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王府中有些不太平,何姑姑拿了一些人,並未像上一次那般開恩,通通杖殺,徹底鎮住了府上心懷鬼胎之人,自此王府再無偷盜藏私之事。雲蘿是不理會這些事情的,下人自有何秀管教,雲蘿樂得清閑,隻是這次卻覺得何姑姑未免小題大做了。


    “這次這些人是犯了什麽事,姑姑竟發這樣大的脾氣?”雲蘿和明嬋一邊做著女紅,一邊閑聊著。


    “我們也不知道,姑姑這次發了好大的脾氣,聽說那幾個人都被打死扔在了亂葬崗!”侍月未姐姐開口說話,搶先說道。


    “就你知道的多!”明嬋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雲蘿陷入了沉思,她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想來是他們已經得手,隻是暗影衛並未向她匯報,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雲蘿對此也隻得安然一笑,裝成毫不在意的模樣。


    雲蘿看到侍月出去找米團了,放下手中的女紅,對著明嬋說道:“今天是柳氏的二七之日,你準備些香燭紙錢,我帶著府中女眷祭拜一下,好歹也是姐妹一場!”雲蘿說完歎了口氣。


    祭拜完柳氏,眾人各自回房。崔盼盼的百錦閣距離柳鶯歌生前居住的碧霞居最近,看到大家都散去,心慌意亂連忙緊走幾步追上周蝶舞。


    “姐姐慢些!等等我!”崔盼盼在周蝶舞身後喊道,周蝶舞不想理她,假裝沒聽見,腳步沒有停下來,崔盼盼又在後麵連連呼喊,周蝶舞沒奈何,這才停了腳步。


    “姐姐怎麽走的這麽急!”崔盼盼氣喘籲籲地說道。


    “怎麽你願意留在那個鬼地方!”周蝶舞不冷不熱地回應她。


    “姐姐莫不是害怕了吧!”崔盼盼走近故意對周蝶舞說道。


    “你胡說什麽呢!我……有什麽可害怕的,她就是變成了鬼也是找你!”周蝶舞眼神慌亂地說。


    “姐姐,你可別嚇我,我膽子最小了!”崔盼盼說著拽緊周蝶舞的胳膊,周蝶舞不耐煩地推開她。


    “我前幾日晚上聽見從碧霞居傳來哭聲了,好滲人啊!”崔盼盼身邊丫頭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不會真的是她回來了吧!”另一個小丫頭戰戰兢兢地說道。


    周蝶舞耳尖,快步走到那兩個小丫頭身邊,抬手一個耳光上去,小丫頭被打懵了,隻聽見周蝶舞厲聲訓斥著她們:“亂嚼舌頭根的人,綠袖給我打爛她們的嘴!”


    正在這時,忽然從遠處隱隱傳來哭泣聲,似有若無,氣若遊絲,眾人具是呆愣,不敢喘氣,一個小丫頭哆哆嗦嗦地問道:“你們聽見什麽了嗎?”


    “我也聽見了!”另一個人小聲回到說,眾人害怕地擠在一起。


    周蝶舞拉緊綠袖的手,一個人影忽的飄了過去,周蝶舞看的清清楚楚,登時嚇得蹲坐在地上,指著不遠處大喊大叫起來:“她來了!她來了!”眾人連忙朝著周蝶舞指的方向看去,什麽也沒有,綠袖趕緊扶起自家主子。


    “快走吧!快走吧!這裏不幹淨!”崔盼盼心驚地說道,催促著丫鬟回房。


    綠袖拽著自家嚇懵的主子,連拖帶拽把她扶回玉香居。周蝶舞臉色慘白,忽然拉住綠袖的手,顫顫巍巍地說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會不會是她來找我們了!”周蝶舞眼睛絲絲盯著綠袖說道,綠袖看她這幅模樣,竟也害怕起來。


    綠袖強忍著害怕,握住周蝶舞的手,安慰著她說道:“主子是你眼花了,什麽也沒有,我給你點上安神香,你好好睡一覺。”


    周蝶舞這才放開綠袖的手,突然又拽進她,連聲哀求道:“綠袖你不要走,今晚陪著我!”


    “好好好!我不走,我留下!”綠袖點頭答應。


    周蝶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忽然那個哭聲又來了,嗚嗚咽咽。周蝶舞起身,戰戰兢兢地走到窗前,“姐姐,我死的好慘啊!我死的好冤啊!”緊接著一個身影快速的從窗前一閃而過,周蝶舞尖叫一聲“鬼啊!”


    綠袖睡得迷糊,聽到自家主子的尖叫聲,立馬掌燈起身,來到裏屋,看到周蝶舞渾身發抖,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窗外,“綠袖,綠袖,就在那裏!就在那裏!你看,她來找我了!她來找我了!”周蝶舞沒命地撲倒在綠袖的懷中,綠袖被她的這番胡話也嚇得驚恐不安,壯著膽子朝著窗外看去,什麽也沒有。


    “主子睡糊塗了!什麽也沒有啊!我把窗子關上!”綠袖說著起身關窗。


    “快去!快去!把窗子關上!”周蝶舞嚇得雙手抱頭,蜷縮在地上。


    綠袖正要關窗,忽然一張紙錢飄了過來,緊接著無數紙錢隨風飄灑,綠袖連忙關了窗戶,背靠著窗戶,大口喘著粗氣。周蝶舞驚恐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她的後麵,綠袖嚇得渾身冒冷汗,僵硬地轉動腦袋看向後麵,一個身影吊掛在綠袖的身後。尖叫聲再次響起,主仆二人嚇得抱在一起。


    早上,當玉香居的下人剛剛打開院門,便看到周蝶舞和綠袖倆人站在院中,又哭又笑,披頭散發,瘋瘋癲癲地,看到眾人,周蝶舞忽然奔到麵前,拽著一個小廝的手,指著他身後瘋笑著說道:“她就在你後麵,就在那裏!你看!你看!”周蝶舞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小廝的身後。那小廝被嚇傻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皆是驚訝,有機靈的小廝連忙跑出去,朝著若水閣去了。其餘眾人不知發生了,害怕她們二人胡鬧,連忙把她們按住關到屋內。


    “她在裏麵!我不回去!殿下!殿下!救我!”周蝶舞高聲叫嚷著。


    雲蘿剛起床,便聽到院子中吵吵嚷嚷的,不一會就看到侍月慌忙進來回稟,說是玉香居的主仆二人瘋了。


    “這點小事就不用告訴殿下了,這幾日他夠煩的,告訴那些下人,誰要是胡亂說話,就交給何姑姑處理!至於她們主仆先鎖進屋子裏,玉香居一切照舊,除卻院子裏服侍的下人,旁人一個也不許放進去。”雲蘿囑咐道,侍月應了聲下去了。


    明嬋在一旁為雲蘿梳妝打扮,輕聲說道:“周氏也不過是個紙糊的老虎,這麽輕易就嚇瘋了!”


    “她心裏有鬼,旁人便是三言兩語也能讓她日夜難安!待會用過早膳,你和侍月隨我過去一趟,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雲麓看著鏡中的自己說道。


    “她已經瘋了,還能問出什麽!”明嬋不解。


    “真瘋還是假瘋,總得親眼見了才能知道。”雲蘿起身用膳,明嬋在一旁侍奉著。


    王府裏的人多,難免口舌雜亂,雖然雲蘿已經嚴令不許大家閑談,可是今早上的事,卻是很多人瞧見了。崔盼盼聽聞周蝶舞嚇瘋的事情,心中不安,顧不得吃早膳,派了紫玉多次打探,可是到了門口便被攔住了。


    “主子,玉香居肯定有一場。昨天夜裏,周主子便神經兮兮!”紫玉說道。


    “你可進去親眼看到她了?”崔盼盼不放心地問道。


    “我正要進去,門口的小廝說,昨夜周主子受了點驚嚇,正躺著修養,不見外人。我再往裏走,院子裏的老媽媽便攔著不讓進,說話也難聽,沒幾句話就讓人把我轟出去了!”紫玉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也罷!反正不管我們的事!”崔盼盼心虛地說了一句,卻是死死地攥緊手中的帕子。


    雲蘿領著侍月明嬋進了玉香居,一眾人看到連忙打開院門,退出了院外。


    才進入房間,周蝶舞便撲在雲蘿的身上,瞪著紅色的雙眼,語氣低沉地說道:“她來找我索命了,不是我!不是我!”雲蘿嚇得心口突突直跳,明嬋手疾眼快,一把推開周蝶舞,周蝶舞顧不上疼痛,起身奔到屋外。


    綠袖瑟瑟發抖地躲在桌子底下,喃喃自語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讓我這麽做!不要找我!”侍月彎下身子想把她從桌子底下拽出來,不想綠袖看到侍月,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跳到床上,批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


    雲蘿看著院子裏瘋瘋癲癲的周蝶舞,冷眼說道:“看樣子她是真瘋了!”


    “公主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明嬋問道。


    雲蘿不說話,默默帶著明嬋她們離去,路過碧霞居,看著滿目瘡痍的院落,雲蘿皺了眉頭,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明嬋一句,“碧霞居起火真是周氏放的嗎?”


    明嬋心驚,不知自家主子為何說出這樣古怪的話,輕聲說道:“公主怎麽了?若不是周氏放的,她自己會嚇瘋嗎?”


    “是啊!是我多心了!”雲蘿自嘲地說了一句,愣愣地回若水閣了。


    晚間齊王回府,終是知道了周蝶舞瘋癲的消息,急急奔了過去,看著往日張揚跋扈的周氏,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內心五味雜陳,轉了頭匆匆去若水閣了。


    雲蘿正在用膳,看到齊王來了,連忙讓侍月添了一雙筷子。齊王那還有心思吃飯,看著雲蘿問道:“她真的瘋了嗎?為什麽短短幾日,這府中的人死的死,瘋的瘋!”


    雲蘿不敢看他,眼睛躲閃,最後抬頭看著齊王,緩緩問道:“殿下想要知道真相嗎?”


    齊王詫異,不解地問:“什麽真相?”


    “毒害崔姐姐腹中孩子之人,還是其他的人,柳氏隻是放了墮胎的藥,可是那碟點心裏還放了砒霜,後來柳氏知曉了,她怕事情敗露,便放火燒死了柳氏,可能心中有愧,便把自己給嚇瘋了!”雲蘿並未直接說出是誰。


    齊王聽了雲蘿的話,便知道她說的是誰,他沒想到往日裏親親熱熱的好姐妹,竟是這樣的蛇蠍之人。高慶佑是不喜歡這幾位美人,可也並非厭惡,往日她們之間爭風吃醋,高慶佑也並未放在心上,如今才知自己的放縱竟釀成這樣的大禍!


    “雲兒,她們為什麽這樣?”高慶佑想不明白,在王府中,他一視同仁,並未苛責過她們任何一人。


    “殿下也不必自責,都是她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雲蘿輕聲安慰他。


    高慶佑似是沒聽見,失神落魄地說道:“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錯!若是我當初拒絕父皇的旨意,她們便不會背井離鄉來到齊地,最後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


    雲蘿聽了這話,氣不打一出來,當下提高聲音斥責他說道:“殿下胡說什麽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皇上禦筆親封的王爺,身份是何等尊貴,怎麽能和她們相提並論,這府中美姬眾多,殿下若人人都哀傷感歎,成何體統!”


    雲蘿一口氣說完,氣得不想理會齊王,齊王轉頭看著她,竟似不認識她一般,末了,竟說出這樣一句話,“雲兒!我想你是懂我的人,竟也這般想!”雲蘿聽了這話,立時愣住了,好半天不知怎麽言語。


    “雲兒你不會也和她們一樣,從未真心對我!”齊王又輕飄飄說了一句,隨後神魂落魄地起身離開。


    雲蘿聽了這話,胸口悶著一口氣,咬著嘴唇,強忍著眼淚,待齊王離開之後,猛然站起來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食物。一眾人仆從看到,跪了一地,無人敢上前勸解。


    明嬋小心翼翼抬頭,看著雲蘿,剛要開口,卻聽到雲蘿歇斯底裏地喊道“出去!都給我滾出去!”眾人嚇得戰戰兢兢,明嬋不敢再上前,帶著眾人關了房門退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雲蘿一人,雲蘿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呆呆地蜷縮在床角,抱著膝蓋看著屋梁上的蛛網發呆。過了許久,房門輕輕地打開了,雲蘿不耐煩地吼道:“我不是說了嗎!不準進來,都出去!”


    來人並不理會她的怒吼,悶聲收拾著散落一地的飯菜,雲蘿憤怒地轉過腦袋,待看清是奶娘,一下子委屈地哭了出來,她跑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奶娘。劉氏沒有出聲,轉身抱住了雲蘿,任由雲蘿在懷中哭泣!


    “快別哭了,這麽大的人,總是愛哭怎麽是好!”劉氏拿起手絹輕輕擦拭著雲蘿臉上的淚水。


    “他那樣說我,當真是把刀子捅在我的心上!”雲蘿抽抽噎噎地說道。


    “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你又不是才知道,他願意和你說那樣的話,可見你在他心目中還是很重要的!”劉氏摸著雲蘿的腦袋,輕聲安慰她。


    “騙人!他心中隻有陳姐姐,才沒有我!”雲蘿賭氣地說道。


    “你呀!你呀!那陳姑娘也是一個好人,你在這裏發這麽大脾氣,她能不知道,回頭不定怎麽把他罵一頓呢!”劉氏笑著說道,雲蘿聽了這話破涕而笑。


    果真,還不到晌午,齊王又來了,雲蘿與陳楚雨正在院中做著女紅,聽到門口動靜,賭氣地把撐子扔到一旁,衝著明嬋喊道:“不許他進來!”


    明嬋笑著堵在院門口說道:“我家公主身子不舒服,說了今日不見客!”


    “既然不舒服,我更要進去瞧瞧!”齊王陪著笑臉說道,說罷就要往院子裏闖。


    侍月從後麵閃不出來,叉腰站在院門中間,生氣地看著齊王說道:“說了不見客了!殿下請回吧!”


    陳楚雨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笑著搖頭,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雲蘿的腦袋,“姐姐可不許為他求情,不然我不依!”雲蘿這是鐵了心要將人拒之門外。


    “快別鬧了!我這才罵了他好半天,你若真生氣,就把他喊進來,痛痛快快地罵他一通!”說著不理會雲蘿,笑著招手讓明嬋侍月放人。


    齊王進來,立著不說話,雲蘿賭氣背對著他,手中拿著女紅胡亂繡著,“哎呦!我的兩個冤家,你們是要急死我呀!”陳楚雲說著推了一把高慶佑,高慶佑這才上前,陪著笑臉對著雲蘿再三說著不是。


    “差不多就行了!可不許再這樣鬧著了!”劉氏端著點心上前,略帶責備地說著雲蘿,雲蘿這才轉過身,破涕而笑。


    “往後你不許再凶我,你若是再凶我,我就把陳姐姐留在若水閣,永遠也不讓你見她!”雲蘿故意這樣說道,羞得陳楚雨滿臉通紅,高慶佑笑著看著她,眼睛裏滿是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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