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星·紐加哥·近北地區】


    【斯諾馬斯莊園】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日】


    斯諾馬斯莊園占地麵積八百多英畝,還包括了馬場和登山步道,三個瀑布似的池塘,擁有室內室外泳池,酒吧,電影院,還有電梯,斯諾馬斯莊園可以說是一個現代化的度假村,不僅有豐富的娛樂設施,也有極其美麗的景色,如果是毫不知情的人看見,應該會認為這裏是什麽地標建築或者什麽著名旅遊景點吧。


    但是,在知道這裏屬於誰之後,所有人都會打消這個念頭,畢竟這裏屬於德勒爾家族。


    德勒爾家族是紐加哥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而這個家族,也是最遵循著傳統和曆史的家族,換句話說,德勒爾這個姓氏,代表著最純粹的家族,最純粹的黑手黨,德勒爾家族完全貫徹了家族的觀念,一堆執著的守舊者——這便是別人對德勒爾家族的評價,這個家族是值得尊重的,但又不值得模仿,在新的時代堅守著舊的規則,總有一天會被淘汰。


    孟德爾·德勒爾坐在椅子上,真皮沙發椅,很柔軟,但是孟德爾坐在上麵的時候,身體卻依舊挺拔,像是一棵絕對不會倒下的樹,他就這麽坐著,帶著一種威嚴,還有高貴,孟德爾的懷中還有一隻貓,藍色瞳眸的短毛貓,渾身上下的毛光滑而漂亮,這一隻貓安靜地蜷縮在孟德爾的懷中,時不時打個哈欠,眼睛卻沒有半點疲憊感。


    孟德爾·德勒爾是德勒爾家族的族長,一個接近六十歲的老先生,臉上已經帶上了歲月的皺紋,頭發也白了不少,不變的隻有他的那一份氣質,一人,一貓,在這個古樸的房間之中就是唯一的主角,不論是誰站在他們的身旁都會黯然失色,這個房間就是屬於孟德爾的主場,在進入到這裏的時候,就會不知不覺地在這一份氣質下垂下頭。


    孟德爾的右手搭在短毛貓的後背,輕輕撓著貓的後頸,在黑框眼鏡之後的黑色眼睛是如此深邃,時間沉澱在他的眼中,智慧,慈祥,不可侵犯,那種平易近人的和藹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威信同時存在於這個老人的身上,讓人實在是難以起什麽別的小心思,隻能夠在他的麵前垂下頭,彎下腰,輕吻他的手背。


    這個房間是孟德爾先生的房間,就在斯諾馬斯莊園的三樓,後麵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做了隱藏窗框的設計,能夠在房間直接看見外麵的景色,孟德爾先生平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站在落地窗麵前,看著窗外的景色,那一片自然風光,那些植被,那些溪流,在年歲漸高之後他便喜歡上了這樣的寧靜,隻有在這種時候,孟德爾先生才會感受到自己擁有什麽。


    這是德勒爾家族世世代代積攢下來的家業,也是德勒爾家族的底蘊,最能夠體現德勒爾家族實力的部分,紐加哥近北地區隻有這麽一片地方,而這個地方屬於德勒爾這個姓氏,德勒爾家族並不位於落後的舊城區,也不處於新時代的新城區,它就在這能夠看見雪的地方,在冬天,那些山上會疊上一層白皚皚的雪,也為冰冷添上了一份詩意。


    現在是零二二年的十二月一號,早晨,風景正好,紐加哥的冬天,白晝的到來比正常情況要晚一些,如果放在現在來說,此時的時間點是白晝剛剛到來的時候,看向遠處,能夠看見太陽從地平線上徐徐升起,將新的一天帶到大地上,


    孟德爾·德勒爾的早餐是一塊麵包,配上黃油一同煎了一小會兒,加上培根,生菜,一片番茄,最後是一片芝士,一杯熱牛奶,一個健康的早餐,也對得上孟德爾的喜好,孟德爾先生對食物的要求並不高,僅有的需要也就是食材的新鮮和健康,不過,相比起那些過度調味的菜品,他更喜歡這種簡單的烹飪,因此,他很少去參加那些聚會,聚會上添加了大量調味料的食物總讓他覺得太過於濃厚。


    他拍了拍懷中的貓,那一隻短毛貓很聽話地蹦了下來,在深沉的木質地板上踱步幾下,抬起腳撓了撓自己的後頸,舔了舔爪子,然後伸了個懶腰,便在桌子旁邊端坐了下來,儼然一副醒來之後開始工作的模樣,不過,對於一隻貓來說,這樣的動作就顯得充滿了智慧,也讓他更加特別。


    桌麵上便是今天的早餐,片刻之前廚師端進來的,孟德爾先生拿起刀叉,將麵包切開,往裏麵放入培根、生菜、芝士和那片番茄,這最後的組裝儀式還是自己動手才有感覺,或許還能夠加上一點沙拉醬,不過現在是早上,就不要讓沙拉醬破壞自己的清晨的味蕾了,孟德爾先生拿起這簡單的三明治,一切都是這麽優雅,不急不躁,這種動作已經烙印在了他的生活之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帶上了這屬於家族的尊貴。


    咬下一小口,味道自然是不錯的,新鮮的食材,正常的烹飪,沒有別的什麽添加,孟德爾先生在吃早飯的時候不希望被別的事情打擾,不論是工作,還是別的什麽,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一定要專心,不要分心。


    吃完早飯,孟德爾先生輕叩自己的木桌。


    門外等待已久的津川·德勒爾便推開了門,先是對著孟德爾說了一句‘先生’,點了頭,最後才走到孟德爾先生的桌前,端起桌麵上已經空了的餐盤,餐盤之外沒有任何髒東西,不論是麵包屑還是別的什麽,都完好的停留在了餐盤之中。


    津川端著盤子離開了,片刻之後,他走了回來,站在孟德爾先生的桌前,雙手搭在身體的兩側,等待著孟德爾先生的開口。


    “今天的工作順利嗎?”孟德爾先生問道。


    “托您的福,先生,都還順利。”津川·德勒爾頷首道。


    津川·德勒爾,二十五歲,孟德爾··德勒爾的養子,黑發,黑瞳,舉止優雅,他有著東方人的發色和瞳色,卻也擁有西方人的麵孔,身材高大挺拔,就像是年輕的孟德爾先生。津川是德勒爾家族的軍師,是孟德爾的顧問,是他的右手,是他的輔助頭腦,也是他最親密的夥伴,最親密的朋友。他知道或幾乎知道孟德爾先生知道的一切,他是世界上僅有的可以置孟德爾先生於死地的人。


    但是他絕對不會背叛孟德爾,因為背叛是沒有前途的,津川在德勒爾家族之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但是他並不是孟德爾先生的親生骨肉,這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繼承孟德爾的位置,但是他已經知足。


    津川是一個優秀的律師,或者說,既然成為了軍師,就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律師,畢竟,一個帶著公文包的律師比一百個強盜知道怎麽弄到更多的錢。


    “說說看吧。”孟德爾先生對著地上勾了一下手,那隻短毛貓就輕輕一躍,躍到了孟德爾先生的懷中,發出一聲輕盈的喵喵聲,匍匐下來,閉上眼開始睡覺。


    “一切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先生,關於德勒爾家族,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第二件事,昨天下午的爆炸案還沒有後續聲明,但消息卻被壓了下去;第三件事,漢弗雷斯家昨日清理了幾隻在周圍的蟲子,沒有我們的人。”


    “平靜的一天,津川,我很慶幸你沒有讓德勒爾這個姓氏去窺探漢弗雷斯的家,漢弗雷斯和我們有不小的往來,他們是我們的朋友。”


    “聽從您的教誨。”


    “也沒有必要這麽拘謹,津川。”孟德爾先生撫著貓的毛發,“德勒爾家族需要你,過去需要你,將來也需要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您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恩人。”津川對孟德爾先生的話語總帶著一些虔誠,“是您給予了我向上的階梯,為此我會獻上我的一切忠誠,不論是對您,還是德勒爾這個姓氏。”


    “行了,每一次都這麽說,說說看最近那幾個孩子有沒有惹麻煩?”


    “二哥最近還在進修,學的是管理和金融,大姐剛回來不久,不過很少呆在這邊,大多數時候都在新城區那邊居住,至於大哥……他,他還是老樣子。”


    “湯姆,我不止一次嚐試教導他作為一個家族領導人應該做什麽,但是他並不在乎,他毫不克製自己的急躁和魯莽,他注定成為了不了一個偉人。”談論起自己的長子,孟德爾先生顯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我們需要的人隻有兩種,要麽聰明有用,要麽忠誠可靠,湯姆這樣子遲早會為他惹來大麻煩。”


    略微停頓,孟德爾先生看向了津川的雙眼:“津川,社會上常常會有突如其來的侮辱,那是必須忍受的。在這個世界上,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時刻留意的話,總會有機會向那些最不可一世的人報仇雪恨。”


    “我知道了。”津川·德勒爾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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