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西海】


    有人貧居,讀書,得“螳螂伺蟬自障葉可以隱形”,遂於樹下仰取葉——螳螂執葉伺蟬,以摘之。葉落樹下,樹下先有落葉,不能複分別。掃取數鬥歸,一一以葉自障。


    “到底是誰在說話!”


    望月痛握著手中的刀揮舞著,她咬著牙,腦海之中混亂的聲音幾乎要擾亂她所有的理智,她聽見的都是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語,諸如什麽障眼法,或者些別的詞匯,拚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也正因如此,望月痛才感到煩躁。


    聲音的來源是哪裏,為什麽會聽見,這一切她都沒有答案,在跨越那道門扉之後,她便能夠聽見那些話,在耳邊響起的那些話語,不過,她總感覺那些話並不是對著她說的,仿佛……這裏發生的某一場對白,她隻是偶然之間的闖入者。


    在最初的時候,她走進的那扇門,看見是……其實什麽都沒有,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房子,許久沒有打理過使得庭院的地方多了不少雜草,那牆壁也斑白,染上了了不少淡黃色,她在走過那扇門之後感受到了一種心安感,仿佛魚兒終於落到了水中。


    但緊接著,她就開始聽見了那些聲音。


    在聽見第一句話語聲的時候,她便握緊了那把界明刀,聲音,從哪裏出現的聲音,和以前的麋鹿那樣子從腦海之中說出來的聲音嗎?還是說有人偷偷在這裏搞鬼?


    很普通的小房子,二層建築的樣子,她在庭院踱步,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耳畔時不時響起的聲音實在是無法忽視,


    “……人的信仰終究還是一把雙刃劍,像你們這樣子的,便是一種極端,瘋子和信徒隻有一線之隔,當你們跨過那條線的時候,你們就已經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了,而是一個純粹的瘋子,知道嗎?我很不喜歡遇到你們這樣的人,你們總是覺得自己是正確的,當然,從你們的角度上來看,你們也確實是正確的,隻不過,所謂的正義,終究還是由大多數人所決定的,而在這個地方,能夠代表大多數人的人,並不站在你們這一邊。”


    “誰在說話!”望月痛咬牙切齒,那聲音實在是太令人生厭了,不知道為什麽,這聲音她打從心裏就覺得厭煩,她朝著自己能夠聽見聲音的地方揮動著刀,但是什麽都沒有砍到,她至少聽見了三種音色,不論是男性的音色或者女性的音色都有。


    就像是某一種過往被烙印在了這裏,而現在,這一份烙印成為了侵擾她的聲音,她嚐試後退到這一扇門外,聲音淡了些許,她走回到那個庭院,那些聲音又開始嘮叨了,她不斷揮舞著那把刀,可是聲音卻一直纏繞著她。


    望月痛知道這個地方不對,按正常道理來說她應該離開這裏,可是內心的那份糾結——這裏給她的那一種感覺,熟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還有一種親近感,這種感覺牽引著她來到了這裏,在那一個時間節點的跳躍之後,出現在這個門前的她,或許這也是節點的一種用處,這扇門是和自己有關係嗎……


    她終究還是選擇進入那個小房子。


    【黑幕事件·第三天】


    這一戶房屋一看就知道許久沒有使用過了,時間的痕跡在牆壁上留下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要說家具之類的東西的話,沒有,真的沒有,桌子椅子什麽的都沒有,應該是清理過了,地板上的灰塵也是積了一層,灰塵之上就沒有別的印記,也就是說,這一段時間之內,已經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的很煩啊……”望月痛自言自語著,放慢了腳步,她沒有理會那些灰塵,隻不過,這個地方實在是令人感到……望月痛砸了咂嘴,“感到肉麻。”


    她走到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客廳的地方,依舊是空蕩的,不過她總覺得自己能夠在這一片空蕩之中感受到什麽,對,這裏應該有什麽東西,應該有一個……有一個……給嬰兒的搖籃?


    望月痛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嬰兒的搖籃椅,可能這一戶人家曾經有過一個嬰兒?她想不明白,不過還好,在進入到室內之後,那些說話的聲音總算是消失了,隻能夠隱隱約約聽見一點點動靜。


    “噗嗤——”


    有點像是刀刃沒入到肉體之中的聲音,望月痛出於提防還是朝著門口看了一下,依舊什麽都沒有,看樣子確實是那些不知道哪兒出現的聲音。


    望月痛在房間裏麵逗留了片刻,一無所獲,也不知道這個節點為什麽會讓自己出現在這裏,不過接下來的幾次節點都沒有什麽變化,如果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腳下的變化,她或許還不會注意到節點有變化,十分短距離的移動,和之前在棚子之中那大幅度的變化簡直是兩個極端,或許離那個棚子越遠節點的影響就越小?


    “‘障眼法’,你所看見的隻是這一個地方記憶之中的事情,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你無法改變,她必然會死在今天,你可以把我們當做是一個記錄,你能夠看見的記錄……”


    在庭院位置的聲音又開始傳入到望月痛的耳中了。


    她尋找著這個房子燈的開關在哪裏,憑借著記憶,她按到了靠著過道的那個開關。


    啪嗒,燈亮了。


    不對……為什麽我是憑借著記憶找到的,我的記憶中有這個房子嗎?望月痛在燈光亮起之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太怪異了,實在是太詭異了,她想起了麋鹿所說的,自己的記憶之中被藏起來的部分,觀望塔子所說的,和自己父母有關的事情。


    她的腦海之中失去了自己作為嬰兒時期的記憶,正常的人也不會記得自己嬰兒時期的記憶,甚至可以說,絕大多數人對自己兒時的記憶都源自於別人的述說,用別人話語之中對自己的描述拚湊出自己過往的經曆,這種偏離了原先軌跡的記憶肯定不符合真正的事實,但這是人腦海之中唯一確信的資料。


    但很多時候,他人所做出的描述並不是正確的,或許即便是他人說出來的部分,也是經過修改或者修飾之後才得出來的結果。


    虛假記憶,又稱記憶錯覺,是指人們對過去的事情的報告與事實偏離,但當事人卻沒有發覺的記憶現象。像平常生活中,我們明明記得好像沒有關門,但回去看時卻已經關了。又或是明明記得小時候做的一些事情,但卻被父母否定從未發生過。這些都是虛假記憶的一種最常見表現。


    “這該不會就是父親……”


    望月痛忽然有了一個猜測,但是她不能夠確定,在這兩者白色照明燈的房間之內,她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去哪裏,這個房子什麽都沒有,東西都被清理走了,但是有一些痕跡是不會喪失的,比如人在這裏居住過的痕跡,又比如……


    她抬起了頭。


    在客廳的天花板上,有一片紅色的花。


    那是她記憶之中唯一殘存的紅色,濺射在天花板上,沒有章法,十分淩亂,肆意地塗抹著,就像是……血噴濺到天花板上的痕跡,這一抹紅色深深刺進了望月痛的雙眸之中,記憶之中的那個景色和自己眼前所看見到的景色重疊在了一起,那被煙霧遮蓋住的部分褪去了一腳,她終於想起來了這個房子為什麽那麽熟悉。


    她也想起了門口的聲音,這些聲音就是舊時代的烙印,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的痕跡,在那一天,小小的嬰兒躺在搖籃之中,外麵傳來片刻的對話,隨後,鮮紅色的花在嬰兒的眼中綻放開來,那濺射到天花板上的血液,就是嬰兒所看見的最後一幕。


    這是望月痛的家。


    是她小時候的家。


    眼中的刺痛感,讓她垂下了頭,但心靈上的震撼又讓她不禁有些發抖,是啊,畢竟,這太突然了,明明她們距離這裏應該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為什麽忽然就來到這裏了,那個節點把自己轉移到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真的好心想讓自己感受一下回到家的快樂吧?開什麽玩笑!如果那個馬戲團有這麽好心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把靜街區的人變成那副模樣!


    【戲劇集合·循環匯演】


    “朋友,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這時候,身後傳來了詢問的聲音。


    望月痛背後一涼,她沒有立馬作出回應,而是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拿著界明刀側身,這時候,她也看見了在她身後的那個人。


    是小醜。


    “朋友,現在那麽美麗的演出你不看,在這裏尋找什麽呢?”小醜臉上依舊是那讓人感到不適的笑容,“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嗎?有什麽我可以幫助到你的地方嗎?”


    “不用。”望月痛言簡意賅,“你怎麽在這裏?”


    “畢竟我們親愛的觀眾在中途就離開了,我們自然要詢問一下緣由。”小醜笑著說,“能否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中途離開嗎?是因為我們的節目不好看嗎。”


    “我隻是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原來如此。”小醜說著,但是笑容卻忽然褪去了,“那能否告訴我,你剛才是用什麽方法離開的嗎?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使用的是不屬於人的力量吧?比如……界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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