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西海】


    【時間不明】


    望月痛出生在櫻島的西海,父親是【無用集合】的成員之一,望月心,母親是普通的市民,淺川琴子,在淺川琴子短暫的人生之中,她並沒有嫁給過望月心,兩人雖有夫妻之實,卻沒有夫妻之名,直到望月心和淺川琴子去世的時候,他們的關係依舊沒有被人發現,直到望月心的遺書送到了無用集合之中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望月心有一個女兒。


    那一年,望月痛不滿一歲。


    在櫻島,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一個比較底層的集合更如同一堆可憐人的報團取暖,能不能得到多少好處暫且不提,至少在死了以後還能有一個人為自己收屍,望月心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出生在西海,和他的父母一樣是最底層的人民,僅有的經濟來源是政府每個月的津貼,但這種津貼也會上交一半給所謂的集合,沒有選擇的權利。


    畢竟,如果不交出這一半,就連剩下的那一半也保不住,這些津貼在被下發之後就不會再過問,不論領取者拿這筆錢去做什麽,隻要不違法,不瀆神,就算他們把錢拿去當柴火燒也不會在意,因此,這邊讓底層的集合找到了一個最簡單的賺錢方式。


    集合成為了集合,然後在集合的成員裏征收所謂的保護費用,再經過一層一層地剝削,從集合的最上層一直到最底層,集合之中的最底層為了獲取錢財又會選擇讓新的人加入,讓新人成為新的底層,這樣一直積累下去,這就形成了這種……由底層聚合而成的底層。


    望月心的父母在望月心滿十歲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但是他隱瞞了父母死亡的信息,他依舊領取著父母的那一份津貼,然後用這筆錢去讀了書,是的,讀書,西海並不缺少學校,也不缺那種隻要給錢就能夠上的學校,不詢問學生的過往,也不詢問學費的由來,隻要學費按時繳納就可以。


    望月心需要學習,他需要通過學習獲得學位,然後去往更好的學校,為此他不惜用各種手段獲取錢財,一開始是偷竊那些集合的資金,然後在學習之後便做點東西拿去售賣,這種行為見不得光,望月心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絕對不合法的,但是他沒得選擇,他必須繳納那些學費,他必須學習。


    知識,更多的知識,這是他向上攀爬的唯一方法,他知道父母這一生過的有多麽憋屈和無力,若是不想活的如同父母那樣,那麽向上攀爬,拚了命地向上攀爬。


    望月心從來沒有責怪過自己的父母,甚至他很感激父母,感激他們十年的養育之恩,還有他們死後的津貼,這樣說確實不太道德,但當時的望月心確實是這麽想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片區域的人也知道了有這麽一個狠人,這裏的狠並不是對他人,而是對自己,這些底層的集合忽然開始關注望月心,他們想知道這樣一個人能夠攀爬到什麽地步。


    他仿佛是一麵旗幟,無數人盼著他倒下,也有無數人渴望知道這麵旗幟能夠升的有多高。


    在望月心十八歲那一年,他考過了恩澤,成績並不是很優異,但是他確實考上了,在底層出生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過往,不論他幹了什麽都沒有記錄,這是底層的共識,不論底層發生了什麽,都不會把信息傳到外界,因此,在大多數人眼中,望月心是一個普通的,幸運考過恩澤的人,在底層人眼中,望月心這麵旗幟佇立在了高山之上。


    但是望月心並沒有加入哪一方的神社,而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加入了一個成立許久的集合——無用集合。


    無用集合是一個很神奇的集合,它並不強製要求繳納所謂的會費,相比起別的集合,無用集合反而更像是一個真正抱團取暖的地方,望月心的加入讓這個集合一時間名聲大噪,在所有人都在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的時候,望月心選擇了繼續讀書,攻讀更高的學位,同時,他又在無用集合進行改革,並不是大刀闊斧地改造,而是從一小點一小點的地方開始,逐漸優化,托望月心的福,無用集合在短短五年內便躋身底層的高層,雖然還在底層,但在無用集合的庇護下,底層比十幾年前和諧了不少。


    而也是那個時候,望月心認識了淺川琴子。


    那麽現在,我們來說說淺川琴子吧,淺川琴子出生在淺川家,位於西海的西邊區域,淺川家是一個小康家庭,淺川琴子的父母都有著穩定的工作和穩定的收入,從物質條件看來,淺川琴子是幸福的,而在家庭的關懷上,淺川夫妻都對淺川琴子嗬護有加,不論從哪裏看,淺川琴子的童年都可以說得上是幸福,那些悲痛小說之中的悲慘經曆並不發生在淺川琴子的身上,她幸福快樂地度過自己的童年,度過自己的少年,風平浪靜。


    按照淺川夫妻的設想,淺川琴子應該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考上大學,然後工作,她不一定要嫁給某個人,她隻要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就足夠,淺川夫妻很開明,他們十分支持淺川琴子的自由戀愛,隻要對方不是什麽混混之類的人,淺川夫妻都不打算幹涉。


    淺川琴子在老師眼中也是好學生,不早戀,沒有小脾氣,學習成績雖然不是名列前茅但也不錯,考上大學可以說是完全沒問題,而且得益於淺川夫妻的教導,淺川琴子的社交禮儀之類的都很不錯,為人開朗大方,必要的時候也會矜持,進退有度,可以說是基本挑不出什麽毛病,如果硬要在淺川琴子身上找一個缺點,那或許就是淺川琴子的那好奇心。


    好奇心是一把雙刃劍,對於淺川琴子而言,這把雙刃劍顯然有點不太平衡,具體一點就是,朝著自己那一邊的刃實在是太鋒利了。


    得益於淺川夫妻的教育,淺川琴子對未知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她很喜歡學習不熟悉的事物,去往新的地方旅行,看沒有接觸過的書,亦或者認識不同的人,或許大多數人都隻是點頭之交,但和不同的人交流,總能了解到不同人對世界的看法,和對人生的追求。


    淺川琴子曾經有一個小夢想,她想記錄一下整個櫻島,這個記錄是很模糊的,或許是某個地區,或者某一個人,總而言之,這些被記錄下來的東西一定能夠拚湊出整個櫻島,這就是淺川琴子曾經有的小夢想。


    在淺川琴子十八歲那一年,她參加了恩澤,不過她沒有考上,淺川夫妻倒沒有什麽悲傷或者不滿,考得上就考得上,考不上就考不上,這便是淺川夫妻的想法,成為祭祀或者別的什麽或許很好,但不一定適合,開明的淺川夫妻讓淺川琴子去讀大學,而在那裏,淺川琴子認識了望月心。


    其實接下來便是很老套的故事了,無非就是兩人相識到相戀,然後立下誓言攜手度過一生……你以為是這樣子嗎?


    倒也差不多,不過有些細節還得改改,在望月心和淺川琴子相識之後,兩人的關係更像是比同學稍微熟絡一些的友人,見麵會互相打招呼,閑時偶爾會一起吃頓飯,僅此而已,那個時候的望月心一邊學習,一邊進行著無用集合的改革,他的目標是把那一片區域的集合由黑轉白,至少要有一個明麵上的身份,也適合以後的向上攀爬。


    望月心抱有偉大的誌向,但他也知道隻靠一腔熱血是完全沒有用的,唯有確實拿出了成果,才有談判的資格,因此,在那幾年,望月心致力於無用集合的發展,培養十歲到十八歲的孩子……送他們去讀書,唯有再讓更多的孩子考上大學,或者考上恩澤,才能讓質疑聲消失掉。


    淺川琴子在陰差陽錯之下得知了這一件事。


    其實想要知道這件事也不難,隻要願意跨過屏障,去往底層的地方,便自然能夠看見那時候底層的進步,不過,在外人的刻板印象之中,那種和後街道幾乎沒有什麽兩樣的底層實在是沒有存在的必要,因此那些人往往不會去那裏,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了。


    至於望月心,他確實是一個特例,畢竟在這種環境下出生的人,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樂觀,對,用樂觀來形容應該可以,望月心沒有和別的人一樣被集合剝削,長大了也沒有成為剝削別人的人,即便手段不怎麽光彩,但他確實是爬了上來。


    於是,那一天,因為對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和底層之間那層屏障的好奇,還有對未知的探求,淺川琴子跨域了屏障,而那天,她也看見了望月心,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但是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相識。


    對於這個忽然闖入的人,望月心自然是認了出來,他頓時感到棘手……畢竟淺川琴子是淺川家的獨女,而且怎麽說也是考上了大學的,若是她在這裏出了什麽事,估計半天時間警衛廳就能夠趕過來,所以淺川琴子在底層的這段時間,望月心擔任了她的護衛。


    而對於淺川琴子來說,望月心就像是故事之中的勇者,長得不賴,而且在底層也展現出了遠超常人的領導能力和個人魅力,而也是在那裏,淺川琴子知道了望月心的真實來曆。


    如果這是什麽童話,接下來的故事便是王子與公主的幸福生活,隻可惜這並不是,這隻是兩個普通人的相處,在得知望月心的經曆之後,淺川琴子越來越好奇望月心的一切,她和望月心相處的時間逐漸加長,不過也隻是點到為止,望月心並不介意淺川琴子了解的更多,隻要淺川琴子不在底層受傷,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直到望月心三十二歲那一年。


    是的,三十二歲,自從十八歲開始,已經過去了十四年,在這十四年之中,無用集合的新生血液更多了,而且,十四年的時間,讓這一片的底層脫胎換骨,雖然不能說是平步青雲,但也有了正規的收入,和十四年前相比,可以說是完成了一次徹底的飛躍。


    望月心徹底在無用集合站穩了腳跟,而且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無用集合的人都知道,能夠有今天這樣的生活多虧了那個名為望月心的女人,還有時常會和他一起出現的那個女人,女人,指的就是淺川琴子。


    淺川琴子也三十二歲了,未婚,和望月心一樣,在大學畢業之後,她找了一個穩定的工作,並且時常會和望月心一起,他們共同規劃無用集合的將來,一切都這麽水到渠成,而兩人也心照不宣地沒有提過關於伴侶這件事,仿佛便會這麽一直下去,知道老去。


    那天晚上,他們在底層開了慶功宴,十四年的時間,他們終於爬了上來,整個無用集合,還有別的幾個集結一同,歡慶他們擁有了可能的未來。


    慶功宴上淺川琴子喝了不少的酒,幾乎是一杯接一杯的,她也有些許醉醺醺的,甚至有點昏昏倒倒,望月心見狀,便把她扶回了房間,然而,淺川琴子並沒有讓望月心就此離去,而是要求望月心繼續陪自己喝幾杯。


    然後,她一邊喝著,一邊指責著望月心。


    “……他媽的,十四年了你都不知道,你就是塊木頭!”淺川琴子猛然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漲紅了臉對著望月心怒斥,“一塊木頭!”


    “別喝了……你喝醉了。”望月心趕忙伸出手,想要把淺川琴子手上的酒杯拿走。


    然而,他的手卻被淺川琴子拉住了,這個女人身體忽然爆發出來無窮的力量,猛然拉過望月心,然後狠狠地吻在了望月心的嘴唇上。


    望月心抬起手,但片刻之後,他又把手放下了。


    那天夜裏,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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