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九龍】


    【九龍角區】


    “你知道我在學校學的不是抽象藝術。”


    米糕試著在白紙上繪製出來的那一張圖畫,那一張對她而言略顯抽象的圖畫,事實也確實如此,白紙上繪製出來的‘簡筆畫’,真正意義上的簡筆畫,那是用最為直白的直線勾勒出來的景色,她搜尋了自己的腦海,暫時還沒有找到能夠形容這一幅圖畫的形容詞。


    這就是線用那所謂的‘非自然力量’繪製出來的東西。


    “以我自己的承受能力,能夠借助它的力量繪製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線從米糕的手中將那一張紙拿起,打量著這上麵的線條,“在繪製的時候我可管不了它的行為,我們但是它會引導我們去到我們需要的地方。”


    “就憑借這個?”


    “就憑借這個。”線將這圖畫上內容展現給米糕看,“這是‘極簡主義者’能夠做到的事情,在繪製的時候說明自己希望繪製出來的‘事物’,它就能夠將那件事物的指引繪製出來,我剛才給它的說明是關於楊木的所在之處,所以,我們隻需要跟隨著它的指引就好。”


    “但問題就是我們根本無法看明白這上麵畫的是什麽。”


    九州,九龍,九龍角區。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將那一隻畫筆放回到了書中,再將那些書保存好,現在,線正開著那一輛許久沒有碰過的小轎車,帶著米糕尋找著圖畫之中所描繪出來的景色。


    “如果有一個‘錨點’,並且楊木通過了那一個‘錨點’進入到了箱庭裏麵,那我們就不能夠把目光局限在九龍角區。”線一邊說著,一邊將嘴裏吃到一半的果殼吐到紙巾之中,她的右手握著方向盤,看著不遠處亮起的紅燈,“我很少用這東西,因為它畫出來的圖畫確實難以理解,但絕對正確,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一堆線條之中找到信息。”


    “那為什麽一開始不使用這個畫筆?”米糕有些疑惑,“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去找那個叫肖的人,也沒有必要去楊木公司查監控吧?”


    “這些動作不是做給自己看的,是做給別人看的。”


    “啊?”


    “瓷,這個九州官方的組織,專門用來處理非自然事件的組織,但我剛剛也說過了,他們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反應,所以他們肯定是出了狀況,我不相信這麽明顯的事情隻有我發現了,所以我要按照瓷的規矩來。”線按了兩下喇叭,催促著前麵一輛車趕緊離開,“我們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在瓷的規則之中,因此現在我使用極簡主義者是可以被允許的,我接下來借助別的非自然手段也是在規則之內的。”


    ——首先,聯係瓷組織尋求幫助;其次,使用自然手段,在確認沒有效果之後尋求當地較大型次級組織的協助,在以上方法都沒有結果的時候,再進行非自然的確認;最後,也就是現在,在無法聯係到任何官方和非官方組織,並且確認發生了非自然事件之後,那一切自己的手段,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都是被允許的。


    這也是線一開始的行為。


    隻有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合規化,她才能夠動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手段,包括極簡主義者,包括汙染物,包括很多違反道德的手段。


    “我還以為我們一開始都是像無頭蒼蠅那樣子轉圈。”


    “你要是這麽認為其實也沒有什麽問題,因為我們一開始確實就是無頭蒼蠅。”


    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信息,沒有線索,隻能夠哦通過自己的渠道一點點尋找,直到確認楊木墜入到了魔女事件之中,魔女事件啊……這樣子的事情沒想到被楊木碰到了,每一年發生在九龍的魔女事件能夠有多少?在九龍七百多萬人中,會被卷入到魔女事件的人隻有其中的幾人或者幾十人……即便有數百人被卷入,那也是七萬分之一的概率。


    說是萬裏挑一也不為過了。


    “我還是看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米糕將那一張白紙攤開,“這上麵的線條繪製出來的應該是一個很長的立方體管道,這個管道之中有一個立方體……我認為這裏繪製的是一個‘電梯’,但是在這外麵的東西我就看不出來了。”


    圖畫——通過極簡主義者繪製出來的圖畫,在白紙上繪製出來的圖畫隻占據了白紙大約三分之一的篇幅,最中央的就是米糕所說的那個‘立方體管道’,而包圍著立方體管道的,是大量的‘曲線’,那種曲線描繪出了宛若各種管道一般的東西,再具體一點,她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了。


    她找不到這些圖畫和‘現實’的聯係。


    “這上麵繪製的應該是‘錨點’。”線略微思索,繼續說道,“這指引的是錨點的位置,所以,我們跟隨著畫作的指引,就能夠去到楊木消失的地方。”


    “那就再讓我思考一下吧。”


    “它並不會繪製出無解的答案,所以,這上麵的東西我們兩個人肯定有一個人能夠想出來,不著急,我們現在也並不是亂轉,隻要極簡主義者繪製出來的東西在我們的手中,我們所去的地方就一定是在既定道路上。”


    這也是為什麽線會一直開著車。


    極簡主義者的作用就是如此,它是一種引導,一種類似於指南針一樣的東西,它描繪出來的事物是人們所許下的那個‘要求’,而在解讀出畫麵的含義之前,人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極簡主義者引導到那一個正確的道路。


    因此,哪怕線現在沒有任何具體的‘目的地’,她也不擔心在解讀出畫作的含義之後發現自己行駛在錯誤的路上,現在,就是現在,她們就在正確的道路上。


    ——還差一點。


    米糕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一些線索,她嚐試繼續理解那一幅畫作,隻需要最後的那一點靈光,既然能夠被自己抓住,那就代表自己曾經在什麽時候看見過這樣的東西,或者是類似的東西,不管是什麽,絕對是沒有被自己的記憶拋棄的內容,那些信息,想起來,還差一點,想起來……隻需要一點。


    米糕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正在她的視野之中不斷後退,繼續後退,然後,和旁邊的一輛小車擦肩而過,那並非是對向的擦過,而是因為兩輛小車的速度不同,正因為這不同的速度,才讓‘更快’的對方超越了此時線的行駛速度,而也是在這同向的形式之中,米糕隱約看見了對方車中兩人的身影。


    那是很陌生的身影,她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應該是沒有見過對方的模樣,但她總覺得……覺得什麽呢?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就是,超出了她正常的思想,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也隻是在短暫的出現之後就消失了,她也沒有多注意。


    “剛剛經過哪裏了?”她問。


    “現在的話,已經到中西區了。”線回答道,“不久之前經過了九龍大學那邊。”


    從九龍角區到中西區,這是在朝著‘元區’形式,朝著整個九龍的正中心,不知道這是線有意為之,還是隻是單純的身體本能,總而言之,現在兩人就在前往九龍的中央方向,而在她們的前方,米糕能夠看見剛才和她們擦肩而過的那一輛車。


    真奇怪……


    “你現在想著的目標地點是哪裏?”米糕又問道。


    “沒有目標地點,去到哪裏算哪裏。”


    “但我們一直都在正確的路上,對嗎?”


    “對。”線應了一聲。


    “我剛剛看見的東西,我大概想起來了一點。”米糕接著說,“之前的那些東西,除了一棵樹之外,我應該還看見了一些枝條,不過和正常的枝條不同,感覺像是……並不是植物,而是生物,線姐你能明白嗎?就像是……”


    ——水母。


    對,就是這個詞匯,水母。


    ——水母,刺胞動物門、水母亞門的動物,是水生環境中重要的浮遊生物,包括刺絲胞動物中的缽水母綱、十字水母綱、立方水母綱動物。


    不知為什麽,米糕的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這樣的內容,這是什麽時候閱讀過的文字?好像就是在不久之前看見過的,在紙張上描繪出來的簡筆畫以及自己的記憶之中,她終於找到了一種聯通,一種能夠串聯起兩個事物的東西。


    “就像是水母一樣!”米糕看著手中的紙張,這一刻,她的聲音都拔高了不少,“就是水母,那種海洋生物,纏繞在這個電梯上的就是一直水母!”


    “你確定嗎?”


    “我肯定,你看這裏……”米糕指了指畫作的最上方,“這一個較大的曲線就是水母的‘頭部’,而其他纏繞在這個立方體上的就是水母的‘觸手’,我看見的那一棵樹上的東西也是,那些東西都是水母的觸手……線姐,我找到了。”


    “是啊。”線說著,又頓了一下,“你找到了。”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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