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裏:“嗯。” 郭翔鳴被這兩人對暗號似的一問一答整得一頭霧水,抓著腦袋說道:“什麽一月二十五號?” “學生出事的時間。”謝柏沅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將報紙丟給他。 方裏把關於一月二十五號的記錄翻了出來,照片上顯示,當天來醫務室的學生非常多,粗略估計比前一天多了一百多號學生。 當時在校的學生總共隻有四百多,近四分之一的學生湧入醫務室的現象有多壯觀可想而知。 而這些學生的名字旁邊幾乎都寫著“谘詢”二字。 “會不會是身邊的同學自殺,所以留下了心理陰影?”正思索著,郭翔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柏沅對此不予評價,隻是思索道:“看來我們得先查清楚女生自殺的事情。” 其它三人對此表示同意。 不過,說是這樣說,柯靈腳踝受傷,走路都不方便,自然沒法參與調查。 郭翔鳴背著她回到宿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對謝柏沅說道:“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照顧她。” 在副本裏放任傷員落單,幾乎是等於把人往刀口下推。 更何況,這個傷員是他的愛人。 方裏點了點頭,和他說了句一切小心,正欲轉身卻被謝柏沅拉住了手。 “你有沒有考慮過,她現在相比一開始來說也成長了許多,並不需要你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謝柏沅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很少對別人的決定作出評價,隻是郭翔鳴可以說是他認識的人當中,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對象之一。 郭翔鳴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開口說這句,在感歎謝柏沅這王八蛋遇上方裏後總算找回了點良心之餘,他笑著搖了搖頭。 “一開始就是我單方麵想要對她好、想要保護她的,既然邁出了第一步,當然要堅持到底。”關上門之前,郭翔鳴還有話要對謝柏沅說。 他視線在謝柏沅和方裏之間徘徊,最後停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語氣堅定:“我想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方既是你的軟肋,也會成為你的盔甲。” 謝柏沅垂著眸,片刻後笑了笑。 他對郭翔鳴的這句話並不十分認同。 方裏對他來說,確實是軟肋是盔甲,但,他們更應該是能夠牽著手共同麵對敵人的戰友。 為了能夠早點解開謎團,上午方裏等人就去找了一開始接待他們的政教主任,宗建華。 他們向宗建華了解那名初三女生的具體情況,宗建華看到報紙後,表情僵了僵,麵色不大好看。 “唉,大師……這確實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過她自殺另有原因,和我們目前拜托你們解決的不是同一件事。” 言下之意,就是說這女生的死不是你們該管的。 謝柏沅也不跟他客氣,絲毫沒有一個拿錢做事的驅鬼大師的自我修養,當即直截了當地說:“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這兩件事之間沒有聯係?我們是來協助你們調查的,如果你們不配合,這件事情得不到解決,你能保證不會再有學生出事嗎?” 宗建華麵露難色:“這……” 他神情已經有幾分鬆動,畢竟學生在學校裏出事,學校要負很大的責任。 如果追究起來,他這個政教主任更是首當其衝。 雙方正僵持不下,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像是有什麽十分要緊的事,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推門而入。 “怎麽了?”宗建華下意識站起來,心裏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衝進來那人都來不及喘氣兒,急急忙忙地說道:“初三十班又有學生出事了!” 頓了頓,他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補充道:“這次是在水池邊淹死的!”第103章 吊死的女孩 在沒趕到現場之前,方裏還不明白為什麽通報消息的人表情如此複雜,等見到出事學生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也許是因為那學生死法太過蹊蹺。 在洗手池邊淹死,那池子能有多深? 這會兒是大課間休息時間,學生們擁在廁所門口,將前方圍得密不透風。 宗建華過去清了清嗓子:“都別圍著了,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他語氣嚴厲了些,其實心裏比誰都急。 今年大概是他教學生涯中最為水逆的一年,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幾乎生出了辭職的衝動。 出事的是一名男生,名叫程力。 人群散開後,方裏看到了他歪倒在水池邊的屍體,屍體旁還站著兩個手拉著手的男生,看樣子是他的朋友。 初步了解情況後,方裏得知這名男生平時在班上屬於讓老師頭疼的“刺兒頭”那一類問題學生。由於經常和別的同學打架滋事,從不把學校的規章製度放在眼裏,所以身為政教主任的宗建華對他印象很深。 “太奇怪了,”其中一位個字較高的男生臉都嚇白了,在大家的詢問下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我們上完廁所,就到水池邊洗手,程力在跟我們說鄧以蕊的事……然後……然後他突然不說話了,盯著那水柱看。我們倆洗完了手,他還在走神,放了一池子的水……他盯著水麵,接著就把頭埋進去了。” 另一個也緊跟著說道:“起初我們以為他是晨跑出了汗想衝個頭,但他一直在掙紮,我們就意識到不對了。” 但已經晚了,空氣中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跟他們做對,無論他們如何使勁將人往外拉,那隻手一直紋絲不動地將程力的頭按在池子裏。 因為看不見是什麽東西在作怪,程力看起來倒像是自己將自己的頭按在洗手池裏麵。他劇烈掙紮著,激起的水花將另外兩人身上的校服打濕了一片,其中一個慌慌張張地招呼路過的同學來幫忙,另一人跑去叫來了老師。 班主任匆忙趕來,程力的身體已經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好好一個學生竟然就這麽詭異地淹死在了洗手池裏。 方裏覺得自己不應該放過任何一點線索,於是聽了這番敘述,他順口他問那兩人:“鄧以蕊是誰?” “是……是我們班的人,”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學生的眼神忽然有些閃躲,他手朝圍觀的學生堆裏一指,小聲說道:“喏,就是她。” 在手拉著手圍觀的學生堆裏,有一個短發女生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中,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裏。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老實說,被這麽盯著,方裏心裏也生出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毫無理由的的,他心裏就認定了這短發女生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鄧以蕊。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這幾秒,鄧以蕊已經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扭頭往教室走去。 “在想什麽?”謝柏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緊接著靠過來的,是環在方裏腰間的手。 兩人平時在外人麵前親密的舉動並不多,方裏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的是謝柏沅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你思考問題的樣子很迷人。”謝柏沅突然冒了這麽一句,方裏反應了幾秒,臉頰上緩緩升上來一層熱氣。 謝柏沅在心裏歎了一句可愛,以前的方裏惹急了會狠狠撓他兩下,而現在的方裏稍微逗一逗就會害羞。 他怕把人逗得惱羞成怒了,便沒有繼續逗下去,轉而說道:“剛剛那個女學生,看起來和程力他們的關係並不好。” 通常來說,自己班上的同學離奇死亡,學生們會多或少都應該會表現出好奇來。 然而,鄧以蕊表現得很冷淡,神情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種厭惡,那古井無波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知道程力會死似的。 而且看這高個男生的反應,他對鄧以蕊似乎也存著幾分忌憚。 十班的班主任正在給警方和學生家長打電話,忙得像是個停不下來的陀螺。 宗建華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攤開手時,手心躺著幾根掉落的發絲。 就是這幾根發絲讓他意識到這件事再不解決,他的身心都在遭受莫大的折磨。 於是宗建華一拍大腿,做了個決定。 “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他對著謝柏沅等人說道,“我帶你們去自殺學生的宿舍看看,但是這件事,你們一定要快點解決。有鬼驅鬼,有人抓人。” 謝柏沅隻眯著眼睛笑道:“我們會盡力的。” “我們學校建立多年,宿舍一直沒翻修過,學生都在反映有牆壁開裂的情況。”宗建華在宿管那裏拿了鑰匙,領著眾人往樓上走,他挺著滿是肥肉的肚子,腰腹上的肉一步顛三下,“學生出事後,這間宿舍就閑置了。你們來得巧,原本我們預計送走這批初三後就將兩棟宿舍樓全部翻新一遍。”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六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朱易乘覺得這一層陰氣逼人,剛踏上來腦後就吹過一股涼風。 他想起早上透過窗口看到的那一幕,腦袋一抽,張嘴就問了句:“那個女學生……怎麽死的?” 宗建華鑰匙已經插進了619的鎖眼裏,聞言並未回複他,謝柏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道:“報紙上報道的是上吊。” 朱易乘:“……”臥槽。 所以他早上看到的那駭人的一幕果然不是幻覺。 門一打開,涼風迎麵吹來,朱易乘當即打了個顫。 宗建華似乎什麽感覺也沒有,徑直走進去,拍亮了房間內的燈。 他視線落到陽台大開著的窗戶上,一愣:“哎喲,這陽台的燈怎麽是開著的?” 朱易乘扒著門框,聞言說道:“有沒有可能是宿管開了忘記關燈了?” 宗建華:“這應該不會吧,這間宿舍平時都沒人敢進來啊。” 門口站著的幾人:“……” 宗建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對大家說道:“你們也別怕啊,我想了想確實有這個可能,你們要進來查什麽線索,就快些查吧。” 他都這麽說了,其他人隻好跟著走進來,空間不大的619宿舍擠進六個人,屋子裏空氣不怎麽新鮮,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你們覺不覺得這裏頭有股味兒?”趙小彤問道。 方裏:“什麽味?”他隻聞到了灰塵的味道,看來宗建華說的是實話,這裏已經閑置有一段時間了。 趙小彤鼻尖皺了皺,語出驚人:“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 朱易乘:“……你別自己嚇自己。” 趙小彤白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謝柏沅也沒有聞到什麽腐爛的味道,但他對這間宿舍的感覺也不太好,於是開門見山地對關窗回來的宗建華問道:“說說吧,那女生是怎麽死的?” 宗建華歎了口氣,指了指頭頂:“在風扇上上吊,第三天才被發現。” 方裏蹙眉道:“她室友呢?怎麽會到第三天才發現?” “她是上學期轉學過來的,性格孤僻,不太合群。原本是有一個室友,但兩人似乎相處得不太好,所以當時隻有她一個人住在這間宿舍。” 再加上六樓住的學生本來就不多,查寢的知道這間宿舍隻有一個人,在門外看到影子晃動就以為人回來了,便沒有仔細看。 一瞬間,大家仿佛都看到了那個孤零零在風扇上掛了兩天兩夜才被發現的女孩。 “那件事之後,學生們都說這層鬧鬼,半夜經常無故看到窗外有鬼影在搖曳。” 這裏是六樓,說是樹影都沒人信,校方為了安撫受驚的學生,隻好將整個六樓都空了出來。 那之後,確實沒人再說窗外見到鬼影的事,校方也就放鬆了下來,想著反正再過幾個月整個宿舍樓都要翻新,這件事就當它翻篇。 後續也確實如此,沒有人再提到那個自殺的學生,大家漸漸淡忘了這件事,以至於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學校出現的一連串異常,會不會和一個女生的自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