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清料想自己這招定能讓老大賭氣,知難而退。


    殊不料須臾老大父子兩個又折返而來。杜尚清不由眉頭一皺,這是屬狗皮膏藥的,居然甩不掉了。


    杜齊均拉著臉色鐵青的杜尚風,笑著對杜尚清“二叔,我爹他答應了,隻要你願意借錢給我們,寫借條我們也願意。”


    杜尚清盯著這個大侄子,見他一臉笑意,竟看不出來一點為難的樣子。


    “行,既然你們願意,口說無憑,還要寫上借條字據。走,回老宅,讓你爺爺,叔叔們做個證人。”當下也不再廢話,自己率先就去了老宅。


    杜尚風肚子都氣炸了,老二這是拿他當猴耍呢!


    杜齊均用力扯著杜尚風衣袖,跟著二叔又回轉去了老宅。


    杜齊櫸人小鬼大,也扯著杜齊樟“二哥走,我們也過去看看。”


    “嗯”


    把彈弓往腰裏一插被弟弟拉著也去了老宅。


    老宅開門的是老四“咦,二哥你不是說晚上不過來了嗎?咋又過來了?”


    “過來找大家有點事情,屋子說。”說著杜尚清就去了堂屋。


    老三還沒有關上門,杜尚風和杜齊均又推開了門,“三叔,別關,是我和爹。”


    老三隻能又打開門,“幾個人還分開走,進來吧。”


    杜齊均扯著杜尚風也去了堂屋。


    杜老三,這一天天的。


    正要插上門拴,“三叔,別,別還有我們,嘿嘿。”


    杜齊櫸嬉皮笑臉的拉著杜齊樟擠了進來。


    杜老三無語,索性打開門,把頭探出去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了。關門,又打開門,再看看,沒人。


    這次才把門拴上,屁顛顛也跑去了堂屋,裏麵一定有什麽事,可不能錯過了。


    杜老頭已經聞聲從臥房出來了。杜尚清,與老四老五坐一邊。


    杜尚風與杜齊均,杜齊樟,杜齊櫸,還有杜齊桐坐另一邊。


    小胖子杜齊榆扒在門口衝杜齊櫸擠眉弄眼,示意讓他出來一起玩。


    杜齊櫸不睬他,切,小屁孩,就知道玩。


    老三進來,看也不看就坐在了二哥這邊。


    杜老頭習慣性的摸著自己的煙槍“啥事?說吧”


    “爹,老大說家裏實在是拿不出來錢,這不讓我想辦法借錢給他,我想著既然是借錢那就要打個借條,請大家做個見證。”


    幾個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真的好意思,一百多兩銀子說借就要借。


    “老大你同意打借條了嗎?”杜老頭問


    杜尚風苦笑,“不然咋辦?老二說他隻願意借錢,還必須打上借條。爹,老二這是與我們要分的清清楚楚了。”


    “什麽?什麽借條?老二你給自己大哥錢還要寫什麽借條?你今年賺那麽多錢,為什麽就不能幫助你大哥?”


    杜老太聽到老二是借錢給老大,頓時急了,跳出來指著杜尚清。


    杜尚清也不理她,“老大,錢你是借還是不借?不借我就回家吃飯了。”


    杜齊均接過話“二叔,錢我們要借,借條也願意寫。隻是這一年時間還上這一百二十兩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啊!”


    “二叔你看能不能把時間延長一些?”


    杜老頭抽著煙,又瞅一眼杜尚清,“老二啊,農家一年下來也有有個三,五兩銀子的收入,有點手藝打點工的人家頂多也就銀七八兩銀子,你讓老大一年還一百二十兩,是不是太難辦到了?”


    杜尚清嗬嗬一笑“是啊,我也不想借那麽多錢呢?真的不知道老大一家為什麽要那麽多錢?哪裏來的底氣,是不是大哥也有了什麽賺錢的門道,所以一張口就要借那麽多錢。”


    “還不上不要緊,我不是說了嗎?讓老大和大侄子給我免費打工五年抵債,老大他們還是賺的,到哪裏打工五年可以賺到那麽多錢?”


    “二哥,你可真的大方,嘖嘖嘖,一百二十兩銀子就免費打工五年,我也想借了,老四,老五一會我們也向二哥打個借條,這比去外麵打工賺錢多了。”老三在一旁躍躍欲試,連諷帶嘲。


    “滾蛋,你們也要考科舉嗎?你們有能力中秀才嗎?老大一家是我們杜家希望,不然我會借錢給他嗎?你們想都不要想,老老實實給我打工吧。”杜尚清沒有好氣的罵道。


    杜尚風,這是借錢還要讓自己記住他的好啊!沒有看出來這個老二現在變得那樣難纏,嘴上半點不饒人。


    杜老太氣的恨不得再過去打幾下,杜老頭嘴角抽了抽。


    老二夠狠,可細想老二也沒有說錯,憑什麽老二要借那麽多錢給老大?老大有什麽能力還?讓他們給老二幹幾年活也不是不行。


    杜齊均知道今天不寫借條銀子是拿不到的“二叔,你看能不能把還錢時間放長一些,我們科舉如果中了秀才,後麵還要去考鄉試,根本沒有時間想辦法在賺錢啊。”


    杜尚清笑了“行,那就兩年還清,但是我現在還要加上一條,才能借錢給你們。”


    “加什麽?免費給二叔打工嗎?我們兩年如果還不上就去給二叔免費打工。”


    “不是,免費打工是早就定下的。我現在要加上的是抵押保證。


    爹也說了,那麽多銀子一家子不吃不喝也要幹十幾年才能賺那麽多錢。我不能什麽都沒有抵押就借給你。”


    杜齊均都急出汗了,二叔這是耍自己玩的嗎?


    不由聲音也大了“二叔,我們家哪裏有什麽東西可以抵押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怎麽沒有?你們家與老宅又沒有分家,你們沒有抵押物,老宅有啊!老宅那十八畝田的地契就可以是抵押物啊!”杜尚清輕笑。


    “什麽?好你個黑心肝的老二,你居然惦記著家裏的地契?”老太太氣的跳起來就要撓杜尚清。


    杜老四老五連忙拉住老娘。


    杜尚清盯著杜老頭,“爹,你想讓我幫老大,我願意借錢,可是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把地契抵押給我,也是要一個保障,不然我不會借錢給。”


    又回頭看著杜尚風“大哥,你仔細考慮,想清楚要不要借錢?現在唯一讓我願意借錢給你,就是老宅的地契,你必須讓爹娘把這個抵押給我,我才願意借錢給你。”


    杜老三也驚訝的張大嘴巴,二哥啥意思?怎麽扯到抵押地契上了。剛想出言反對,桌下自己腳就被二哥狠狠地踩了一下。


    老三立刻低頭,不再想說什麽了。


    杜齊均臉也陰沉的可怕,他完全沒有想到二叔還有這手,想要這一百二十兩銀子就必須要抵押地契,這個二叔好難纏。


    杜尚風已經氣的胸口起伏“我不借了,好你個老二,算盤打的真好。”


    杜尚清也不惱“好什麽?其實還是你們討巧,這地契是老宅一大家共有的,拿給你一家做抵押,兄弟幾個還不一定同意呢?他們同意你們還要感謝幾個弟弟呢!”


    杜齊均也知道不能再說下去了,如果三叔他們再極力反對,那麽自己今天真的是借不到銀子了。


    “爺爺奶奶,你們就答應二叔吧,反正是抵押給自己家人,沒有什麽風險,隻不過是讓二叔放心,我和爹隻要考上秀才一切就好了。”


    又給自己爹使眼色,杜尚風也求道“爹,娘,你們就幫幫孩兒吧,地契押給老二,讓他借錢給我吧!”


    杜老太也老大與大孫子都開口求了,就看著杜老頭。


    杜老頭吧嗒吧嗒抽著煙,良久“老二,你大哥要是真的還不上,咋辦?”


    “真的還不上,他兩個就給我免費打五年工,不然地契我是不會給的。”杜尚清給老頭一個定心丸,表示不會打地契的主意。


    杜老頭無奈,示意讓老太太去房裏取地契。


    杜尚風見動真章了,便讓齊桐跑去請老族長過來,一起做一個證人。


    杜尚風已經氣的不行,老二這是一點情麵都不講了,本來借自己弟弟錢還要打借條就已經夠丟臉了,這還要老族長見證。


    杜尚清也不理他臉色難看,“齊樟,你去我屋,桌子上有一個木匣,取一百二十兩銀子過來。”


    杜尚風見老二讓侄子去拿銀子,心裏也放鬆不少,臉色也緩了不少。


    杜齊均去自己房裏取來紙筆,把借款內容按照杜尚清說的,一一寫了清楚,一式兩份,交給二叔讓他查看。


    杜尚清接過借條,仔細逐條看著內容。杜齊均心裏奇怪,自己二叔現在不但頭腦靈活,居然還識字。


    爹不是說二叔小時候就上了一年私塾嗎?還不喜歡寫字,天天挨先生打手板。如今看來二叔藏的夠深啊!


    不一會老族長也到了,杜老頭頗有些羞愧,隻能把前因後果跟老族長說了一遍,老族長也是詫異,老二現在居然那麽較真 。


    但是一想這一百二十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便也不打算說什麽了,就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接過借條看了一下,見杜尚清要求的也不過分,也不廢話,便讓他們雙方簽名,並按下手印,自己做為證人也按下手印,簽上名字 。


    杜老頭把田產地契交給了老二,杜尚清也把銀子放在了桌上。


    兩下交接清楚,杜齊均鬆了一口氣。杜尚清把地契也揣好。


    老族長見沒有什麽事了,就起身回去,杜老頭忙留人吃飯,老族長揮揮手“罷了,罷了,又不是什麽喜事,吃什麽飯,等老大考上秀才再吃吧!”說完就離開了。


    杜尚清見大房拿到銀子都回自己了屋。便對杜老頭說“爹,明天早上沒有事吧?”


    杜老頭一愣“沒有事,咋了?”


    “明天等著我,回頭找你一起去村長那裏一趟,我想把山崗下的那塊地買下來,準備蓋幾間屋。”


    杜老頭剛才還一臉愁容,這會終於舒展了“那是好事啊,明天我與你一塊去。你們幾個就在這裏吃晚飯吧。”


    都是自己孩子,老二有錢蓋屋,老頭還是挺高興的。


    “不了,爹沒看見娘氣的都回屋了嗎?我可不在這裏吃,回家,回家”杜尚清笑嘻嘻,地契搞到手,心裏也很滿意,可不在這裏看臉色吃飯。


    杜尚清帶著自己兩個便宜兒子都回家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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