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製造我,建立我。求你賜我悟性,可以學習你的命令。敬畏你的人見我,就要歡喜,因我仰望你的話。


    用衣物勾住那些堅硬的繩索,雙手抓緊,借著這微弱的高低差,幾十米的距離隻有不到兩米的高低差距,按理來說,這樣子的高度應該是不足以支撐滑動,然而,若是衣物的材質使用那種柔順的,換句話說,若是衣物是專門為了這種滑動而製造出來的,那就別當另論了。


    就比如現在的暮黃殘葉。


    四點的距離,六百米,這六百米是必須經過的路程,因為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單位的邊界,如果向前四個單位,六百米後所觸及到的,也隻是另一個邊界,堪堪跨過邊界,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四個單位,除非是什麽擅長運動,以人的雙腿在兩分鍾內跑完,身體上也會很明顯地展現出疲憊感。


    這對於遊戲之中的人而言是致命的。


    暴露出疲憊感,就相當於告訴能夠看見自己的所有玩家,自己進行了一次劇烈運動,奔跑,而為什麽會在此時進行奔跑了,是因為移動,‘移動’,隻要意識到這個詞匯,自然就會明白這個人做了什麽。


    然後,下一步就是意識到,這個奔跑的人其中一位玩家。


    暮黃殘葉自認為不是很擅長運動,引體向上做不了幾個,哪怕是現在通過衣物和繩索在建築物上進行移動,也讓他的雙手感受到疲憊,兩分鍾的時間轉瞬即逝,他向前移動的距離卻沒有多少,這是很正常的,在從一個建築物的五層去到前一個建築物的五層的時候,他是從一個五層樓的‘最上方’來到了‘最下方’,換句話說,在來到新的建築物之中的時候,他第一步是重新去到上方。


    將衣物從繩索上取下,然後去到另一個繩索上,短暫休息一下,就開始第二次,好在這種滑行並不需要他扯著自己的身體向上,因此不擅長引體向上的暮黃殘葉也能夠做到,隻是,疲憊感是無法褪去的,不是雙腿的疲憊,是雙手的疲憊,用雙手承載著自己身體的重量,承載著自己的身體,將整個人的質量放在雙手上,這就是他做的事情。


    五十星,紐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過去了多久?五分鍾?八分鍾?暮黃殘葉靠在牆壁上,背靠著牆壁,他喘著氣,閉上眼,雙手的疲憊感一時半會應該是難以消除的,這算是一個不利的點,而優勢在於,他在高處,剛才自己的轉移不會被看見,既然那兩個人不在小車之中,那他們就不會看見,這些單位距離足以讓人眼將他的聲音看成一個小小的點。


    黑色的點。


    哪怕真的被人看見了,在此時這個建築物之中,自己也處於絕對有利的位置,高度,以及可視範圍,從建築物的窗戶外看下去,能夠將一大片的地方盡收眼底,而五層樓的高度也不會超過三十米,這遠不足人眼可視範圍的極限。


    甚至,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下方發生的景色。


    深吸一口氣,等待著下一個計時開始,下一個,是二號,他看著指針轉到二這個數字上,二,這一次,還是在兩分鍾之內嗎?他思考著,如果還是在兩分鍾之內,移動的骰子應該不會超過四點,五點的話就有點極限了,一到四點的移動距離,還在一個較為安全的範圍內,他,而在最重要的部分是,此時是他在追人,並不是對方在追他。


    主動權在他的手中。


    現在是第五輪,第五輪的第二個行動順序,暮黃殘葉看著時針,又看著手中的表,他要在二號和三號的時間之中觀察,觀察路麵上的人,觀察遠處的人,下一個回合就應該要離開大樓了,從高處沒有找到什麽有利的信息的話,回到地麵上將自己掩藏起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是對方也選擇躲藏,那在高處也沒有任何辦法。


    “呼……下樓的話,需要五個點數才能夠離開。”暮黃殘葉用隻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說,“五點的話……有點困難,別的樓層沒有放置繩索,那些地方拍出來的構圖也不怎麽好看,現在想來,要是早知道今天會開始遊戲,就應該好好布置一下場地的。“


    ——這也是他的優勢之一。


    在進行遊戲之前,能夠提前一步在場地上進行布置,因為,以拍攝出來的照片作為遊戲地圖的話,在照片之中的物品自然也是屬於地圖的一部分,雖然在遊戲開始之後所有權並不在他的手中,借用一下卻是在規則容許之內。


    就比如繩索。


    而若是在必經之路上藏好什麽裝備,自然也能夠通過‘獲得道具’這種在遊戲中常見的方式,將‘沒有歸屬’的物品收入囊中,隻要藏的夠隱秘,就能夠保證物品被自己收獲,經過了這麽多次遊戲之後,這也算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技巧。


    遊戲的規則是不斷書寫到更詳細的,而借助規則的力量不斷讓自己獲取到更多的優勢,就是玩家們需要做的,不論是找到規則之中的漏洞也好,還是順應規則為自己找到有利於自己的方式也好,這都是在容許範圍之內。


    兩分鍾。


    數字從二轉到了三。


    又是兩分鍾,又是兩分鍾……為什麽?暮黃殘葉捂著自己的額頭,為什麽?他不知道,為什麽又是兩分鍾,從概率上來說,每一次骰子的投擲都會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超過四點,六分之一的概率投到六點,現在是第五輪,去除掉第一輪的自由時間,對方兩個人已經有了六次投擲機會,算上這一次就是第七次,而在這七次投擲之中,每一次的時間都在兩分鍾之內,對方是真的沒有長距離的移動?還是說,對方有什麽手段能夠在短時間內進行長距離的移動?不,不應該,小車還在那裏。


    如果有更有效的移動方式,就不會使用小車作為交通工具了,而既然不使用小車,在移動距離在五點或者六點的時候,兩分鍾的時間是不夠的,自行車?那片區域應該沒有自行車,而且,自行車也必須是屬於那兩位玩家的才能夠使用。


    而‘交互’的話,算上移動和對白,兩分鍾的時間也是不夠的。


    所以,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時間,他要等待的是一個超過兩分鍾的時間,超過兩分鍾,就代表著移動,長距離的移動,如果是汙染物的使用,在使用之後也不會給太多的時間,兩分鍾,這兩分鍾就是極限,不是說給兩分鍾的使用時間,而是兩分鍾思考時間就是算上了汙染物使用的時間,換句話說,如果用了一分五十五秒來進行思考,那麽最後的五秒鍾就是汙染物的使用時間,沒有寬容。


    然後,時間到了兩分鍾。


    ——指針沒有變換。


    暮黃殘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終於,終於超過了兩分鍾,對方在移動,正在移動,這個回合能夠確定了,如果不是移動的話,是不會出現超過兩分鍾的時限的,對方正在移動,三號正在移動,很好,很好,就是這樣。


    終於啊,終於等到了一次移動。


    繼續,繼續,持續的時間越久,就意味著對方移動的距離越長,第一次進行遊戲的人是不懂得控製‘速度’的,畢竟在完全不了解規則的情況下,隻能夠根據規則的提示進行,多少個回合能夠讓人意識到更多的規則?這就得看那些人‘具體’做到了多少了。


    第四分鍾二十一秒的時候,指針從三轉回到了一。


    四分二十一秒,四分二十一秒,暮黃殘葉長呼出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這個時間代表著對方進行了很長一段距離的移動了,哪怕是步行,這個時間也足夠步行四個單位,如果是奔跑,那六個單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吧。


    ——你是我藏身之處,又是我的盾牌,我甚仰望你的話語。我趁天未亮呼求,我仰望了你的言語;我趁夜更未換將眼睜開,為要思想你的話語。


    ——求你叫真理的話總不離開我口,因我仰望你的典章。我要常守你的律法,直到永永遠遠。不知名的怪物啊,我仰望了你的救恩,遵行了你的命令。我心裏守了你的法度,這法度我甚喜愛。我遵守了你的訓詞和法度,因我一切所行的都在你麵前。


    骰子再次出現在了暮黃殘葉的手中,第六輪,這是第六輪了,他握著骰子,然後扔出,還沒有看點數是多少,他就已經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要‘下行’。”他說著,便朝著樓梯走了過去,現在是建築物的第五層,不出意外的話,想要回到一樓,應該還需要進行一個回合,畢竟這一次的投擲有三分之二的概率無法一次便達到一層,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去到路途的一半。


    但是不要緊。


    因為對方已經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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