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乘:“也是哦……” 一通咋呼完,兩人坐下來,理智地思考原因。 方裏此時簡直想來根煙,以此表達自己的心情。 “昨天晚上。”他開了個頭,然後就頓住了。朱易乘下意識抓緊了枕頭,詢問道:“昨天晚上怎麽了?” 方裏沉默片刻,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外麵下雪了嗎?” 朱易乘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外麵張望了一圈,此時太陽還未升起,其他幾間屋子的門窗緊閉,大概也是為了防止寒氣鑽進屋子。 他輕輕帶上窗,扭頭說道:“沒下啊,地上挺幹的。” 方裏陷入了更加長久的沉默。 沒下雪,那昨天晚上他看到的都隻是在做夢不成? 他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事兒跟朱易乘說了。 朱易乘驚掉了下巴:“你在夢裏就這麽看著一個女的上了我們的床?” 方裏:“……”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奇怪。 他一棍子敲醒朱易乘:“不一定是個女人,也許是個女鬼。” 朱易乘頓時也沉默了。 這場對話終結於朱易乘的尿急,等他上完廁所回來,方裏已經躺上了床。反正天還沒亮,朱易乘也脫下外衣,到床上去睡了個回籠覺。 等兩人起床,庭院裏已經聚集了一群人。 方裏起初以為是又有人出事了,結果跑出去看,發現人群的中心居然是餘佳曦和趙小彤。 兩個姑娘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憤怒,趙小彤先不說,她向來心裏想什麽臉上都會表現出來,餘佳曦還是第一次情緒這麽明顯地外露。 “發生了什麽?”方裏上前問道。 趙小彤見到他來了,眼神像是看到了援軍。她指著一個男人控訴道:“這人天不亮就偷偷摸摸溜進我們房間,還偷了佳曦的東西!” 被她指著的男人頂著一團雞窩頭,右耳上戴了個相當誇張的鏈條式耳釘。 麵對趙小彤的指控,他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我偷什麽東西了?說話要講講證據!” 方裏上前一步,抓住他背在身後的手腕,冷冷道:“那這是什麽?” 那人手上抓著的,正是昨天他見過的餘佳曦包裏那隻布娃娃。 被抓了個現行,那人依舊抵死不認,嘴硬道:“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掛飾,對吧琪琪?” 琪琪是他女朋友的名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兩人事先已經串通好了,一個負責偷,一個負責藏。隻是偷的人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傳給下一個,就被當場抓住。 “對,這是我們約會的時候買的,買了一對兒呢,我的放在家裏了而已。”小姑娘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也是一套一套的。 朱易乘此時也趕了過來,稍微了解了一下前因後果後,他當即捋起袖子,為這對小情侶表演了一個素質十八連。 其用詞之廣泛,簡直讓人懷疑他的腦子裏是不是裝了一本罵人專用詞典。 饒是琪琪這樣睜眼說瞎話的麵上都有些掛不住,她委屈道:“哎,你這人怎麽能罵人呢?” 朱易乘來勢洶洶:“我罵的是人嗎?我罵的是狼狽為奸,狼,狽,哪個是人了?” 如果不是氣氛不合適,趙小彤站在一邊簡直想給他雙擊喊一句六六六。 方裏的手還緊緊抓著雞窩頭的手腕,他眯了眯眼睛,說道:“你說這是你的?” 雞窩頭被他盯得莫名有些發怵,因為方裏看上去就是那種毫無攻擊性的角色,即便長得不賴,在這副本世界裏也還是容易被人忽略。 結果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無害的外表上藏著獠牙,一旦露出來,一樣頗有震懾力。 “是、是我的,怎麽了?”到這個時候,雞窩頭還在做他最後的倔強。 方裏手下用力,將他的手腕硬生生翻轉過來:“這布娃娃背上寫了個幾個字,你說說是什麽?” 雞窩頭隻顧著偷了,壓根沒來得及細看,哪裏知道那娃娃背上還有字。 他不說話,方裏卻自顧自地往下說了:“蕭詩林,是個女人的名字啊,難道是前女友的?” 他看了一眼朱易乘,朱易乘收到眼神暗示,也不罵這兩人狼狽為奸了,立刻站在邊上幫腔道:“沒準呢,小姐姐,你可要小心,這分明是心裏還放不下啊。” 圍觀的人發出了一陣哄笑。 餘佳曦已經冷靜了下來,她緩聲道:“這是我朋友的名字,她人已經去世了。” “這還不把東西還給人家,還要不要臉啊?”偷東西本就是不光彩的事,尤其是在餘佳曦說出這句話之後,其他人也紛紛站在了她們這邊。 方裏伸手,將布娃娃從雞窩頭手下救了出來,交還給餘佳曦。 “謝謝。”餘佳曦跟他小聲道了句謝。 雞窩頭憤憤地瞪了方裏一眼,放狠話似的拋下一句:“你們等著。”,然後便拉著琪琪向外麵走去。 主角一走,看戲的也就紛紛散了。 趙小彤朝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呸了一聲,然後扭過頭,向方裏他們豎起大拇指。 “方裏,你剛剛也太帥了,簡直沅哥附體。”她調侃道,“原來夫妻相影響這麽廣啊。” 方裏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帥嗎?” “帥,”朱易乘也誇道,“我差點想喊一句方哥。” 他這句方哥,卻是讓方裏為之一愣。 久違的熟悉感像是從腦後襲來的石子,帶著一種淩厲,在他腦海裏泛起幾圈波紋。 很久以前,有一群人,也習慣方哥方哥地叫他。 他們的聲音在他耳邊盤旋,臉卻模糊不清。 “你怎麽了?”朱易乘突然抓著他的胳膊搖晃了一下。 那些忽遠忽近的聲音頓時消失了個幹淨。 “沒事吧?剛剛我就想說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這是趙小彤。 方裏揉了揉眉心,正要說自己沒事,朱易乘的手背就貼上了他的額頭,跟貼心小棉襖似的。 “有點燙,是不是發燒了?”他邊說邊抽回手,對比一下自己額頭的溫度,肯定道:“看來是發燒了。” 男人的心思不如姑娘的細膩,他隻是覺得方裏早上起床後的狀態有點不對,卻沒往身體狀況這方麵想。 趙小彤在邊上道:“還用說,一定是你半夜踢被子,連累方裏著涼了唄。” 朱易乘怒而回道:“老子七歲就不踢被子了!” 眼看這兩人又互懟了起來,餘佳曦憂心忡忡地看向方裏:“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去鎮上看看有沒有藥房,抓點藥回來,你吃完就在屋裏睡一覺吧。” 方裏點頭應了一聲,感覺自己的鼻音有點重,看來真是昨晚凍著了。 往常都是他在副本裏照顧生病的謝柏沅,不知道這次兩人分開,謝柏沅還會不會生病。 他望著天歎了一聲,短短兩天,這已經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懷念謝柏沅在身邊的感覺。 原本以為這場鬧劇就這麽過去了,但當方裏坐到餐桌旁的時候,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充滿了敵意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朝那邊看了過去,和隔了五個位置的雞窩頭對視。 雞窩頭挑釁十足地向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威脅手勢。 方裏移開視線,權當這人在他麵前脫下褲子放了個屁。 他這幅滿不在意的模樣才是最惱人的,雞窩頭眼珠子一轉,扭過頭去跟女友商量了一句什麽。 琪琪微微皺起眉,不確定道:“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他不是愛主持公道當個君子嗎?到時候你也不用真的讓他碰,就口頭上撩撥幾句,等他有動作了我就衝出來,讓大家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人。”雞窩頭頓了頓,又接著壓低聲音說道,“那個布娃娃一定是什麽道具,你記得小可跟我們說的嗎?不論真假,我們先把布娃娃搞到手,然後再去處理女主人的事情。” 這句耳語隔著五個人沒能傳到方裏耳朵裏,他雖然聽覺有所提升,但也不至於能達到順風耳的程度。 早飯一端上來,所有人都在管家的注視下開始安靜地享用早餐。 方裏發燒的症狀漸漸顯露出來,對著豐盛的早餐,他不僅毫無胃口,還感到渾身乏力。 視野裏,還有個人也跟他差不多。 那人正是小可。 小可昨天在餐桌上還有些不自然,今天再看,卻又沒什麽異常了。 她並不是食欲不振,隻是吃相斯文,甚至斯文得有些過頭了。方裏看著她一點點一點點地將一個饅頭撕成指甲蓋大的小塊往自己嘴裏送,覺得這畫麵有些詭異。 她張開嘴巴的幅度也很小,簡直就像是擔心嘴張得太大會撕裂一樣。 方裏及時抽回視線,收起了自己越來越恐怖的聯想。 吃過早飯,方裏被三個人合力按進被窩裏睡覺。 朱易乘表現得像個慈父,拍了拍棉被:“小方啊,你不要逞強,我們三個出去給你買藥,你就安詳地去睡吧。” 方裏:“……”安詳個頭。 他始終覺得這幾人把他想得太高尚了,他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走路都成問題,自然不會逞強。 “行了,我們走吧。”朱易乘帶著趙小彤和餘佳曦就這樣出了門。 他們出門後,方裏躺在床上閉了會兒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這個副本給他的感受並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柏沅不在身邊的緣故,總之,他對這裏有些抵觸。 睡意正濃,門外卻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因為昨晚似夢非夢的經曆,他對這道敲門聲尤為敏感,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 “是我。” 門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他想了想,腦子裏把這聲音跟人對上了號這不是早上那位琪琪嗎。 方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穿上鞋,吱呀一聲給人開了門。 “有什麽事嗎?” 對著這位琪琪,他的語氣稱不上多好,但也是客客氣氣的。 對方臉上掛著笑,這笑容比起早上她站在雞窩頭邊上的時候看起來還要溫婉可人一些,看上去幾乎就是個心思純淨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