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伊芙琳有些哀愁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    他其實有點想問阿爾弗雷德有沒有對他做什麽，但是又實在是不好開口。    之前唐小米想要離家出走的事情已經快要把伊芙琳嚇得魂飛魄散了，這麽久的鹹水區人魚生活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在麵對嬌弱且纖細的淡水人魚的時候，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當視線觸及到唐小米已經有些凹陷的臉頰時候，伊芙琳卻還是硬著心腸開了口。    “唉……我真討厭跟別人說‘我早就跟你說過’，可是如今還是要說一遍：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們抗不下來的。”    伊芙琳皺著眉頭說。    “媽……”    “我今天不是來對你大吼大叫的，你先聽我說完。”伊芙琳在唐小米的床邊盤著尾巴坐了下來，“那個懲罰原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一開始，它就是用來逼迫你們在最後放棄那條新生虎鯨的，因為在現實操作過程中，人魚不可能也做不到養育一條新生虎鯨。在野生環境中一條新生虎鯨從出生到成年，需要十五年甚至更久才有可能獨立獵食。唐小米你自己想想看，你真的要繼續這種生活一直繼續到你三十多歲？我就不提醒你你一年以後還要轉學回去的事情了。”    “呃？”    唐小米驚呆了。    而看到唐小米呆滯的模樣，伊芙琳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一看就知道，這個笨蛋兒子對於虎鯨這種生物一點都不了解。    “野，野生動物不都應該很，很快就適應環境的嗎？”    唐小米弱弱地說道，對於野生動物的印象全部都來至於動物世界的他，滿心都以為虎鯨也跟陸地上那些動物一樣，生下來幾個小時就能跟著媽媽覓食，一年兩年就能獨立生存。    可是現在伊芙琳卻告訴他，一條虎鯨要能夠獨立，竟然需要十五年的時間？    “……而且，這是在有同類幫助下它們才能學會虎鯨特有的覓食和捕獵技巧，如果沒有同類教導它們，它們該去哪裏學習捕獵的技能？跟你嗎？要知道到時候你全長可能也就一條虎鯨的背鰭那麽長呢。”    “噗嗤”一下，唐小米好像聽到了伊芙琳又在自己的胸口補了一刀。    他現在是徹底地傻眼了。●︿●    “可，可是不管的話……”    大腦空白中。    唐小米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伊芙琳的話，而在這個時候，麵前的母親臉色忽然變得格外的哀傷和擔憂。    他粗壯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聲音低落。    “還有，就算是你真的願意養那條虎鯨養到三十多歲，或者是你真的能夠找到方法讓那條小虎鯨學會生存……我，我也不放心你跟那條泰坦人魚在一起。”伊芙琳還記得王室的人找上門來時候那種氣勢洶洶的態度，語氣中的不安完全傳達了出來，“泰坦人魚的思維模式……我們至今也摸不清楚，他們是人魚中最特異的存在，誰都無法預料他們的行為背後的意義。之前我一直沒有敢告訴你，泰坦人魚的王子，那位阿爾弗雷德殿下對你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就比如說這一回那個荒謬的懲罰措施，以阿爾弗雷德殿下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用參與進來，但是他偏偏參加了，而且還是跟你一起合作……這讓我很擔心。”    猶豫再三，伊芙琳最終也沒有把自己最壞的猜測說給唐小米——萬一泰坦人魚是覺得淡水人魚看上去很好吃，想要嚐嚐味道呢?    畢竟，唐小米這種主要以植物為食的雜食性無洄遊性純淡水人魚，在古代的黑暗時期，曾經是以肉質細膩和美味而聞名的。    “那個，阿爾弗雷德他……他說他隻是想跟我做朋友啦。”    唐小米囁嚅著安慰著自己臉色蒼白的母親。    “朋友？那條泰坦人魚說要跟你做朋友？”    伊芙琳的神經一瞬間繃緊了。    有！陰！謀！    這幾個大字撲閃著黑暗的翅膀，盤旋在伊芙琳的腦海之中。    之前在王室直接提出“王子殿下想要唐小米”的無理要求之後，伊芙琳動用了大量的輿論和外交壓力終於迫使大使館那邊與大西王室周旋，最後才好不容易以外交方式回絕了他們的王子殿下“進一步”與唐小米接觸的要求。    可是現在唐小米卻告訴伊芙琳，他們的王子殿下竟然主動說要跟他做朋友？    鬼才會信這種事情吧！一定是對方想要繞過官方私人接觸唐小米，讓唐小米對他解除戒心之後，對他做出“嗶——”和“嗶——”的可怕事情！    伊芙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靈魂瞬間迸射出黑暗的火花和閃電。那什麽鬼虎鯨的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心中隻剩下了暴怒和擔憂。    “老，老媽？”    唐小米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在哪裏觸動了伊芙琳，他看著伊芙琳隆起的肌肉，還有肌肉上瞬間繃起的青筋，不自在地偏了偏頭。    “小米！你聽我說！你不要被騙了！”    伊芙琳忽然卡住了唐小米的肩膀。i°ˋ︿ˊ#i    “千萬，千萬不要再接近那條泰坦人魚了！沒錯，我們或許對泰坦人魚並不了解，可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泰坦人魚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朋友’。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自己的伴侶和子女，其他所有的生物，都不過是‘食物’而已。”　　☆、第34章“食，食物……？”    唐小米被伊芙琳按在了自己的胸肌之中。    從這個位置聽伊芙琳說話，能感受到一種嗡嗡的震動。    對於泰坦人魚來說，作為淡水人魚的自己隻可能是“食物”嗎？    唐小米想要反駁自家老媽，可是耳邊卻不其然地回響著之前阿爾弗雷德盯著斯大林時候，說出的那陰森森的句子。    “我們把它吃掉吧。”    唐小米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這樣說來……即便是麵對超級可愛又活潑的小虎鯨時，阿爾弗雷德好像也確實隻想到了吃呢……    這樣一想，唐小米對於自己在阿爾弗雷德眼中的形象又一萬個沒有準了。    倒是也怪不得他和伊芙琳緊張：在最開始與鹹水人魚進行接觸的時候，是有一批淡水人魚被當時處於敵對的鹹水人魚活生生的吃掉了的。而且，根據反饋，淡水人魚除了刺多之外，是非常好吃的食物。    而在當時愚昧的鹹水人魚貴族中還有傳說，隻要吃了淡水人魚，能讓皮膚變得更加光滑，腦袋更加聰明，身體更加靈巧……    雖然現在淡水人魚已經跟鹹水人魚進行了更深的接觸，可是也不排除過去留下來的糟粕還在影響民間。    就那個入夜後沒有許可令淡水人魚不準離開交流區的規定，一方麵是鹹水人魚對於淡水人魚的提防，另一方麵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天知道一隻武力值超低的淡水人魚遊蕩在外，被黑暗中的居民拖下水底後會發什麽……    唐小米被伊芙琳拿著各種可怕的事例進行了一頓狂轟亂炸，雖然是個半大少年，也被嚇得有些夠嗆。    要知道，他之前還跟那麽凶殘的泰坦人魚呆了那麽長時間呢。    哦，對了，最後一次離開的時候，他好像還揍了他一拳。    想起這件事情，唐小米的臉都綠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他又一次告別憂心不已的老媽，背著奶瓶晃晃悠悠去海麵上跟阿爾弗雷德會和然後喂奶的時候，他的表現就有些奇怪。    至少，在麵對阿爾弗雷德的時候，他變得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不僅僅是因為之前來自母親的恐嚇，而是因為王子殿下他……    這一次的喂奶時間是在晚上，海麵上夜已經深了，海水是深沉的黑色。    然而唐小米麵前的泰坦王子，卻閃著粉色的瑩瑩光輝。    “晚上好。”    他麵無表情地對唐小米說。    ＜（￣︶￣）／    唐小米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他現在離阿爾弗雷德隻有一隻手臂的距離，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光鮮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那些在阿爾弗雷德發絲間穿來穿去的的小魚仔……    如果不仔細看就跟頭發混為一體的管狀水母……    攀附在發絲根部的，未孵化的魚卵……    ……    之前未曾仔細觀察還不覺得，如今在那些蠕動的光線的幫助下，唐小米才意識到原來阿爾弗雷德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小生物！    （冷靜，冷靜一點）    理智上唐小米一直企圖讓自己不要露出異樣的表情，但是生理上……他還是被惡心得夠嗆。    光是看著都覺得自己的每片鱗片底部都開始發癢！    偏偏這個時候，阿爾弗雷德因為唐小米的緊繃而緊張了起來。    是他的光芒不夠耀眼嗎？    還是說鱗片不漂亮？    今天在被奧利奧提醒之後，阿爾弗雷德注意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他本能地希望從自己的“朋友”（潛意識中的追求對象）那裏得到肯定。    但是……    唐小米卻非常沉默。    阿爾弗雷德忍不住開口了。    “我，在發光。”    唐小米眨了眨眼睛，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搜尋合適的回答。    “呃，恭，恭喜？”    他幹巴巴地說。    ……    然後兩個人之間又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阿爾弗雷德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在他的碰觸下，那些細小的發光生物顫動著蕩漾出一圈光的漣漪。    泰坦王子決定按照書上說的方式來跟唐小米交流。    【坦誠，直率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與其他人魚溝通的唯一方法，永遠不要害怕別人會因此而討厭你，因為事實往往是相反的，他們會因為你的直率而信任你——摘至《如何處理魚際關係手冊100條》作者：辛尼·玖宛丹】    “我美嗎？”    然後，阿爾弗雷德認真地對唐小米問道。    ……    ……    ……    唐小米又一次的沉默了。    怎麽說呢……    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