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歎了口氣,道:“唐氏輕微腦髓震蕩,昭小子三根肋骨骨裂,且二人身上有多處淤青和複發的舊傷。她們二人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雖然暫時無礙,但若不及時醫治的話,怕是早晚會……”


    後麵的話他沒說下去,但眾人都懂了!


    一瞬間,眾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也憤怒到了極致!


    雲曦家的情況,村裏人都知道一些!


    雲曦一家三人都是老實本分的好人,踏實肯幹,孝順禮貌,可惜生在了這種人家,挨打挨罵是常事!


    但除了憤怒,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畢竟誰家日子也不好過,即使想幫,也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裏正歎了口氣,問道:“要花多少錢?可能治好?”


    老大夫也歎息道:“至少二十兩銀子,至於能不能治好,全看二人造化,主要是二人身體太虛了!“


    裏正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的心情很不好,二十兩銀子啊,別說雲曦家,就是村裏其他人家,也沒兩個能拿來的!


    就算能拿出來,偏心的雲李氏也不會拿!


    他皺著眉看向雲曦:“雲溪丫頭……”


    裏正剛開口要說些什麽,就被雲程氏打斷了:“誒?怎麽不管我們母子三人啊?老大夫,快給我們也看看啊!”


    裏正本就不喜歡雲程氏,現在又被打斷說話,心裏更加厭惡了!


    他冷哼道:“看看看,你有錢嗎你就看?”


    雲程氏指著唐婉娘和雲昭,梗著脖子問道:“那她們也沒錢啊!”


    “他們的錢我出了!”被人頂撞,裏正十分不悅,直接嗆了回去。


    雲程氏一噎,隨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胸口的疼也顧不上了。


    她急了,指著裏正露出一副醜陋的嘴臉:“憑什麽給她們出就不給我們出?裏正你偏心!”


    裏正直接被這無賴的話氣笑了,但語氣卻冷了下來:“我憑什麽給你花?我是你爹啊?我的錢我愛給誰花就給誰花,你在教我做事啊?”


    雲程氏也沒眼力勁兒,絲毫沒察覺到裏正的話語中的冷意。


    她也學婆婆撒潑打滾:“大家夥快看看啊,這裏正偏心偏到姥姥家裏去了,他這是不管村民死活啊,他不配當裏正啊……”


    這話一出,村民齊齊變了臉色!


    這雲程氏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裏正的臉色此時漆黑如墨,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好好好,我不配當裏正!嗬,那這裏正你來當好了!”


    要不是為了給雲曦一家主持公道,他真是恨不得甩袖就走!


    老大夫在一旁看著這鬧劇,無奈站出來道:“算了,我給看看吧!”


    他怕了,都不敢走了!


    他怕他一走,雲程氏就把矛頭指向他,說他是見死不救的黑心大夫!


    至於診費,算他倒黴好了!


    隨後,他給雲程氏、雲曦大堂哥雲金寶、雲曦堂弟雲小寶分別把了脈。


    他指著雲程氏和雲金寶,看向裏正道:“這二人身上並無大礙!”


    “不可能!”雲程氏中氣十足,“這死丫頭片子一腳將我踹出去老遠,怎麽可能沒事?我現在胸口還疼呢!”


    大堂哥也點頭附和道:“我也被這賤人一腳踹飛到牆上,不可能沒事!你不會是學藝不精看不出來吧?你再給我好好看看!”


    老大夫被指責學藝不精,生氣地冷哼一聲道:“是是是,我學藝不精,您另請高明吧!”


    說完,他直接站到了一旁人堆裏,成為吃瓜一員!


    至於那個高熱的雲小寶,關他什麽事?


    他學藝不精,看不了!


    給錢都看不了,賠錢更看不了!


    村民們一個個麵色也是變來變去,這一家子無敵了,是真不會說話啊!


    還有,真當他們是傻子嗎?


    一邊是聲音洪亮、身體還算強健的雲程氏和雲金寶,一邊是骨瘦如柴、頭破血流的雲曦,誰把誰踹飛,不是一目了然嗎?


    明顯是雲曦被踹飛了!


    這時,隨著一聲“嚶嚀”,唐婉娘醒了!


    裏正見她醒了,先是說了一下當前情況和大夫的診斷,然後問道:“雲唐氏,你打算怎麽辦?”


    唐婉娘緩緩閉上眼,微微蹙眉,內心在掙紮。


    但很快,她的麵容又重新舒展開。


    她緩緩道:“報官吧!”


    “不行!”


    雲江、雲程氏和雲李氏都急了!


    “那你們想怎樣?”唐婉娘逼視雲李氏三人,眸光冰冷!


    雲曦看到這樣的母親,眼底閃過讚賞之色:母親終於強勢起來了!


    “不是說分家嗎?那就分家好了!”李氏急忙道。


    拐賣人口可是要處以磔(zhé)刑的,她可舍不得她的好大兒!


    “我什麽時候說要分家了?”唐婉娘聲音冰冷,麵露不悅。


    “你家雲溪說的!”雲程氏脫口而出。


    “孩子的話不算!”


    唐婉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雲曦和雲昭,擺出一副不報官不罷休的樣子:“你看看我們三人,傷的傷,昏迷的昏迷,不報官等著被你們打死嗎?”


    其實,唐婉娘也不願意報官,不是因為不想,而是怕影響到孩子!


    一旦雲江一家被判刑,她的孩子作為罪人親屬,未來是會受影響的!


    所以,分家是最好的結果!


    但她不能直接說分家,所謂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無所得。


    她堅持報官,才能讓婆婆更容易接受分家!


    而她態度越強硬,越能拿到更多話語權!


    果然,雲李氏被她強硬的態度鎮住了,連忙安撫道:“不會不會,怎麽可能打死你們呢?你想想啊,分了家,你們就搬出住了,你自己也就當家做主了,誰還能打的到你們?”


    “我信不過你們,我今天非報官不可,這麽多年了,我受夠了!”唐婉娘再次嚴詞拒絕!


    雲李氏見唐婉娘不聽勸,又怒了:“小娼婦,你別給臉不要臉!老婆子說兩句軟話,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


    唐婉娘攤手看向村民們,道:“大家看看,我這婆婆求著我的時候都是這個態度,平時怎麽樣你們想象的到嗎?”


    村民們紛紛點頭,對著雲李氏指指點點,眼神裏滿是鄙夷和嘲諷。


    雲李氏這個氣啊,但也知道剛剛是她態度不好!


    “我忍,我忍,為了兒子,我忍!”她不斷在心裏安慰自己,“等這茬過去了,看我不磋磨死她!”


    她努力擠出笑臉,別扭道:“那,那你說,怎樣才能不報官?”


    唐婉娘見好就收:“第一,必須得分家,且分家你必須得一碗水端平;第二,分家後我們一家子的醫藥費,大嫂一家得賠;第三,大嫂一家要給我們一家道個歉!如果你們能做到,我就不報官了!”


    “憑什麽,小賤蹄子你休想!”雲程氏一聽要道歉還要賠醫藥費,直接炸毛了!


    她雲唐氏算哪根蔥,她憑什麽給她道歉?


    “你閉嘴!”雲李氏厲聲嗬斥,然後又朝雲程氏一陣擠眉弄眼,才壓住了雲程氏!


    雲李氏怨毒地看向唐婉娘,不情不願道:“好!我答應你!”


    裏正見她們一家子說通了,便站出來道:“那我來主持和寫文書,你們可有意見?”


    雲曦一家齊齊搖頭,都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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