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沒有跟著去現場，而是乖乖地回到了船上。絕大部分的人魚護衛今天都駐守在這裏，當決戰結束，比起被眾人關注的嶸玄，不再接受賽中保護的陶一冉等人將會首先成為敵人的攻擊目標，因而即使今日是決戰，大部分人魚都聚集在外麵，嶸玄的隊伍已經撤回到了船上。 杜倫特眼睛都沒挪一下，突然問：“昨天晚上小家夥是不是又進你房間了？” “……”認真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住，青年繃著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沒有。” “可我昨天沒敲開他的房門。” “……”青年捏爛了手中的水果。 “別急，我隻是想知道，情愛對小家夥來說到底有什麽作用。”杜倫特單手撐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屏幕，不再說話。 陶一冉羞惱地看著屏幕，耳根還在發燙。 一旦嚐過了葷肉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到寡欲清心的狀態，這點在小人魚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盡管陶一冉多次抗拒，但不是被隨時隨地地占便宜，就是在睡夢中被糊裏糊塗地打開身體。 那種說不上疼痛又讓人欲言又止的感覺，在事後總會讓他疲累得完全失去警惕心，於是嶸玄再次得逞。 至於情愛的作用…… 光看屏幕上還帶著笑容的那張臉就可以看出，正麵作用絕對是有的。 決戰在一個海床落差極大地區域進行。最淺的海域隻有半米深，最深的地方卻達到了上百米，周圍的礁石隻有突起的幾塊，水下到處都是上百年前被遺棄在此的船隻殘骸。這次選定的戰場範圍大得驚人，以至於觀眾們隻能自己開船過來，坐在觀察台上眺望。 嶸玄出現時還是人類的形態，他站在淹沒到小腿的海水中，曾經代表幼年人魚力量的黑色的長發已經被他剪去，隻留到齊耳的長度，線條漂亮的頜骨被露出來，光看側麵都俊美得令人心悸。 相比之下，卡特是另一種陽剛逼人的英俊，健碩的肌肉和複雜的人魚紋身，都是一個典型重種人魚戰士的形象，這種形象其實在王座戰中占了絕大多數，反倒像嶸玄這種妖豔的類型才是個異類。 當這個異類不但沒有露出緊張的神色，還一臉挑釁的笑時，幾乎是所有偏向正統派戰士的人魚都發出了噓聲。 “開始吧。”相較之下，卡特居然保持了沉穩的態度。 嶸玄踩著水，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第一次攻擊是卡特主動發起的，如同鋼鐵般強硬的拳頭帶著風聲襲向嶸玄，小人魚輕易地閃過了攻擊，飛踢起一腳攻向對方的腹部，然而卡特同樣也避開了他的回擊，隻是一招的試探，彼此立刻展開了更加激烈的攻防戰。 在淺水區戰鬥的兩個人魚，濺起了大片的水花，過於快速的攻勢，甚至讓水滴都帶上了力量，像一把把小小的利刃刮過彼此的身體。 陶一冉緊緊盯著屏幕，心裏不停地在模擬，如果是自己，會利用這裏的什麽東西來戰鬥。 人魚們過於強大，總會忘了利用周邊的資源來協助自己奪得勝利。 對他們來說，那是弱者的選擇。可如今的陶一冉不折不扣就是個弱者。比起像嶸玄這樣毫無懼色地接受正麵挑戰，他更願意通過更多手段來獲得勝利。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兩人竟然已經打到了深海區，在海水深度陡然改變的瞬間，卡特立刻變成了半人魚狀態，以更快的速度避開了對方又一次的攻擊。 所有人魚都興奮了起來。 他們一直期待著嶸玄能變出半人魚的狀態，卻又一次次地期待破滅。如今他在決戰前成人，必然是有更大的改變會出現，比如，半人魚化。 然而嶸玄沒有任何改變，一腳踩入更深的海域後，整個人就沉入了水下。 無法再看實景的人魚們隻能迅速把目光投到直播屏幕上。 成年後的嶸玄雖然在外型上比之前改變多少，但在海中，卻多了幾分閑庭信步的自信。他慢慢遊著，時不時手指還劃過身邊的小魚，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如果不是下一刻卡特如同水雷一般快速的攻擊，他的模樣簡直像是在水中遊戲。 從前幾次戰鬥來看，無論嶸玄再強大，水底的戰鬥還是人魚形態更占優勢，而卡特的攻擊顯然也將之前他所有的招數都給吃透了，每一次攻擊都打在了嶸玄的空當上，小人魚雖然沒受到致命的傷害，但從形勢上來看，這回，他是再難有機會以人類的形態翻身。 陶一冉皺眉，不明白他仍舊不肯變化的理由。 說起來，自從那一夜他在海中的驚鴻一瞥後，似乎就再也沒看到他變成半人魚的模樣。 卡特的攻擊越來越快速，他掐著嶸玄的脖子，飛快地遊出水麵，以極強的跳躍力從水中一躍而起，又將對方死死地按在身下，意圖將嶸玄用力地砸到水麵上。 一旦成功，嶸玄將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就連杜倫特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幹！”陶一冉怒罵出聲，恨不得代替他作戰。 就在嶸玄快被砸到的時候，青年突然屈膝，用力地踢中卡特的魚腹，最柔軟的地方被突然擊中，卡特吃痛的縮了縮，卻沒有鬆手，兩人一起掉入了水中，掀起巨大的水花！ “嶸……”陶一冉站起身，想要去找那個白癡，卻在下一秒被杜倫特拉住。 “別亂跑，仔細看！” 鏡頭中，一條極漂亮的黑色魚尾出現，隻是一擺，就將卡特狠狠地甩入了更深的海底。 這條人魚完美得宛如上天賜予的禮物，黑得可以反光的魚鱗，冰冷的眼神，透著些許戾氣的冷笑，在深藍色海域裏的人魚更像是來自於海中的死神。 “你不是想看麽？”他說，一臉的嘲諷，“就算是給你辛辛苦苦爬到這個地步的嘉獎吧。” 圍觀的人魚們沸騰了。 魚尾的顏色是最能顯現一個人魚的基因。像這樣純正的黑色他們從來都沒見過，相比之下，就連金色魚尾都沒有那麽珍貴了。 嶸玄的魚尾隻露出了一瞬，又變回了人形，略顯纖細的身形更像是在嘲笑對手的不堪一擊。 被擊入海底的卡特終於被激怒，魚尾掀起更大的水花，攻擊速度比剛才又快了一倍。 相較他的咄咄逼人，嶸玄僅在不停地防守，隻是看慣了激烈戰鬥的人魚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他更加厲害的招式，紛紛大聲喝著倒彩。可遙遠的船上的聲音完全不能影響嶸玄的心情，在第五次避過對方的攻擊後，嶸玄成功地抓住了卡特的手臂，在對方掙脫之前，他又變回了半人魚的狀態，從海底快速遊出，躍出海麵！ 黑色人魚在半空彎成一道弧線，將兩倍於自己的對手麵朝上地砸向了海裏。 黑色的魚鱗在陽光和水霧的作用下，竟反射出彩虹的光芒，毫無瑕疵的臉蛋在巨大的水花中，漂亮得冷漠而殘酷。 這是條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太多證明的人魚王者，隻是以牙還牙這一幕就足以讓所有反對者閉嘴。 杜倫特身子往後靠了靠，沒有找到可以依靠的椅背，這才想起自己正站在陶一冉身後。他摸了摸嘴角，隻覺得慶幸。當初如果不是賭上這一把，自己可能過上的是跟其他年老的人魚王一樣逃亡天涯的生活。 而現在，小人魚長大了。 在他老去的時候，居然還能再看到這片海洋被自己攪得翻天覆地的樣子…… “嗬，嘿，哈哈哈……”他忍不住得意地笑出聲來。 陶一冉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立刻把視線投回屏幕上。 卡特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擊敗的對象，隻是當他終於見識到成年純種人魚的真實實力後，終於明白為什麽在出戰前，一直在幕後引導威廉姆斯家族的神秘人魚會說出那樣一句話。 或許會失敗，但絕對不能讓他完好地活下來。 這樣強大到超越了他經驗的人魚，未來會徹底攪亂如今已經暗潮湧動的人魚世界。 卡特變得瘋狂而凶狠，這個穩重沉著的戰士突然變成了殺手，每一招都直指嶸玄的死穴，這種隻攻擊不防守的打法很快讓嶸玄也受了傷，雖然傷口並不大，但也讓那條漂亮的魚尾變得不再完美。 嶸玄的臉色越來越冷。 目前為止，隻有辛辛苦苦用自己的美色來誘惑那個人類，才能換來他最容易被擺布的一瞬間。他一直謀劃著要在這場成人後的第一次戰鬥中，贏來那個人類更多的沉迷，可這個該死的對手竟然敢劃傷他的魚尾！ 卡特的反撲讓一麵倒的局勢再次撲朔迷離起來，嶸玄居然在這時候收起魚尾，再次以人類的形態攻擊。漸漸地，卡特又占據了上風，於是攻擊更加急切，步步緊逼的卡特用它尾鰭上銳利的魚骨幾次劃過嶸玄的身體，帶出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嶸玄一直在閃躲，似乎又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當卡特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引到了淺海區時，終於察覺到危險的人魚立刻轉身要回到深海，然而嶸玄已經抓住了他的頸項，纖細的手指緊緊勒著他後頸，輕輕笑著，死神一般宣布了他的死期：“你怎麽會以為自己逃得掉？” 被抓著後頸的卡特眼前一黑，身子已經重重砸到了礁石上，嶸玄拳頭眼看就要砸到他的頸動脈上，手腕上的身份環突然爆出響聲。 嶸玄獲勝。 所有人魚嘩然。 還未落下的一拳，到底有多大力量，怎麽會讓身份環計算出嶸玄會殺了卡特從而立刻判定他的勝利？ 堪堪收住攻勢的黑色人魚拳頭沒有收回來，隻是砸到了卡特耳後的礁石上。 火山熔岩硬化而成的黑色礁石立刻凹陷了一塊，巨大的力量再次封住了所有非議。 嶸玄從水中站起身，用手背擦去臉頰的海水，手腕上的傷口讓他的臉蛋又多了幾道血痕，襯得那張漂亮的臉蛋更加冷酷。 第71章 陶一冉緊繃的身體總算放鬆了下來，他沒看接下來的王座慶祝儀式，而是自己一個人走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喘口氣。 小人魚是真的長大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已經不再是那個被打得頭破血流卻隻能縮在自己的毛巾下哭泣的小孩。 而自己呢？ 同樣成長了年歲，卻因為到了一個更艱難的環境裏，之前的成長都變得不值一提。 陶一冉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現在回到鬥神賽的拳台上，不知道又是怎樣的風光？ 已經是傍晚，甲板上的護衛們都在關注著中央控製室上懸掛的投影，嶸玄正在眾人魚的簇擁下戴上象征著新王者的桂冠，無數絕色人魚圍著他打轉，就差沒親吻上他的尾巴。 陶一冉突然一陣尿意，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就站到了船尾的地方，拉下褲子，準備潤物細無聲一把。 細細的液體滴落在海中那一霎，下麵似乎冒出了一串氣泡。 水下的變化快得讓陶一冉連褲子都來不及拉，他從後腰拔出自己的手槍，當即對著突然竄出的人魚就是一槍，巨大的響聲終於引起人魚護衛們的注意，在他們衝過來之前，陶一冉已經對著水麵連打了三槍，其中一個人魚的屍體浮了上來，另外幾個人魚殺手已經沿著繩索快要爬上船。 “他們來了！”護衛隊到底是訓練有素，立刻展開了防禦，本來打算偷襲的殺手軍團顯然沒想到會這麽快被發現，亂了陣腳後，居然被打亂了攻勢，杜倫特衝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陶一冉一邊拉褲子一邊逃跑的模樣。 “……你又勾引了別的人魚？”杜倫特話一出口就被陶一冉一腳踢了過來，堪堪避開的杜倫特大笑：“身為新晉人魚王的伴侶，可要時刻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幹，水下潛伏了一群殺手，你們居然沒注意！”陶一冉拉好褲子，立刻反身迎向偷襲者。 杜倫特愣了下：“嘿，等等！”然而他終究沒能拽住那個衝動的人類，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對方衝入混戰中，他無奈地撓頭。他或許該建議嶸玄那小子，在這次追殺結束前，應該每天都把這個人類做得下不了床。 在另一條船上的紀雲織剛看完嶸玄加冕的那一段，就聽到外頭的爆炸聲，他想要出去，卻被護衛攔在門口：“外頭已經開戰了，幫不上忙的家夥全都要留在屋內。” “保護期已經結束了麽？”紀雲織連忙打開船上其他地方的監控，“我們明明設置了警報裝置，怎麽會讓對方攻到船上來？” “這是少主的決定。”護衛們隻回答了這句，就不再說話。 紀雲織看到屏幕中加入戰鬥的陶一冉，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陶一冉怎麽會在外麵？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穩定，不可以激烈……” 陶一冉手起刀落，跟護衛同時夾擊成功一個殺手，鮮血飛濺到他的身上，青年沒有絲毫猶豫，又抓起已經斷氣的殺手去擋下另一個殺手的攻擊。 “卑鄙！”就連對手都看不下去了，一群殺手全部擠向陶一冉，恨不得將這個卑鄙無恥下賤的人類給當場剁成肉醬。 “廢話，你們以強勝弱就不卑鄙！”陶一冉立刻縮進了保護圈裏，朝那群殺紅了眼的刺客叫囂，“隻有我打贏就叫卑鄙？” “有本事出來！”向來刺殺得很沉默低調的殺手們已經拋棄了冷酷炫的形象，齜牙咧嘴地朝他怒吼。 “有本事抓我啊！”人類三兩下就跳到了更高的地方，抓著繩索就蕩到了另一艘船上。 那邊也有一群殺手，在看到突然出現的目標時，愣了愣，下意識看向朝這邊大吼大叫的同夥，雖然一頭霧水，卻還是極有效率地朝那個比猴子還煩人的人類撲去。 陶一冉的槍太有震撼力，當兩發子彈下去，再強大的人魚也隻有嗝屁的份，攻擊很快就緩了下來，不過殺手的數量並不少，並且隻集中在三條船上，眾人魚纏鬥在一起，竟一時分不出勝負。 一團混戰中，殺手們發現，這條始終沒有停止航行的船隊加快了速度，方向正是王座戰的戰場！ “他們要去找嶸玄！”一直在遠處觀察情況的首領立刻下命令：“立刻破壞船體！” 待命的殺手人魚立刻遊了出去，然而還未接近船體，就已經被其他人魚護衛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