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淩身形不亂,讓過瘴氣,氣息卻更加不順,喘息聲更劇烈,他的力量已經降到最低點,趨近於無。  為何是現在?  任淩心中苦澀,本來他應該待在事先準備好的地方等待特殊時期降臨,卻發現天象的不正常,有鬼物成了氣候,如果不趁著這鬼物剛出世時鏟除了,不用等五十天,隻要一個月,這f市就要大亂,這惡鬼不止吃鬼,還會吃人。  任淩調整步伐,努力把溢散的力量收束住,至少殺掉這隻鬼前,必須撐住。  兩道身影繼續戰鬥。  樹林卻發出沙沙響聲,任淩心裏暗自著急,有人過來了。  隨著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從樹林鑽出。  少年的臉很小,顯的很秀氣,挺直的鼻梁上戴著個黑邊眼鏡,他眼神發直,跌跌撞撞往惡鬼那邊跑。  “竟然趁著成氣候的天時勾活人送死。”任淩眼中淩厲的光芒一閃,一拍劍柄,鈴聲驟然響起,“醒來!”  鈴鈴鈴。鈴鈴鈴。  周意聽到鈴鐺聲,涼風一吹,他打了個寒顫,醒了過來,自己竟然在一個小樹林外,前方有兩人正在戰鬥,麵目猙獰的惡鬼一看就不是人,他是被這鬼給迷來了。  和惡鬼戰鬥的那個人,身處濃鬱的黑氣旋渦之中,看不清楚臉,背後的虛影佇立虛空,散發無盡的威壓氣息,如同遠古魔神。  那人就被虛影籠罩,他和虛影每出一劍,都能讓惡鬼身上的爛肉化為黑氣離體。  “這是人?”周意震驚的無以複加。  那兩個身影並沒有因為周意的到來而停歇。  “小孩,讓開,它要吃活人增強力量了。”黑氣中的那個人說話聲音冷冷的,有點耳熟。  被那聲音提醒,周意發現惡鬼已經朝他過來。  他已身處戰鬥中心。  惡鬼腥臭的大嘴張著,周意都能看清楚它嘴裏正咀嚼的一隻腳了,他身體想躲,卻已經被惡鬼攥住了脖子,惡鬼滿身爛肉碰觸到皮膚。  他隻感覺冷硬膩滑的觸感貼在脖子上,瞬間就起了一身小疙瘩。  “蹲下。”黑氣中的人說話。  被抓住了!  周意腦中已經空白,下意識往下一蹲,本以為被抓住了脖子,不能完成這個動作,哪知道抓住他的鬼手被一道刺目的劍光削了下來,瞬間變成黑氣。  周意回頭,那一刻的畫麵成為永恒記憶,他目睹震撼了他全部心神的一幕。  那男人銀白的瞳孔中跳躍著火焰,攜著一道冷芒從天外而來,惡鬼在他那淩空一劈之下變成兩段,像油一樣燃燒起來。  他從半空落下,屍體劇烈燃燒著,火光映照下,這男人臉上的黑色紋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這人———神秘,美麗,強大。  虛影消失,黑氣散去,這男人手中的長劍化為一個帶著鈴鐺的銅盤扣回了手腕,他單膝跪在地上不動了。  久久沒有動靜,周意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喊道:“高人?神仙?”  黑衣男人低著頭,被周意輕輕一推,倒在地上。  “暈了?”周意上前扶住他,黑色紋路不見後,露出了這人沒有遮掩的真麵目。  怎麽又是他!周意傻眼,這死要錢的基佬天師在這裏殺鬼,沒人會給他報酬的吧?  ......  雨勢漸小,天邊朦朧發白,天亮了。  周意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是城郊的一處小樹林,聽說很久前,這裏曾是亂墳崗。  他扶住基佬天師,找了一顆橫著倒地的樹坐著,兩個人都被淋的濕透,周意緊挨了基佬天師,抖成篩子。  不是冷的,是嚇的。  那個惡鬼身上的肉全是黑紫色的死人肉,那油乎乎的冷硬感曾抓住了周意的脖子,各種細節再次在周意腦中回放,他的崩潰臉再次上線。  “天師?天師?你醒醒。”周意哆嗦著在雨中喊出哭音。  任淩虛弱無力的垂著頭,靠在周意的肩上,柔軟的黑發和長長的睫毛上都滴著水,透出一種脆弱的柔弱感。  想起這男人一劍把高大的猛鬼劈成兩半的姿態,周意連連搖頭,這人怎麽會柔弱,這錯覺太離譜了。  想著想著,周意終於慢慢平靜,也不抖了,有天師在旁邊還怕什麽!  不過這人,長的真不錯。  周意再次觀察了下,“睫毛這麽長,睫毛精啊,還長這麽白,小白臉一個,靠臉吃飯就行了,何必搶其他天師的飯碗呢,不過你人還是挺不錯的,又救了我一次。”  口中不斷小聲說話,那被觀察下的對象卻動了動,睫毛一顫,眼睛正和周意對上。  周意:“......”  睫毛精:“......”  “醒著呢?”聽見了吧?周意有點心慌。  睫毛精站直身體,純淨的眼神和最初見到時的滄桑截然不同,安靜又清冷。  他迷惘了一會兒,沉思起來,然後朝周意丟出一個問題,“我是誰?”第4章 (修)  周意挖了挖耳朵,你是誰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他和睫毛精大眼瞪小眼,雙雙陷入沉默。  男人發了一會兒呆,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找出一張小紙條,看了一眼後神色平靜的遞給周意,“我失憶了,你看看這個。”  周意接過紙條一看,上麵寫著一行字:我叫任淩,若xx失憶了,請x我送去xxxxxxx,x有重謝!  許多地方被雨水打濕,看不清了,地址那裏更是字跡全糊了,根本看不出地址是哪裏,好在任淩和失憶兩個字看的很清楚。  “你認識我?我要去哪裏?”任淩問周意。  失憶自帶紙條??什麽操作???他不是裝的吧?  “我打小睡著就喜歡說夢話,剛剛是不是我又說夢話吵醒你了?”周意小心翼翼試探。  任淩看了一眼周意:“你睜著眼睡?”  任淩當時閉著眼睛怎麽知道他睜著眼的?周意訕訕說不出話。  任淩其實在周意開始說話的時候就醒了,但腦中空白,什麽都回憶不起來,不能確定自己的處境,就閉著眼睛聽動靜。  隻聽這小孩說個不停,有的話他雖然聽不懂,但覺得不是什麽好話,弄不清楚是敵是友,他就多聽了一會兒。  直到周意話鋒一轉,誇任淩人不錯,又救了他一次後,任淩才確定,此人是友方,可以醒了。  周意偷看了任淩沒有生氣的樣子,就縮著脖子說道,“我不是說你壞話,那都是對你相貌的讚美,後麵我也誇你了,你救了我兩次,上次救我時我還說要報恩呢!”  “哦,不用了。”任淩低著頭,依舊在苦思冥想。  “我真不知道你要去哪,你找找身上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周意已經確定任淩應該不是裝的了,隻能在心裏讚歎一聲,能預知自己會失憶的天師,牛批。  任淩沉默著,又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一百八十五軟,平靜看著周意,“隻有這個。”  “沒了?手機?證件?銀行卡?你是哪裏來的老古董,這年頭沒手機能活?”周意提高了聲音,比他還窮,昨天好意思嘲諷他,連張銀行卡都沒有,難怪昨天問他要錢時隻要現金。  周意摸摸錢包,任淩救過他不止一次了,“那我先帶你去醫院看看?”  任淩搖頭,“不用,我有感覺,應該是特殊原因。”  “哦。”周意鬆了口氣,不用花錢這很好,他出來的太匆忙,隻有褲兜的錢包在身上,手機銀行卡都在家裏,可他家裏還有個鬼,錢包裏的錢花完了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任淩皺著眉苦思冥想,在努力搜索記憶,期望能得到隻言片語的線索。  周意皺著眉苦思冥想,在想今後該怎麽辦,鬼新娘不走他壓根不敢回家,歎了口氣,抬頭看見任淩同樣的表情,眼睛突然一亮,目光突然熾熱起來。  周意放軟了目光,拿出最有誠意的表情對任淩說道:“天師能不能給我個報恩機會?你現在反正也無處可去,不如先去我家住著?我可以讓朋友幫你打聽下線索。”  任淩目光一閃,略有疑慮,還是沒有任何有用的記憶,如果這少年能幫自己打聽一下,也是個辦法,他輕輕說道:“也好。”  周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容易就同意了?  他準備的一番說辭毫無用武之地,小心朝任淩問道:“那咱這就走?天亮了,你該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嗯。”任淩跟在周意身後。  周意每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下,發現任淩始終跟在他身後一米遠的地方,心裏開心的快炸開,一定要讓任淩感受到,什麽是賓至如歸,最好以後恢複記憶了也舍不得走。  微雨的清晨,路上幾乎看不到人。  周意一路幻想著,這兩天嚇哭他的無頭鬼和新娘鬼被任淩按在地上摩擦,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任淩看到周意神經病一般突然發笑,有些不解,但他沒出聲,默默觀察著周意。  這少年天庭飽滿,目秀神清,鼻梁挺直,是很有福氣的麵相,眼神溫和而純淨,是個好人!  任淩下了定論。  被發了好人卡不自知的周意帶著任淩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周意,出門沒帶傘?怎麽淋成這樣!”門衛大叔看看周意身上半幹不濕的衣服叨念了幾句,然後轉頭看向同樣濕濕的任淩,認出這個人就是昨天和周意說話的人。  門衛大叔有些驚奇,“你還說這不是你朋友?都帶回家玩了!除了陸洋,很少見你帶朋友回來啊!”  “他不一樣。”周意眼鏡上都是沾上的水氣,看起來很狼狽,他最好能真的和任淩做好朋友,有這樣一個朋友,任淩怎麽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鬼新郎吧。  “我家就在二樓右門。”周意帶路,到樓下時任淩的眉頭突然緊皺,手腕上的銅鈴拚命的響。  周意多看了兩眼,任淩手腕上這個帶銅盤的鈴鐺能變成大寶劍,大約是個寶貝。“我記得你的銅盤鈴鐺劍上麵還帶有一個小銅鏡啊,怎麽沒有了?”  “不知道,不記得。”任淩的萬用的理由——失憶,不解釋。  周意到了門口,就聽見門內嘈雜的聲音,鬧哄哄像賣菜的集市,他磨磨蹭蹭從門墊下摸出備用鑰匙打開了門,盡管早有預料,看到門內的景象,周意還是眼皮狂跳。  客廳被鬼擠的滿滿當當,還有一些擠不下,從牆壁裏伸出腦袋和手臂,正大吃大喝,這些一看就不是人的賓客從供桌上不停取走食物。  香爐裏整捆整捆的香燃燒著,煙氣飄在半空,不斷在桌上變出啤酒饅頭燒雞五花肉辣條等各種吃食。  “有人味兒!!”有鬼警覺的看過來。  “是新郎官來了,哦,還多帶了一個人,來來來,新郎快來喝一杯!”這是熱情的鬼,還朝周意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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