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九龍·中西區】


    簡約的線條。


    極致的色彩。


    ——我們總會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從哪裏來?我們要到哪裏去?這樣子的問題總會在我們擁有空閑時間的時候在我們的腦海之中迸發出來,這種思考也促成了哲學的誕生,但說實話,哲學又是什麽?哲學不過是一種工具,用來達成自身目的的工具,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其實工具的模樣並不重要。


    哲學說,這個世界是一棵樹。


    至於這是誰說出來的理論,那就不重要了,這個世界是一棵樹,聽起來就不錯,對吧?假設,假設這個世界是一棵樹的話,那麽,人是什麽?房子是什麽?城市是什麽?國家是什麽?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物品,甚至是這個世界上的一棵樹,又是什麽?


    不用去想明白,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不重要,利用這個問題去做到什麽事,這才是最重要的,有的人會將這個理論作為斂財的工具,騙取那些無知者的財富;有的人會將這個說法用作得到權利的階梯,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籌碼……但,這個世界是一棵樹,這個問題,又有誰能夠給出一個解釋?


    不能。


    不過可以稍稍退一步,這個世界是一棵樹還是過於驚世駭俗,因此,稍稍退一步吧,比如……這個城市是一棵樹?不過這樣子的話聽起來又感覺哪裏不太對,很奇怪的想法,沒關係,畢竟此時是在討論哲學,一個城市是一棵樹,也不錯……對吧?


    ——叮。


    線條勾勒出樹的模樣,在雨後的陽光下,那樹上的綠色好像也清晰了不少。


    添上顏色,添上新的顏色。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首先我們需要明白一個問題,哲學的本質上是人理解人、人認識人的理性活動。我們現在所學的哲學,本質上是對世界基本和普遍之問題研究的學科,是關於世界觀的理論體係。”


    九州,九龍,中西區,薄扶林道,九龍大學。


    “哲學是對基本和普遍之問題進行研究的學科,一般具有嚴密邏輯係統的宇宙觀,研究宇宙的性質、人在宇宙中的位置等等一些基本問題。在我們的語境之中,哲這個字起源很早,可以追溯到兩千七百年前……”


    門被敲響了。


    於是,教室之中的講課聲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敲門的方向,看著那聲音來源的地方,一個年輕男性正在擦拭著額角的汗水,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跑過來的,年輕男性看向講台上的人,張開嘴,然後開始組織語言。


    “抱歉……那個,穆老師,外麵有人找你。”


    被稱為穆老師的人,自然就是剛才在講台上講話的人,那是一位約二十歲出頭的女性,一頭烏黑的長發就這麽搭在肩後,容貌很是清秀,隻不過,她卻在一身紅色的襯衫外還套了一件白大褂,不,若是再仔細觀察一下,就連她那烏黑的頭發也許久沒有打理,很簡單地用了一個發夾固定好,免得那些炸了毛的部分擾亂她的思緒。


    “什麽事?”脫離了講課這個行為,她的語氣變得十分不好,她向著那位男性走了兩步,不怎麽合腳的拖鞋在地上碰撞出聲響,她下身是一條黑色短褲,褲腿之下徑直露出她的小腿,沒有襪子,隻有一雙黑色的拖鞋,“現在是上課時間,如果你不能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我可以用擾亂課堂記錄這個理由申請處理你的。”


    “有人過來找你,校長讓我告訴您,找你的人是一個叫燊冬的男性,校長說隻要告訴你這一點,你就會過去……”


    男性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威風就在自己的身旁吹過,講台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那擦過他身旁的威風應該就是剛才女性離開時候帶起的風,而也是在穆老師離開的十秒之後,教室之中響起了竊竊私語,沒辦法,畢竟這裏是九龍大學,不管怎麽說也是九龍最好的大學之一,而一位老師在課堂上離開,自然不是什麽小事。


    於是學生們開始猜測,猜測到底是還是什麽樣的能夠在上課時間中讓一位老師離開,而根據男人的說法,這件事校長也知道……也就更加奇怪了,誰不知道這一任的校長是個典型的規則至上的人,遵守校規這句話校長可不是嘴上說說,既然如此,校長還容許了這樣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主動促成這件事的發生……到底是什麽原因?


    “好了,安靜,安靜。”門口的男性再次敲了兩下門,讓這已經開始變得嘈雜的聲音又重新壓抑了下去,“這節課你們先自習,下個星期就要考試了,你們也不想因為成績的問題讓自己的寒假變得不太開心吧?”


    很好,一個非常好的理由,於是教室又安靜了下去,現在已經是一月一日,還有幾天就到了考試的日子,九龍大學算得上是一個比較注重學習成果的大學,換句話說,若是在期末考沒有到達一個合格的分數,等待他們的一定不會是一個美好的新年。


    穆暮,女,二十一歲。


    是的,二十一歲,這個年齡在九龍大學基本上是一個學生才應該有的歲數,而並非一個老師,事實也確實如此,穆暮嚴格來說是一位‘代課老師’,不,這麽說應該也不大對,她確實是一位老師,並非九龍大學的學生,得益於在哲學理論上的獨特見解,她在三年前就已經在哲學界有了一席之地。


    而為了擴展自己的研究,穆暮在九龍大學擔任這個學期大一新生們的哲學課老師,這並不意味著她自己的學業會有所退步,實際上,在十九歲的時候,她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大學課程,並且順利考到了九龍大學的研究生,現在,現在的課程也是她研究生學業的一部分內容。


    但正如大多數人所有的刻板印象,每一位研究哲學的人都或多或少不修邊幅,穆暮也是如此,她在今天這一堂課開始的前半小時才在床上睜開雙眼,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簡單,穿上衣服洗了把臉就出門了,她所居住的地方距離教室要徒步十分鍾,再算上吃早飯的時間,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就已經是極限了。


    等到她去到學校的會客室的時候,燊冬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這裏沒有別的人,坐吧。”燊冬麵前的桌子上擺了兩杯白開水,“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麵了?兩年?還是三年?”


    “沒那麽久,你在去年的時候來過一次。”穆暮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估計是你清理記憶的時候又把這部分內容清掉了……和我在一塊時候的記憶這麽不值錢?”


    “沒有辦正事時候的記憶確實不是特別重要,我這不是還記得兩三年前時候的事情嗎?”


    “那是魔女事件時候的記憶吧?”


    “對。”


    “那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麽?”穆暮雙手往口袋裏一放,向後一仰,雙腳就這麽搭在了桌子上,“我當初隻是幫你們稍微分析了點東西,就被你們扣上了一個編外人員的帽子,我不說了你直接把我記憶清了不就好了。”


    “你對於汙染的抗性讓我不是很舍得這麽做。”燊冬說,“你知道的,對於人才,我們一直都是很珍惜的,這一次找你的話,主要還是了解一些情況。”


    “比如?”


    “九龍這邊的瓷,你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了?不論是誰都行,你最後一次看見他們是在什麽時候?好好回憶一下。”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失蹤了?”穆暮直接抓住了這一句話之中的重點,“不對……不對,如果那些人失蹤了怎麽會隻讓你一個人過來,不對,不對,肯定有什麽問題,讓我想一下……現在香港有魔女事件嗎?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也就是說哪怕是你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燊冬看向窗外,透過單框眼鏡的鏡片,他依舊能夠看見那片綠色的鬱鬱蔥蔥,那覆蓋了整座城市的樹木,沒有人看見的樹木,這麽大一棵非自然的樹,哪怕是擁有‘天分’的人都無法看見,甚至無法感受到,也就是說,對於九龍而言,這一棵樹並不是什麽有害的物質,正相反,這就是九龍的一部分。


    這座城市已經把這一棵樹看做成了這座城市的一部分了,這才是最為棘手的部分,這一棵樹,不論它是魔女事件的產物,還是箱庭的錨點,甚至是魔女本身,都無法被這座城市的意誌處理,許多他們所希望的溫和手段都不能夠使用。


    那麽……


    “你這兩還有什麽需要忙的事情嗎?”燊冬問。


    “今天就兩節課,明天的話……應該沒有,但是後天下午還有課。”不知道為什麽,在回答完這句話的時候,穆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個不大好的預想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就收拾東西,現在你被臨時征調了。”燊冬對著穆暮露出一個微笑,“合作愉快,編外人員。”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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