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經曆了窒息感,對嗎?”


    “對……字麵意思,應該是在我說我竊取不到她的思維的時候……不對,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昏迷了,她的琴聲會把我們拉入到一個幻覺之中,但是我很清楚地感覺到我剛才快窒息了,幻覺之中出現的事情很可能會反映到現實之中。”


    “已經試過了,叫不到人。”蜘蛛指了指一旁的按鈕,“被損壞了,我現在帶你出去。”


    ——沒有必要。


    在蜘蛛的視線當中,躺在病床上的安比莉爾的身體猛地砸回到床上,那力道之大,將床板都幾乎砸破,那巨大的碰撞聲也讓她不由地擔心起安比莉爾的身體,不過相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這忽然出現的意外狀況才更加需要處理,從力道的方向看,那攻擊安比莉爾的人應該就就在安比莉爾的上方。


    【bargaining chip z-024蜘蛛小姐的舞步】


    於是,蜘蛛絲飛速擴張,將整個房間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連接起來,呈現出一種立體的網狀結構,這就是蜘蛛絲,從蜘蛛背後那八隻蜘蛛腿之中延伸出來的蜘蛛絲,作為絲線,它們擁有極高的粘性,並且帶著大量的神經毒素,這是蜘蛛創造出來的藝術品,把汙染物縫合在自己的身體上,將汙染物的神經和自己的神經相連接,這樣,汙染物就可以隨著她的思維而運作。


    當然了,這種手術的風險極高,如果在這裏花費大片筆墨來講述那些危險,那就顯得有些浪費篇幅,蜘蛛並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為了這汙染物耗費了多少精力亦或者經曆了多少痛苦,她已經成功了,那麽,過往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隻要結果是她想要的,那就足夠了。


    蜘蛛感受著每一根蜘蛛絲傳來的震感,這是那八根蛛腿分泌物結成的絲,框架絲、徑向幅絲、螺旋形環向絲,這三種絲共同編製出了網,而若是接觸到了網,那震感就會將信息傳回到蜘蛛的感知之中,她讓絲線充斥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這樣,隻要有人‘動了’,她就必然會感受到。


    蜘蛛的手中還握著手術刀,她讓手術刀脫離她的手,由那絲線牽引著,朝著安比莉爾的正上方飛去,蜘蛛的臉色不怎麽好看,畢竟,那片區域的蜘蛛絲根本沒有傳回來任何震感,也就是在絲線的探知之中,那個地方是沒有人的,可是她看的一清二楚,安比莉爾被按回到了床板上,她能夠看見安比莉爾的手上暴出青筋,很顯然,安比莉爾在掙紮,她的身上有某個看不見的事物,是安比莉爾所說的那個女孩嗎?


    “我們可以聊一下的!”蜘蛛喊道,“你想要什麽都可以說……我們能夠坐下來好好聊聊,有什麽誤會解開就好了!”


    “我覺得你們沒有什麽好聊的。”


    聲音來自於蜘蛛的身旁,絲線告訴她,她的身旁沒有人,但是那說話聲確確實實來自於她的身旁,她下意識地用蛛腿控製自己飛速後退,與此同時,其中一隻蛛腿掀起了桌子,就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甩了過去。


    然後,蜘蛛看見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一頭灰色的長發,藍色的瞳孔有一種明顯的疲憊,女孩正垂著頭,她往自己的口中放了一支煙,此時,女孩的手中正擺弄著一個打火機,她用打火機點燃了口中的煙,把打火機放回到口袋之中,她不緊不慢,或者說,她很疲憊,她的眼眶周圍有明顯的黑眼圈,更別提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疲憊感,仿佛數日沒有睡眠的疲憊感。


    “咳……”女孩猛然咳了幾下,她咳出那渾濁的煙,捂住自己的嘴,蜘蛛看見,女孩的嘴角好像有紅色的血,但轉眼之間又消失不見。


    那鋼琴的聲音沒有停下,一直在播放著,蜘蛛用絲線保護著安比莉爾,可是就是有什麽東西穿過了物質的束縛,將安比莉爾死死按在了床板上,這一次,不是什麽幻想中的畫麵,而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事情。


    第二口煙就沒有出現咳嗽了,女孩的喉嚨滾動了幾下,將那煙咽下。


    隨著女孩的吞咽聲響起的,還要安比莉爾的悶哼,此時安比莉爾的麵色很不正常,她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在自己的身上揮舞著,她想要驅逐什麽東西,可是她依舊接觸不到,那重量壓在安比莉爾的身上,讓她無法逃離,她能夠聽見自己的骨骼正在抗議,令人牙酸的摩擦讓骨骼崩裂出疼痛感。


    “先停下來好嗎?”蜘蛛嚐試著和這個女孩溝通,“我知道安比莉爾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但先給她一個道歉的機會,好嗎?至少我們能夠讓事情不去到最壞的結果。”


    “曾經給過她機會了。”女孩說,“你知道嗎?十一號地鐵一次,蒙特利安汽車旅館一次,兩次機會,而在漢弗雷斯宅邸那裏,是第三次,不會再給她機會,她為了她的利益竊取了思維,那她就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這裏是五點四十五招待所,如果在這裏殺人的話,你會遭到整個影組織的追殺。”


    “我應該怎麽說,我好害怕嗎?”女孩忽然笑了,她指了指自己拿疲憊的臉,“猜猜看,你麵前的這個人付出了什麽?她現在已經抵押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已經沒有了。”


    女孩又看向病床上的安比莉爾:“現在她也無法回憶起這個被抵押出去的名字了,不論是誰都找不到……嗯,多簡單的事情,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想惹事,畢竟惹事的代價很多年前已經感受過一次,但,這並不代表著一直讓步,影組織,我該害怕嗎?”


    蛛腿懸停在了女孩的脖頸前。


    “現在你不能殺她,等到她離開五點四十五招待所之後隨你便……但現在先別這麽做。”蜘蛛的聲音壓低了些許,她讓蛛腿晃悠幾下,起碼,在速度上,她並不覺得自己會輸,兩條腿的人怎麽可能跑得贏八條腿的她呢,“當然,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那我們之間的衝突就無法避免了。”


    “如果我想,你們早就死了。”女孩再次抽了口煙,“隻是這個身體現在很累,所以一個個來,順便看看這位竊取思維的人現在過得怎麽樣,一開始覺得讓她一直痛苦的活下去應該也不錯,不過還是算了,讓她活著遲早會出現問題,索性殺了吧,至於你,你應該是她的手術醫生,怎麽說呢……我個人的傾向是把你們兩個都解決掉,至於影的報複,反正他們也找不到我。”


    “如果是你先動手,那我哪怕是在這裏把你殺了也是正當防衛,至少影不會找我的麻煩。”蜘蛛說,“真的,你真的想要試試看?”


    “說這麽多有的沒有還不如直接弄點實際的出……”


    話音未落,那懸停在女孩脖頸旁邊的蛛腿就洞穿了女孩的脖頸,女孩未說完的話也就斷在了這裏,蜘蛛用絲線一點點纏繞上女孩的身軀,化為了白色的繭,她用蛛腿刺入到白色的繭當中,抽出來,蛛腿上就已經沾染了不少鮮紅,不對勁,為什麽這一次她能夠接觸到那個女孩?或者說,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攔?


    蜘蛛不是很放心,她再次將蛛腿刺入到繭之中,她能夠清楚地聽見肉體被洞穿的聲音,那是一種渾濁而粘稠的聲響,那個女孩沒有死,她知道的,因為鋼琴的聲音還沒有停下,那鋼琴的聲音依舊存在,這是最好的判斷方式,若是那個女孩死了,鋼琴的聲音肯定會停下來,如果這首樂曲由這個女孩演奏,那在女孩死去的時候樂曲就應該停下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方法嗎?”


    蜘蛛猛然睜開眼,她看見那個女孩正在自己的身旁點燃那一根煙,就如同剛才那樣,女孩用打火機點燃嘴裏叼著的那一根煙,然後吸了一口,不過這一次,女孩沒有咳嗽,就像是提前預料到這一點,所以做好了準備。


    “蜘蛛腿,這是惡魔的身體?直接把惡魔的身軀製作成汙染物然後縫合在自己的身上嗎?”女孩打量著蜘蛛背後延伸出來的那八隻蛛腿,“一個很新奇的想法,之前也有人這麽試過,不過如何平衡自身的汙染和肉體都是個問題。”


    蜘蛛沒有理會女孩的聲音,畢竟現在安比莉爾的狀況實在是不大好,蜘蛛用絲線纏繞住安比莉爾的身體,她嚐試著把安比莉爾扯下床,在上手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安比莉爾所感受到的壓力,有什麽東西讓安比莉爾無法離開,那是一種正常熱難以忍受的壓力,安比莉爾那剛縫合好沒多久的傷口已經滲出的新的血液。


    安比莉爾依舊在掙紮著,奈何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幫助她的東西,就連大腦之中竊取到的思維也是毫無意義的立即信息。


    “給她一點時間,好嗎?”蜘蛛扯著絲線,對著女孩說道,“至少讓她說一下話。”


    “為什麽?”


    “一點時間就好!”


    “……嗯,如果你能夠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女孩說,“算啦,浪費這麽多時間幹什麽?我還有事要辦呢……”


    她抬起手,按下,鋼琴的聲音響起,頓時,安比莉爾的身上傳來了骨骼斷裂的聲音,一下,一下,她的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安比莉爾猛然咳出一口鮮血,麵色一灰,失去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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