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大神!別……別殺我,我……我也是沒辦法,當初的宿主身體羸弱,如果我不殺人吸收精血,他就死了,我也是想救他,結果……結果殺過來了這小子,我知道之前的宿主沒了生還希望,便附身到了他的身上。”


    龍小寶壓根不想聽他廢話,但,他還是要讓著魔修把話說完。


    “接著說。”


    “這近八十年來,我一次惡行都沒做過,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大神,大神,我雖對你知之甚少,但您一定也有菩薩心腸,放我一條生路,放我一條生路,我日後絕對不會再行惡事。”


    “說完了嗎?”


    “沒……沒大神,隻要您讓我活著,我……我給您當狗,我實力已經到了渡劫期,您感覺得出來,有我這條狗,您日後定然如有神助,不是嗎?”


    龍小寶抬起那近千斤的刀來,細細看了看。


    “知道為什麽讓你把話說完嗎?”


    “不……不知道,大神定然是想放我一馬,我知道,我知道,您……”


    魔修的話還沒說完,天邊傳來了一陣雷鳴。


    無數道赤色天雷不斷降下,一道一道的摧殘著,這無手無腳之魔修的軀體。


    知道這魔修再喊不出一聲,知道這魔修血肉盡散,知道這魔修,再沒了氣息。


    龍小寶上前,開始搜魂。


    他想看看,看看袁老生前的記憶。


    八十年前,武道協會舉辦了一場交流會,各大家族的新人,在其中交流切磋。


    袁天虹,便在那認識了他這輩子唯一的愛人,聶靖雯。


    一個風華正茂、一個意氣風發,兩人暗生情愫,直到交流大會結束,兩人互表心中愛意,嚐了禁果。


    可兩人,注定不得長相廝守。


    聶家、袁家知道了二人的事情,分別給二人禁足,不允許他們再行往來。


    而原因,自然是聶家,隻得與吳家交合,而袁天虹,身為家主之子,定然不能亂了他人家規。


    可兩個恩愛青年,自然不甘空思而不得見。


    “我當了家主,就能打破這束縛嗎?”


    這是烙印在兩人心中,揮之不去的一句話。


    聶靖雯精修武藝,殺到聶家無敵手,當上了家主。


    而袁天虹,並未那般優秀,其上還有兄長,可他也在為此而努力。


    知道七十多年前,洛城發了大水,袁天虹知道袁家以功名為尊,他察覺出了這大水必有蹊蹺,逆著洪流而上,尋其源頭,找到了引發大水的魔修。


    那魔修搜集著大水之中的浮屍,專挑武者吸取精血。


    袁天虹看到起修煉之法,覺得殺了他,停了水,就能順理成章的坐上家主之位。


    可他,根本就不是一個能夠引動天地異象的魔修的對手。


    他,敗了,可想要揚名立萬,當上家主,光明正大迎娶愛人的執念,讓他堅持了一天一夜。


    魔修看著小子血氣方剛,正是最好的宿主,便拋棄了那上一任宿主,寄宿在了袁天虹的身上。


    袁天虹已經昏迷,他醒來後並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外界都說,是他,殺了魔修,停了洪水,被奉為了洛城救世主。


    袁天虹不是取巧之人,他想把真相說出,可所有人都沉浸在大水過後的喜悅中,無人在意他說了什麽。


    直到袁天虹的父親,告知袁天虹,他來繼承家主之位,他才徹底斷了,想要告知天下真相的念想。


    聶婆當上家主、袁老當上家主,兩人本應不再有所顧忌,可身居家主之位的二人才發現,視角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完全不同了。


    聶靜雯清楚了,為何聶家隻得與吳家交合,而自己現在身負聶家之責,決不能破此戒律,當上家主的聶靖雯,與神匠吳清泉就此皆為夫妻。


    而袁天虹當上家主,身上還背著洛城救世主和督查總府府主名分,他也清楚,他,同樣不能再義氣用事了。


    而且,他很早就已經發現,那魔修,已經寄宿在了自己的體內。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哪怕是那個不得與他相認的愛人。


    他獨自背負著鎮壓魔修的責任,獨守了近八十年,八十年來,他不斷經曆著魔修對他的折磨與蠱惑,可他,還是忍下了。


    八十年來,他沒傷過一個人,就算身為督查府府主,也從未用過手段,搜集武者屍體。


    因為體內魔修的摧殘,本來精壯的袁天虹日漸消瘦,實力大減。


    他不再參加任何形式的比武,一來,是不願讓別人察覺到自己的實力減退,二來,他不想讓體內的魔修,感受到任何殺伐之氣,以免虛弱的自己,再難壓製住那魔修,放他來洛城作惡。


    對外,他對他人的解釋,便是方才說與龍小寶的那句話。


    “這是聶家刀法的氣血流轉之法,藏氣於身,蓄勢待發!”


    可隻有他自己清楚,那不過是他最後的倔強罷了。


    他,很清楚,自己年事已高,修為還在日益下降,遲早有一天,他會壓製不住那體內的魔修。


    他一直在尋求方法,尋求一個能殺了自己,也能殺了體內魔修餓方法。


    殺自己簡單,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死,不代表魔修能死。


    知道,他遇到了龍小寶,他終於,在龍小寶身上,感受到了體內魔修對他的忌憚。


    所以,龍小寶奪得武魁時,他才會不甘心。


    因為那場比武,龍小寶根本就沒發揮出足以讓他放心的實力。


    他想逼龍小寶,逼龍小寶顯現出真正的實力來,讓他能看見,看見龍小寶,有十足的把握殺了魔修。


    這般,他才能放心的閉上眼睛,放心的,把自己死後的一切,交付給龍小寶!


    這天,他來尋龍小寶,一來,他是想幫聶靖雯支走一個敵人,二來,他想親自去逼龍小寶,逼龍小寶顯現出本來的實力了,讓他好生看看。


    他高估了自己,閉上眼也沒能看見,龍小寶那視魔修如螻蟻的英姿。


    可他,也隻能相信龍小寶。


    最後的龍小寶,隻在袁天虹的記憶中,聽到了剛才他給自己說的那些話。


    “這湖、是洛城揮不去的苦難。”


    “我想讓這湖中之水徹底沒了,它沒了,那大水落下的禍根,也就徹底沒了。”


    龍小寶這才明白,袁老口中這洛湖,說的,就是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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