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正在沮喪,聽見任淩的話臉一熱,“你覺得我好看嗎?”  “嗯,好看,如果能拿下眼鏡,會更好看。”任淩點頭。  周意樂了,“我也覺得是眼鏡影響了我的顏值,但沒辦法,我視力不太好。”  “聽說有種長在陰地的睛目鬼棗,吃了可以明目,以後我找來給你。”任淩稍微想了一下。  任淩開口就要幫周意治眼睛,這和周意想的不太一樣,任淩怎麽能這麽熱心這麽好說話?他都已經做好隨時被任淩嘲諷的準備了。  於是周意盯緊任淩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控訴,“眼睛不忙,我早就習慣了,你說說我是哪裏髒到你了,不止打暈我,還用拖地式把我弄上床?”  任淩一愣,周意頭發上還帶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正神情緊張看著他,任淩想起周意是做飯前才特地洗的,低聲說道:“抱歉,我沒有嫌棄你髒的意思,隻是不慣和人有肢體接觸。”  “哦。”周意仔細回憶,他被打暈前抱住了任淩大腿,任淩當時的狀態確實不太對勁。  他和任淩說要報恩,實際上是結結實實又讓任淩幫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對任淩好,周意不再計較,等吃完飯收拾好,就把任淩生活用品擺在衛生間,髒衣服放到盆裏,他接了水去陽台洗衣服。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任淩在裏麵洗澡,周意在門前洗衣服,門內的聲響讓他心中稍定,家裏有任淩,不會有什麽東西敢上門的。第6章 (修)  任淩洗完澡推開門,就見周意衣服也不洗了,眼巴巴站在浴室門邊等他出來,把目光落在客廳角落遺留下的紙花轎上,任淩了然於心。“你害怕?”  周意想反駁,任淩清透的目光讓他有點無地自容,膽小怎麽聽都是貶義詞,“也不是,放著怪滲人的,能燒掉嗎?”  “不用怕,她不敢來,執迷鬼多是心有執念之人化成,不去了執念,無法直接超度投胎,能力比普通鬼強的有限,少有害人的,這一個是野鬼,沒墳墓,沒牌位,沒供奉,若是燒了紙花轎她就連棲身之所都沒有,你確定要燒?”任淩清冷的聲音在夜裏很清晰。  無家可歸又投不了胎的三無野鬼麽?周意愣住了,目光散開,心思不知飄往何處,任淩見狀也不說話,用毛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水。  過了好一會兒,周意才回過神,問道:“她在附近嗎?”  “她棲身的花轎在此,無法走遠。”任淩邊擦頭發,邊打開客廳的窗戶讓周意看樓下。  周意順著任淩的指引尋找,很快就發現樓下大院的一個角落飄蕩著的身影,她還穿著那身紅嫁衣,孤零零站在雨中。  門被打開,周意抱起紙花轎跑下了樓,任淩聽著樓道裏的動靜,也站在了窗邊注視著樓下。  新娘鬼站在雨地裏,雨無法淋濕她,卻仍顯得有點淒然。  “喂!”樓道裏衝出來一個少年,他用傘護住了懷裏的花轎,朝新娘鬼喊了一聲。  新娘鬼驚喜的想迎上前,“周郎——”  “先別過來,天師在樓上看著呢,你不怕他收拾你?”周意後退了幾步,又退回了樓道,雨好像大了點,把紙花轎放在外麵不妥。  新娘鬼抬頭一看,果然見二樓窗戶開著,任淩清冷的眸子正看著這邊,新娘鬼生生止住腳步,就在樓道外不遠處和周意說話。  “周郎是來接我回去的嗎?”新娘鬼臉上帶著期待。  周意對著這種期待目光,有些不忍,他拿起樓道角落的掃帚,邊清掃樓道邊和新娘鬼說話,“那麽想嫁人?一個不喜歡你對你粗暴的人也可以嗎?我不明白嫁給一個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的,還不如找個真正喜歡的談一場戀愛。”  新娘鬼一怔,目光有些迷惘,“喜歡的?”  “是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想把自己嫁出去!”周意清掃幹淨了,把紙花轎放在樓道靠內側的位置,“花轎給你放在這裏,小心別淋濕了,你可以等雨停了再離開。”  周意說完,一腳跨三個台階,蹬蹬蹬跑上樓去了。  二樓的窗戶關上了,任淩也不見了,新娘鬼這才走近紙花轎,一把傘撐在紙花轎一端,牢牢擋住傾斜著飄進來的小雨。  新娘鬼站在紙花轎麵前,又重複了一遍,“喜歡的?喜歡的?不是把自己嫁出去?而是想要在一起?”可怖的容貌模糊變幻,竟開始變的有些像生前的模樣。  周意回樓上後,急匆匆扣上房門衝回房間,手腳發顫站在牆邊,猶猶豫豫看著任淩的大腿,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脖子。  周意眼中的渴望太明顯,任淩躺在床上,往內側挪了挪,出了旁邊的位置,“你可以過來,抱枕頭。”  得到能靠近的批準,周意一頭紮到床上抱住枕頭開始抖,任淩近在咫尺,一種帶著涼涼感覺的清新味道在四周凝而不散,不像是香水,無法形容這種味道,周意隻覺得很好聞,他邊抖邊想,任淩是個真正的美人,這還帶香的,不知是不是像傳說中一樣,美人都是嗬氣如蘭?  走神後的結果喜人,周意很快就平靜下來,趴在床上死魚一樣不動了,任淩搖搖頭說道:“既然害怕,為什麽還要下去。”  周意翻了個身,把臉麵對任淩,懵懂說道:“你不是說,沒了紙花轎她就無處棲身了嗎,我去還給她!”  任淩垂下睫毛,“你可以讓我去。”  “啊?哦!”周意愣了一會兒,咽下了後悔的淚水,咬牙說道:“小事而已,哪有讓恩人跑腿的!”  “你這膽子,鍛煉鍛煉也好,我觀你陽氣微弱,以後見鬼的日子還多,早點習慣對你以後生活有好處。”任淩說話的語氣輕快了不少,隱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愉悅。  還得見鬼?周意一哆嗦,腦子一抽,說道:“我這膽子是得鍛煉,你那接觸不了人的毛病也得鍛煉,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知心人不知道有多好,白天給你疊被,晚上給你暖床,餓了給你做好吃的,渴了給你端茶送水果,你開心了陪你開心,不開心了哄你開心,會把你放在心裏第一位,一直陪你一輩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毛病讓你錯過了十個億?憑本事單身不容易,再不改改,你是真想和右手過一輩子。”周意苦大仇深老媽子臉,嘚啵嘚啵說完後,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神清氣爽。  空氣突然一涼,周意打了個寒戰,轉頭後,發現任淩正定定看著他,周意僵在床上回過味兒來,似乎...作了個大死,他說了啥?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周意不敢動彈,任淩一直盯著他,兩人深情對望了許久,任淩終於用清冷的嗓音開口,“我知道了。”  “...我,我也知道了。”周意戰戰兢兢蹭下床,翻出一條床單掛在兩人中間,任淩不解的目光看來時,他磕磕絆絆的解釋,“我晚上睡相不好,怕打擾你休息。”  任淩不再說話,閉目休息,周意也很快就睡的毫無形象,和任淩睡一起安全感實在太強了。  周意睡熟後,任淩終於明白了那條床單的作用,一隻天外飛腳越界而來,吊在床單上方,任淩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隻見床單在空氣中搖搖欲墜,最後吱嘎一聲,周意的右腿落下來。  任淩僵著身體沒有躲,任由周意那條越界的右腿砸在他身上,陌生的熾熱體溫沿著小腿再次蔓延上來,似乎能聽到周意皮膚下血液流動的聲音,他強壓著心底的惶恐,感受著相貼部分的體溫隨著時間逐漸升高,小腿那片的體溫和周意的溫度越來越相似。  他不再感覺到周意皮膚的燙人,反而覺得有幾分暖意,回憶周意最後說的那一段話,任淩睜開眼,把目光投注到隔著床單的周意方向。  能一直陪他一輩子的知心人嗎?聽起來真好。  ......  這一覺周意睡的無比舒心,似乎有一股涼意沿著右腿往上竄,自帶降溫效果,睡夢中都讓周意嘴角微微揚起,可惜他沒能如願睡到自然醒,電話一直在枕頭下震動,周意接起電話,這個時間能給他打電話的隻有陸洋。  “喂,陸洋。”周意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困倦。  “還沒起床?你昨天答應我什麽了?”陸洋提高聲音,讓耳朵遭受了音量暴擊的周意把手機舉遠。  “不就是幫你湊個數參加比賽,這不還早著呢。”周意看了一下時間,還不到八點。  “小同學,你兩天時間要趕別人排練半個多月的進度,你覺得你能和別人一樣擁有睡懶覺的資格嗎?”陸洋數落一通,幫周意把瞌睡蟲趕走了,才滿意的掛掉電話。  周意定了定神,已經清醒了不少,從床頭摸出眼鏡戴上,剛坐起身,就對上了任淩黑白分明的眼睛,“你要出去?”  周意嚇了一跳,一秒鍾綻放燦爛笑容,“任淩,早安,睡的好麽?”邊說邊往床單上看,在看到床單安然無恙掛著時,明顯鬆了一口氣,沒有越界,不用怕任淩一記手刀錘爆他的狗頭。  任淩目光往係住床單的兩個角閃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又想起什麽,補充說道:“周意,早安。”  周意受寵若驚,趕緊把床單解下來,給任淩拉上了遮光窗簾,“你再睡一下,早飯好了我再叫你。”  遮光窗簾拉下來,臥室內光線暗了許多,卻正適合睡眠,任淩看了一眼後,嗯了一聲,又翻身閉上了眼睛。  這家夥真能睡,周意默默計算了下任淩從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的睡眠時間,至少20個小時都在床上,匆匆起床後先把南瓜粥煮上,把客廳打掃幹淨才去洗漱,等南瓜粥的甜香味兒傳來,煎好了荷包蛋再次叫任淩起床。  客廳飯桌前,周意和任淩相對用餐,這幾年獨自在f市上學,難得有個人陪著他一起用餐,頓覺這氣氛很溫馨,很有居家感覺,他見任淩的盤子空了,就把自己盤子裏的荷包蛋分了一個給任淩。  任淩說了聲謝謝,夾住周意放進來的荷包蛋,低頭咬了一口,再次問了一遍,“你要出去?”  “答應朋友參加一個比賽,要去排練。”周意頓了頓,怕任淩一個人在家無聊,“備用鑰匙在門墊下,你要是出門就先帶著,回頭我再配一把鑰匙給你。”  任淩有點心不在焉,說道:“我不出去。”  周意有點失望,腦袋耷拉下來,他其實想讓任淩陪他一起去,就不好意思開口,依依不舍出門時,任淩也在客廳一步沒動。  周意隻好磨磨蹭蹭離開,樓道內,一把傘合好了放在那裏,紙花轎已經消失不見。第7章 (修)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天氣終於放晴了,毒辣的太陽讓周意躲著陰走,仍然覺得熱的受不了,進了陸洋團隊租下的排練場地就站空調下吹風。  “活過來了。”周意像離了水的魚,重新回到了海裏,吹了一會兒空調後長出了一口氣。  頂著雙馬尾的平胸蘿莉拖著一把大劍對周意笑著小跑過來,一開口卻是男聲,“周啊,就等你了,快來換衣服化妝。”  周意打量了一下,陸洋經過了化妝,戴著雙馬尾假發,穿著超萌的露肩連衣裙,除了肩膀略有點寬,胸部一馬平川,和真的蘿莉差不多,一開口那違和感,總讓周意生出一種配音被惡搞了的感覺,他驚歎:“陸洋,你不開口咱們還是好朋友。”  陸洋撇了周意一眼,把他拖向道具間,“這裏不興叫真名,你得叫我佯鹿,我給你也起好了圈名,叫做逸舟,入社申請表都給你填好了。”陸洋家境不錯,是個有收集癖的cosy愛好者,無奈身高165,平生最恨增高鞋,於是走上了一條不用增高鞋的女裝cos之路。  “我隻是來湊數的,比賽完了就退,這個我可玩不起。”周意對陸洋毫無創意的起名水準翻了翻白眼,接過陸洋翻出來的一包衣服。  “萬一出名了呢,做cos卸了妝後誰認識你啊,又不像明星一樣,私生活會受到影響。”陸洋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周意不想做cos他明白,畢竟大部分cos都是為愛發電,燒錢的比賺錢的多,雖然一些頂尖的cos賺的並不比三線的明星少,但這樣的cos根本沒有多少。  “別逗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找一份穩定收入的工作比這要靠譜多了。”周意搖頭,笑的有點發愁,然而找工作一直在碰壁。  他要cos這個角色是一款火爆武俠網遊《情俠ol》裏八大門派中其中一個門派成男,這門派是道教門派,所以俗稱道長。穿上一層層繁複的衣服,戴上假發和道冠,踏上雪白的薄底靴子,周意走了幾步,衣服和靴子的長短大小居然正好合適,不由問道:“這不是你收藏的衣服麽?定做時報的我的尺寸?”  陸洋摸著下巴幫周意整理了下發型,十分滿意道:“哪的,這是我按照夢想的身高的定製的,說不定我還能暴增個十五厘米,到時候正好可以穿上。”  周意身高181,正好是陸洋的夢想身高,周意瞄著陸洋那蘿莉外形,悄悄站在了陸洋的旁邊,身高差距立現,大半個頭。“醒醒,你都三年沒長了。”  陸洋扔給他一個白眼,“說真的,等咱們社團有了名氣,接商演活動嘉賓邀請時,你完全可以過來賺外快,不花多少時間,服裝算我租給你的,你到時分我點邀請費就行。”  周意心知死黨是好意,他說要找工作時,陸洋也曾打算幫他介紹工作,但都被他拒絕了,正想繼續說話,外麵一聲叫喊,陸洋應了一聲出去了,把周意留給客串妝娘的妹紙,妝娘把周意領到鏡子前坐下,把周意除了睡覺絕不離身的眼鏡也摘了下來。  高度近視的周意沒了眼鏡後世界頓時變得朦朦朧朧,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看不真切,隻剩下近處的妝娘妹紙還能看清楚。  妝娘妹紙瞧了瞧周意不戴眼鏡的模樣,臉忽然紅了,“你比上一個cos道長的小姐姐要合適這個角色。”  周意聽陸洋說過,cos圈裏反串很常見,也沒意外上一個他這個角色的cos是女孩,感受著妝娘拿著東西在臉上塗抹畫畫,他笑了笑問道:“她為什麽不來了,臨近比賽了放棄多可惜。”  “不知道,那天她在排練室幫忙剪輯cv的配音,第二天突然就說家裏有事,沒辦法繼續參加比賽了。”妝娘猶猶豫豫往門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聲音,“據說她私下告訴別人,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不敢來了。”  周意心一突,這段時間連續撞鬼,他有點敏感,聽到這種事,下意識就往靈異事件上想,妝娘眼睛眨了眨,得逞似的笑個不停,“嚇到了?其實隔壁就是個音樂教室,她聽不到其他聲音才怪了。”  周意無語,想想也是,那有那麽巧,見鬼的事就讓自己再遇上。  妝娘笑完後開始給他畫眼妝,“不對,眉太濃了,要改。”改畫了另一個眉形,又在眉心位置貼上了一個黑白相交的太極圖形,“好了,睜開眼睛吧。”  周意睜開眼睛的一瞬,妝娘突然呆了一下,“眼睛——”  “眼睛怎麽了?”周意看不清楚,湊近了去看鏡子,差點認不出那人是自己。鏡子裏的人頭戴道冠,一身白衣,霞姿月韻,清雋的臉白潤如玉,眉心有個黑白相交的太極圖形,冰涼不似人間的眉眼略顯狹長,眼神朦朧而飄渺,有著幾分無情無欲的淡漠。  這身扮相很仙,大袖一揮,出塵脫俗的氣質悠然而出,但更重要的是眼神,這和他原本的眼神一點都不相似,或者說,他不戴眼鏡時視力太差看不清楚,慣性的朦朧虛無眼神造成了這種冰涼飄渺的效果,立刻讓這個角色呈現出無情無欲的高冷氣質。  白衣負劍的周道長出現在隊友麵前時,驚呆了一片。  “臥槽,好還原啊,這眼神!一心修煉求道的真道長一定是這種眼神吧!”陸洋驚訝不已,早就知道那副黑邊老土眼鏡讓周意顯得不太突出,也沒想到周意拋棄眼鏡會好看這麽多。  社團裏完全是陰盛陽衰的跡象,除了團長木木和副團長陸洋,第三個雄性動物周意立刻收獲了無數熱情搭訕,直到被團長強力製止,才總算能專心排練。  上午排練完其他人都走了,陸洋查看了周意的排練成果,“走位已經沒有問題了,你要出的道長在集體出場之後,有一段練劍的單獨的門派劇情,舞蹈指導已經教過你了,這兩天如果不能練熟,就隻能刪掉這一段。”  周意鬆了口氣,這一上午沒白努力,中午和陸洋在附近吃了點東西繼續練習,直到晚上六點才被陸洋放回去,周意急吼吼的買了菜回家,生怕餓壞了任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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