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忍穗別神社位於白海的外環地區,但並不蕭條,頗有那種鄉野小鎮的感覺,一座名為天忍穗的山,不高,垂直海拔也就幾百米,天忍穗別神社就在這座山的半山腰的位置,四周樹木茂盛,倒也顯得幽靜不少。


    “平川小鬼,剛剛在車上做噩夢了?”平津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撥開前麵攔路的樹枝,“我看你一直在說什麽,迷迷糊糊的,還出了汗,怎麽,恩澤沒考過所以害怕?沒事的,大夥兒都是過來人,雖然我一直覺得用歲數來彰顯自己作為成年人的地位不是很合適,但有些時候歲數大一些確實見識也多一些,有事情完全可以說,不論是宮次郎還是井上都能夠給你提出建議,哦,井上那家夥也沒比你大多少。”


    “這話我可不能當沒聽見啊!”後麵的井上嚷嚷道,“我的閱曆也不淺的好嗎,以前我的社會實踐分數可是滿分!你知道什麽叫滿分嗎?我當時的論文還被拿出來當做優秀代表,現在還擺在學校的資料室呢。”


    “但你不能否認你的年紀確實就比平川小鬼大上多少。”平津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井上的話,“現在這裏算下來除了平川小鬼就屬你最小了,要不我們算算看?”


    “好了好了,不要再糾結這點了,你們看平川不已經不說話了嗎?你們別讓這個孩子太緊張了。”這個時候,宮次郎開口了,順帶說了一聲平川瀧介,“先到了神社再說,我又不像你們年輕人,爬山不會累。”


    宮次郎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即便現在他們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但宮次郎已經開始出汗了,井上把宮次郎的包也一同拿在了手中,也算是學生對老師的尊敬。


    井上現在背上一個包,手上也提著一個包,宮次郎用木杖輔助自己行走——不過在平川瀧介看來宮次郎哪怕不用這個木杖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宮次郎雖然年紀大,可走路的時候腰板可是十分挺直,一看身體鍛煉的就不錯,井上背上的包是宮次郎的,手中的包應該是他自己的吧,不過這個包有點奇特,像是長條狀的,裏麵或許裝了根竹子?或者別的東西,也有可能是一把刀,在櫻島攜帶刀具並不少見,不論是祭祀或者什麽祭拜都有可能用得上,這些有專門的的儀式刀,隻要是沒開刃的刀,帶上路是沒什麽問題的。


    相比起那三個人,平川瀧介就可以說是輕裝上陣,他的書包都沒有拿上,隻拿上了自己的手機,剩下的電量還是足夠的,他給母親發了一句自己會晚一點回去的消息之後就關上了手機,而母親的回複也是一句簡單的好。


    從山腳下出發,去往天忍穗別神社走路大概是半個小時,不久,照這個速度繼續走下去也就十來分鍾,不得不說,這座山的景色還是很漂亮的,鬱鬱蔥蔥的樹,似乎一整年都不會有變化,時不時還會有鳥兒的叫聲。


    路麵是很普通的土地,墊上了石板,一塊接著一塊,距離控製的剛剛好,隻可惜道路稍微陡峭了一點,走起來還是需要小心點的,力氣的消耗也多了些,不過對於這幾人來說都不是什麽問題,平川瀧介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天忍穗別神社,但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一起來,在以往,他都是一個人來這裏,來享受短暫的安寧。


    他記得天忍穗別神社的祭祀是一個接近三十歲的女性,整日穿著一身潔淨的和服,還用一層白色的麵紗擋住自己的臉,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頭上還蓋著宛若婚紗的頭紗,很漂亮,每次平川瀧介看見她的時候她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靜,仿佛就是天忍穗別神社的一部分,她從不主動和人說話,也很少見有人和她說話,以至於到現在平川瀧介也不清楚那位女性叫什麽名字。


    除此之外,神社時常還會有一位男性的見習,和那位女祭祀相比,這位男性見習就開朗許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基本什麽東西都知道一些,哪怕沒有深入研究,也能夠和所有人聊上幾句,不得不說,這樣的配置還不錯,隻要有一個人能夠和來訪者交流,就足夠了,除去這兩位,神社的另外幾位見習隻能說是偶爾見得到,應該是輪換上班,和這兩位相比,另外的見習就算是最普通的人了,他們通過了恩澤,但和別的人相比成績就顯得平庸了許多。


    因此,他們隻能夠先做一些輪換的工作,這也代表著他們是能夠被代替的人,唯有在工作之中展現出自己的特點,或者足夠引起重視的能力,才能從見習轉為正式祭祀,否則,一輩子就隻能是一個見習,或者預備役,當然,即便是見習,獲得的薪水也足夠富裕生活,但隻要是人就想要向上走,不論是誰都一樣。


    不知道誰說過,權力是最美味的毒酒,所有人都知道它有毒,但所有人都趨之若鶩,有的人想要品嚐一下那杯酒的味道,有的人想要用那杯酒誘惑某些人,有的人想要把那些酒傾倒,有的人,想要知道這杯酒應該怎麽製作,然後把這杯酒丟棄,自己創造出新的酒,來讓那些酒鬼成為自己的擁護。


    不知不覺,這十來分鍾就結束了,天忍穗別神社就出現在了幾人的麵前。


    天忍穗別神社並不大,但是很漂亮,怎麽說來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個神社應該有什麽這裏都有,而且一眼看去還十分漂亮,和這片樹林完美地融入在了一起,森林之中的小神社,木質結構,顏色很嶄新,應該是一直都有保修,也對,神社這種東西可是一位神明的象征,總得弄得好看一些,不然丟的是神明的臉。


    他們四人走進神社,那位女性祭祀就靜靜地站在門口的位置,麵紗之後朦朧的臉不知道看的哪裏,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站著,但四人都沒有任何異樣,畢竟這位祭祀和這裏實在是太和諧了,根本不會讓人產生什麽別的情緒。


    井上把那個長條狀的包取下,打開——在那裏麵,是一把漂亮的脅差,很漂亮,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祭祀用的刀,算是脅差之中比較長的類型,大概半米長,從外表看來,刀鞘呈白色,黃色,還有金色,像是豐收的稻穗,有一種秋天的氣息,刀柄是白色的,纏繞了黑色的帶,材質看不出來是什麽。


    “有備而來啊……”平川瀧介說道,“很漂亮的刀啊。”


    “這把刀本來就是屬於這裏的。”宮次郎說道,“界明·天忍式·脅差,這把刀的名字,也就是天忍穗別神社的界明刀,我前兩天把這把刀借了出來,用來做我們研究用的參考資料,手續那些東西都做了,今天是來歸還這把脅差的。”


    宮次郎把那把脅差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的刀架上,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一個像是稻穀一樣的手勢:“我們的天忍穗耳尊命,願您的名受顯揚,願您的國來臨,願禰您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我們感謝您帶給我們的食糧,感謝您所寬恕的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感謝您讓我們免陷於誘惑,救我們免於凶惡。”


    隨後,平津和井上也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手勢,念了同一段禱告詞。


    平川瀧介見狀,便也進行了一次禱告,這套流程他很熟悉,標準的禱告動作,在完成這些之後,便是簡單的休息。


    平川瀧介看見那位女性祭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尊敬的祭祀,如果您還記得我的話,感謝前幾日將這把脅差借給我們。”宮次郎對著那位祭祀行了個禮,“我們的研究已經快要完成了,脅差對我們的意義十分重大,當我們的研究成果發表之後,我們一定會著重描述天忍穗別神社對我們的幫助。”


    那位祭祀點了點頭。


    “在這個舞台之中,他們三人並不是竊賊,而是三位正直的研究者,他們並沒有因為借不到脅差而偷竊,這就是分歧的地方,因此他們沒有在車上爆發衝突,也就沒有車禍,你也不會被牽連進來。”


    平川瀧介聽見了女性的聲音,他花了數分鍾才明白,這是身旁的那位祭祀在說話。


    “您在說什麽?”平川瀧介問道,“什麽車禍?我不是很明白……”


    “下照命,春日鹿,伊邪那美,誌那都比,還有你,五個,倒也是巧合,如果不是因為下照命讓你看見這種可能性,又讓春日鹿把這裏的事情轉移到了那個時間……隻能說確實是巧合啊,你叫什麽名字?”


    “……平川瀧介。”


    即便不知道這位祭祀在說什麽,平川瀧介還是實話實說了。


    “這把脅差借給你吧。”那位祭祀說著,從祭台上拿起那把脅差,放到了平川瀧介的手中,“當然,隻是借給你,屬於這個時間的東西我允許春日鹿幫你借去用一下,但在這之後就得還給我了,畢竟,按照現在的時間,這把刀已經被重鑄了……那幫孩子真是不讓人安心,重新做一把界明刀可需要我不少時間的。”


    平川瀧介還想要說什麽,但那位祭祀已經離開了。


    “平川,剛才那些祭祀跟你說什麽了?”一旁的宮次郎問道,“她居然還把脅差直接借給你了,我前兩天可是托了不少關係才能夠借出參考一下,就連每次進行接觸都需要嚴格按照指示來,你小子看起來深藏不露啊,實話實說,你真的沒考過恩澤?”


    “我也不是很清楚……”


    平川瀧介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什麽車禍,什麽衝突,還有什麽春日鹿之類的名字,這些他都沒有什麽印象,那位神使到底在說什麽?


    不清楚。


    他搖了搖頭,把脅差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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