎都在秘境之中,她便一個又一個等級的秘境摸索過去。


    一邊殺魔物魔族,一邊修補裂縫。


    起先是與她同等級的秘境,她發現這對她來說很輕鬆之後就逐步提升了等級。


    一小階,一大階。


    她像是不要命一般,無休止的在秘境之中曆練,整日遊離在生死之間。


    後來有一個自稱“天道”的“沒用的戒指老爺爺”找上她,從此以後陪在了她身邊,成為她在那半分生機也沒有,暗無天日的秘境之中唯一的樂趣和陪伴者。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年僅十二歲的她被刀具或者魔獸的爪子戳穿最柔軟的腹部時也能做到麵不改色,從容應對。


    沒人知道她受過多少傷,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兩年,夠她從半步金丹成長到元嬰中期,如同吃飯喝水一樣毫不費力的進階。


    可這裏麵,大部分都是因為她無數次遊離於生死,對道的領悟更深。


    如今的她,已經能越一階與化神中期打平。


    那老爺子每天都在念叨她。


    昏暗的山洞裏,渾身發白的幽靈一邊抱怨著,一邊幫無力支撐靠在石壁上的少女包紮傷口。


    “無月啊,不是我老頭子說你。”


    “用不上這麽拚命的,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從左肩直到小腹的猙獰傷口讓人觸目驚心,少女卻一臉渾不在意的樣子。


    “嗯,我知道。”


    可是隻要一日不殺他們,我就一日難以入眠。


    老人語塞。


    每次都是這句話,每次都知錯不改!


    少女輕歎一口氣,語氣溫和。


    “老爺子,你就別關心我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有這時間,您不如好好幫我包紮一下,我一隻手弄不好。”


    “你這孩子………”


    老人歎了口氣,有些認命。


    “這次還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年?”


    “差不多,反正也沒處可去。”


    我沒有家,沒有歸宿,沒有親朋。


    像是個流浪漢一樣,走到哪停到哪,有時索性不睡,也要往前走。


    天道看著少女纏著白布的瘦弱身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這孩子,自從那件事過後就瘋了一樣的想變強。”


    “恐怕她不報了這個仇,便走不出這個陰影。”


    現在的她,像是把自己摒棄在了世界之外一樣,將自己封鎖在世界的陰暗麵,與外界隔絕。


    融不進世界,融不進生活。


    好像她的人生除了報仇,就隻有“活著”而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少女的身量逐漸拔高,用起劍來越發的順手。


    金玉相擊的金鳴聲響起,一道身影從迷霧中走出,淡然收劍。


    “都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她的打法一向是不要命的那種。


    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都行,隻要能贏,任何都無所謂。


    往日隻能看得到死寂漠然的麻木赫然破碎,少女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雖然隻是嘴角輕輕的勾起,眼裏多了一絲瘋狂。


    好像在戰鬥的這一刻,她才是真正鮮活的。


    她享受著打敗比自己強的強者的滋味。


    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極限,讓她的修為很快來到了返虛期巔峰。


    修煉越到後期進展越慢的常識在她身上好像不太起效。


    因為十三歲時,她在秘境中無意發現了一件事。


    她的血液能夠淨化魔晶,變成靈氣用以修煉。


    少女幹脆利落的掏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的割在了手腕處,噴濺而出的血液驗證了她的猜想,少女嘴邊勾起一抹笑。


    極致冷靜又瘋狂。


    “或許不用等那麽久了……”


    “這樣能更快結束,我的修煉速度會變快。”


    自那之後,她的左手手腕處總能看得到染血的繃帶。


    每日都換。


    天道開解過她許多次,卻隻得到過一種回答。


    “沒有順理成章的自殘啊,隻是痛苦能讓我清醒而已。”


    少女回頭,笑的燦爛,嘴裏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瞬間涼了半截。


    “因為我的命沒有價值,那群人更是。”


    十五歲,她在一眾合道期魔族強者的圍攻下,硬生生拖著重傷的軀體渡劫,晉升合道。


    一襲紅衣,三尺青鋒,在那魔族堆裏殺了個三進三出,最後揚長而去。


    同日,天道金榜落下。


    洛無月,天榜斷層第一。


    十五歲的合道初期,一人對戰數十合道,不落下風,絕對碾壓。


    同境無敵,越階無敵。


    從無敗績。


    短暫的休整一番後,少女坐在山洞裏長舒一口氣。


    一旁的老爺子飄過來問她。


    “怎麽,要回去了?”


    “嗯,是時候了。”


    少女看著自己的手,笑了一聲。


    “我的十五歲及笄禮……”


    “最好的禮物,我已經挑好了哦~”


    老爺子陪著她回到了現實世界。


    因為她的不懈努力,這個世界的低級高級裂縫和秘境被清除了大半,世界清靜不少。


    甫一出秘境,少女有些不適的擋了擋眼前的陽光。


    許久不見陽光的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為她平白添了一份病美人的氣息。


    一旁早早等待著接她去及笄禮的黑衣男子在對上那雙金眸之後,說話變得磕磕巴巴的。


    “神……神女大人………”


    “及笄禮,我沒忘。”


    少女拍拍手,身上的衣服頓時變了個樣子。


    一襲如火的紅衣襯得她嬌豔欲滴,本就穠麗的容顏更甚三分。


    “走吧。”


    “……是。”


    男人通過後視鏡偷瞄著正百無聊賴看著窗外景色的少女,心裏砰砰亂跳。


    神女大人……簡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詞。


    …………


    到了山莊,少女看著麵前的院門沉默了一會。


    身邊的男人連忙獻殷勤上去開門,卻被她揮停在原地。


    “我自己來。”


    素手一點,那門便開了。


    少女抬腳走進,感受著全場注視著她的目光,唇角微勾,麵上是多年沒人見過的真誠笑意。


    “各位,好久不見。”


    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主位前,紅色的裙尾搖曳著。


    少女看著座位旁邊琳琅滿目的珠寶,抓了一把。


    “還送了禮啊……”


    “嘭!”


    玉石珠寶落地,碎成一片殘渣。


    少女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宛若神明的金色瞳眸裏滿是厭惡。


    “可惜我不喜歡。”


    有人不怕死,問了一句。


    “那神女大人想要什麽樣的及笄禮?”


    “哈……”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讓我來問一個吧。”


    “沒參加五年前宛月山莊那場屠殺的,可以出去了。”


    “我指的是,一點也沒參與的。”


    客席座位間,有幾個家夥舉了手,便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


    他們都是當初沒參與過那件事,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卻沒想到如今救了自己一命。


    “很驚訝為什麽我會問這個?”


    少女紅唇輕啟,看著坐在座位上麵色穩如泰山的幾個老家夥,眉梢一挑,屬於合道期的威壓赫然落下。


    幾人大驚失色,連忙穩住身子震驚的看向她。


    “你?!”


    “我什麽?”


    少女笑的溫和,走到他們麵前俯視著他們。


    “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及笄禮嘛?”


    少女笑著,一腳踹向為首的老嫗。


    “你們的……項上人頭。”


    話音落下,無數的風刃飛來,沒有任何預兆。


    賓客席處一片哀嚎,有被了結了性命的,也有斷了手腳的。


    首當其衝的是那五個當初的主謀,也是在場修為最高的幾人。


    “他們死就死了,你們可不行。”


    “我們還得慢慢玩呢。”


    少女一道靈力把想要爬走的家夥拽了回來,一腳踩在他身上。


    一道結界落下,一如昔年的情景重現。


    “眼熟嗎?”


    如同惡魔的低語聲自耳邊傳來,讓他們的記憶回到了那天的大雨之下。


    雨水衝走了血跡,這一次沒帶著他們犯下的罪行離去。


    眼前閃過一幀又一幀的畫麵,少女踩在老嫗頭上的腳也越發用力。


    直到最後被生生踩到麵容模糊,沒了氣息。


    “真是老了,骨質疏鬆成這樣嗎?”


    少女嫌棄的皺眉皺眉,開了神竅。


    她的眉心出現了一朵淡金色的鏤空蓮花,流光閃爍,卻讓幾個老東西瞬間失語。


    “神竅……怎麽可能?!”


    尖利的聲音響起,刺痛了少女的耳膜,她一腳踹了過去,得來一時清靜。


    “小點聲,你好吵誒。”


    “神竅很難開嗎?”


    她摸上自己眉心的印記,無情的嘲笑著他們。


    “哦,我忘了,畢竟你們的淺薄的天賦和見識無法支撐你們開神竅呢。”


    “真可憐。”


    其中一個老者被氣到口吐鮮血,指著少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昏厥倒地。


    玩到現在,小姑娘已經有些興致缺缺。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不太適應。


    少女手中結了個印,院子的上空突然出現一朵巨大的紅蓮,正散發著灼熱的能量。


    “不陪你們玩了,走了。”


    少女提起裙擺,在各個酒桌上穿梭著。


    地麵上的髒汙太多,她不願意碰。


    弄髒了衣服怎麽辦。


    如同來時一樣,少女孑然一身,推開了院門。


    大門在她背後關上那一刻,紅蓮悄然落下,毀滅了一切。


    眨眼間,一座山莊消失殆盡,卻半點也沒傷到院門前安靜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的人。


    “後會無期。”


    還有我的過去,我的記憶。


    少女擦去臉上被濺到的血液,一臉平靜。


    “真到了這個時候……突然沒感覺了……呢。”


    真掃興。


    一陣黑霧彌漫在少女周身,在她耳邊低語。


    “……你不說話,我都忘了你了。”


    小姑娘一把掐住黑霧,笑了笑。


    “都說心魔挺聰明的,怎麽偏偏你是個蠢貨。”


    “你猜我為什麽留著你,而不是毀了你。”


    “因為你身上附著著歲安的殘魂,所以我才會留著你啊。”


    “如今歲安殘魂的執念已解,你也沒用了。”


    她伸出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手中的心魔便化作風沙散去。


    把心魔當傻子玩的,她是獨一份。


    後來的一段日子裏,少女帶著曾經的期待跑去了很多地方。


    看了現實世界的山海,上網看了許多沒看過的動漫。


    其中就有咒術回戰。


    彼時眾人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他們的。


    短暫的玩樂過後,她帶著剩下的幾家中立派重整了修真界。


    同年11月,她心魔解除,進階大乘,利用超標的滅世雷劫毀掉了所有的秘境和裂縫。


    至此,修真界徹底進入和平時代。


    而她這個神女,似乎也變得有名無實。


    沒有了需要保護的人——神女還算得上是神女嗎?


    …………


    “老爺子,我做好決定了。”


    小姑娘坐在水池邊,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怎麽?”


    “我要早點去死。”


    “什麽?!!”


    少女轉過頭,明明是上揚著的語調,眼中卻是一片死寂。


    那雙金瞳自那天起,便很少有真正亮起來的時刻。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危險了,不需要神女守護了。”


    “規則已經開始吞噬我的力量,想要達成平衡了。”


    天道沉默了一會,嗓音有些幹啞。


    “多久了?”


    “我算算……半年了吧,你沒發現我的修為掉到合道了嗎?”


    少女自嘲的笑了一聲。


    “對這個世界而言,我已經是個……沒有用處,沒有存在意義的棄子了。”


    “規則會一直吞噬我的力量,直到我消失為止。”


    “所以啊,我早點去死,早點脫離這個世界,早點轉世投胎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天道無言以對,他也知道規則的殘酷。


    “老爺子呐。”


    “怎麽了?”


    他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為什麽有的人活的那般開心,我就好累呢?”


    “好累噢,想倒頭就睡那種累。”


    “最好能一睡不醒。”


    “但是我已經做好計劃啦,就叫做「最後一百天」!”


    “我要玩遍以前沒玩過的,看遍以前沒看過的。”


    “你不總說我不愛自己嗎?那我就好好愛自己一把,然後快快樂樂的去死。”


    “啊不對,說難聽了。”


    “這叫解脫~”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暢想,卻沒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沉默。


    “話說我總覺得我和歲安那家夥投錯胎了,他滿腦子蒼生,我滿腦子自由,怎麽就給我們兩個弄反了呢?”


    沒人知道她心底藏著什麽,在想什麽。


    她一直笑著,提起了之前的日常,好像在說什麽有意思的事。


    可字字句句皆是泣血。


    小神女放下心結打算走向世界的時候,突然發現她已經被拋棄很久了。


    一顆無用的棄子,在之後的日子裏,又該何去何從呢。


    她不知道,天道也不知道。


    直到他收到了另一個世界投來的橄欖枝。


    於是在那天夜裏,天道連夜篡改了她的記憶,把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家夥拱手讓人。


    “對她好點。”


    祂留下這麽一句話,把人交給了那個尚且年輕的天道,自作主張的為她選了一條有未來的路。


    至此,畫麵結束。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少女的背影。


    她勾了勾唇角,但怎麽想笑也笑不出來。


    笑著笑著,一行清淚落下,少女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無力支撐,跪坐在地上。


    “……老頑童。”


    “就知道擅自替別人決定事情……”


    “…………”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她手裏抓著一條嶄新的劍穗,泣不成聲。


    “還給我留臨別禮……我真的會討厭你的。”


    頭上被溫柔的撫摸了兩下,少女愣愣抬頭,就見一仙風道骨的老者衝她笑的和藹。


    “無月,你值得被整個世界愛著。”


    “在我這裏太委屈你了,不知道那個世界有沒有人能夠治愈你。”


    “你是世界的寵兒,不是什麽棄子,也不是被拋棄的存在,請堅信這一點。”


    “一輩子還很長,你總能遇到能讓你打消一切念頭的人。”


    “到那時,就和一切過去作別吧。”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淚眼迷蒙間,少女想伸手抓住那逐漸消失的身影。


    可終究隻是徒勞。


    滿腹的委屈好像在這一刻被徹底引誘出來了一般,她就那麽呆呆的坐著,眼淚無聲的落下。


    一滴接著一滴。


    直到朦朧的色塊裏出現了許多人的影子,直到她被擁進熟悉的懷抱裏,直到有人為她輕輕抹去了淚水。


    “以後,有我們在呢。”


    家入硝子輕輕拍著懷中人的後背,聽著她從抽噎變成大聲的哭泣,抱得更緊了。


    從此以後,小神女也有了個名為高專的家。


    她不再被世界拋棄,而是成為了他們的世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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