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晏庭哪裏還會不知道路嶼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他索性停了手,在路嶼的環抱中轉了個身,將路嶼擁進了懷中:“那你打算怎麽辦?”路嶼聞言,仰起一張笑臉,笑容狡黠又透著些許的討好:“老公,你幫我洗,好不好?”晏庭笑了。晏庭為早餐籌備工作簡單收了個尾,然後進浴室裏給路嶼放洗澡水。在他們的相處中,晏庭總是極盡所能地寵著路嶼,如果不是路嶼必須要掌握在人世間生存的能力,他恨不得把人寵成一個快樂的小廢物。細究他的心理,大概就像是偷了仙女羽衣的凡塵人,雖然得到了相守一生的機會,但總會有些患得患失。即便他們之間是路嶼先起的意,晏庭也還是願意再遷就對方一些。晏庭一麵調水溫,一麵讓路嶼自己去臥室裏拿換洗的衣服過來。路嶼應了一聲,去了。結果晏庭放好水之後一回頭,就見一個光.溜溜白生生的身子,站在自己身後。這人仗著自己昨夜醉宿,可勁造。晏庭簡直好氣又好笑,但一時間拿他沒辦法,隻得側開身子,讓路嶼進浴缸。泡進溫熱的水裏,還有人給洗頭,路嶼哼著歌,不再作妖。晏庭顧忌著路嶼不適,心無旁騖地伺候他洗完了這個澡,結果轉身給他拿浴巾時一時不備,被路嶼撩起的水花濺濕了半個身子。前襟一片濕漉,罪魁禍首不僅不覺得抱歉,還笑得開心極了。晏庭拽住那隻不停搗亂的小爪子,眸色漸漸變得深沉。而後雙.龍入池,水花四濺。…………事後,路嶼被晏庭抱回了臥室,他腳癱手軟地躺在床上,感受著高.潮的餘韻。晏庭把已經冷掉的早餐重新加熱,然後用小桌板端到床前了,隨後又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路嶼坐起來開始吃已經不能稱之為早餐的早餐時,接到了秦奮的電話:“喂,老秦,什麽事?”“路嶼,”電話那頭的秦奮頓了頓,“夏心铖找到了。”“什麽?”路嶼一愣,事隔多時,在他幾乎已經不對這件事抱有希望之時,突然間有了一個結果,“……在哪兒?”“惡城南郊,”秦奮歎了一口氣,“沒了好幾個月了。前幾天連天的暴雨,被挖過的泥土不夠緊實,才把屍體衝了出來。”“已經通知家屬了嗎?”對於這個結果,路嶼並沒有感到意外,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秦奮這通電話,隻是讓所有的等待塵埃落定罷了。路嶼和夏心铖的交集不多,對夏心铖的死亡也沒有更多的感觸。他隻是因為夏心悅,所以還在等一個結果。因為想要招攬夏心悅,路嶼對她是要比對旁人多出幾分關注來的。所以,當夏心悅走投無路,對著路嶼袒露她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痛苦和絕望時,路嶼被觸動了,除了晏庭之外,這是他第一次被人類觸動。那一瞬間,路嶼似乎終於明白了,晏庭希望他能夠明白的同理心,大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已經通知過了,他妹妹來認領的屍體。”秦奮如是說。路嶼說:“我知道了,改天請你吃飯。”秦奮連忙拒絕:“別,沒幫上什麽忙,怪不好意思的。”“哪裏的話。”路嶼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朝浴室的方向揚聲道,“庭庭,夏心铖的屍體找到了。”“……”晏庭從浴室裏出來,詢問了一下大致的情況,然後沉默了下來。路嶼想了想,問他:“你說,我需要給夏心悅打個電話嗎?安慰一下什麽的。”晏庭處於人道主義的立場建議他打。“行。”路嶼說著,撥通了夏心悅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路哥,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夏心悅的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哭多了的緣故。路嶼說:“你哥哥的事我聽說了,節哀。”“……嗯。”夏心悅頓了頓,或許是因為她曾經和路嶼打開過心扉,這一次,也多說了幾句,“別擔心,我沒事。”考慮到夏心悅的現狀,路嶼不是特別相信這個說辭。夏心悅又說:“我真沒事兒,怎麽說呢,我在夢裏看著他死了那麽多次,好像有點麻木了,說實話,對於他的死,我到現在也沒什麽真實感。”路嶼頓時有些詞窮:“心悅……”“路哥,謝謝你打電話來安慰我。別擔心,我會走出來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夏心悅頓了頓,“我還有點事,就不和你多說了,下次再聯係。”“好。”路嶼想了想,又囑咐了幾句,“心悅,如果遇上什麽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好,謝謝路哥。”…………夏心悅掛斷電話,收起手機,緩步邁入位於身後的倉庫。倉庫中央的空地上,兩個男人各持一把刀,正在相互搏殺。他們像是瘋了一樣,揮動手中的利刃,朝彼此戳刺揮砍,霎時間,隻見鮮血和肉末橫飛。他們痛苦地號叫著,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痛楚。但這種痛楚並沒有阻礙他們的行動,他們仿佛不識痛苦,不知疲憊一般,一次次地衝殺上去。不畏痛楚,極具勇氣,甚至像是兩個古羅馬的鬥士。夏心悅站得遠遠的,防著飛濺的血液弄髒她的裙擺。她手上沒有任何具有威脅性的武器,可她站在這裏,就是最好的威懾。她其實並不喜歡殺戮,眼前的這一幕給不了她任何的愉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