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多月又過去了。


    雙胎容易早產,還沒到日子,張氏就發動了。


    那是裴王生頭一次接觸這樣的場景,隻記得那天早晨天還沒亮,他就感覺床上濕漉漉的一片。


    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張氏疼痛的聲音就嚷了起來:“生哥,我好像要生了,你快喊娘起床來看!”


    這一句話,可把裴王生所有的瞌睡都給嚇跑了。


    來不及穿上一件外衣,幾步跳下床去敲裴老太的門:


    “娘,娘!林秀好像要生了,你快出來看啊!”


    這天還沒亮,突然起這麽一陣聲音,熟睡中的裴寶珠立馬被驚醒了。


    嬌氣的小丫頭立馬就癟了癟嘴,扯了扯同樣被驚醒的裴老太:“奶……”


    看著自己的乖孫被嚇到了,從睡夢中驚醒的裴老太也沒好氣,朝著屋外吼了一聲:


    “你娘我又不是接生婆,喊那麽大聲做什麽,你要把全家都給吵醒嗎?還不趕緊去找接生婆,還在這愣著幹啥!”


    她這一句怒吼,把裴王生罵的頭腦清晰了,頓時也不敲門,像腳底抹了油似的往門外跑去。


    聽著院子裏的步伐聲走遠了,裴老太太沒好氣地收回了目光,拍了拍趴在身上的孫女,柔聲安慰道:


    “寶珠乖,沒事兒的,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奶去看看你大伯母。”


    裴寶珠不是真正的三歲小孩了,討好裴老太,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一家在裴家日子好過一些。


    如今聽著這話,她也知道大伯母那頭事情緊急,沒拉著裴老太,隻是點了點頭。


    “好。”


    安撫好了孫女以後,裴老太急匆匆的起床去到了老大屋裏。


    而因為剛才裴王生的那一陣動靜,這院裏的人幾乎都被驚醒了。


    有良心的已經爬起來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沒良心的卻還在呼呼大睡。


    裴老太作為一個過來人,到屋裏一看張氏那情況,立馬就知道是要生了。


    於是趕緊囑咐一同起床的三房媳婦李氏:“你大嫂像是要生了,你快去燒些熱水,準備剪刀盆,再給她煮碗糖水雞蛋來。”


    女子生頭胎比較困難,估計還有的折騰呢。


    得先讓張氏體力充足,才能保證平安生下孩子。


    在這種緊要的關頭,李氏也沒再斤斤計較,點了點頭後就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後,去請產婆的裴王生也回來了。


    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產婆。


    產婆那頭發還有些零碎,像是睡夢中被人吵醒,然後被抓過來的。


    看見守在床邊的裴老太以後,接生婆立馬就開啟了吐槽模式:


    “哎喲裴老太,你這大兒子心性可真急啊,這女人生孩子熬的時間還久呢,他就急匆匆把我找過來,一路跑著來,可真是累死老婆子我了。”


    裴老太看著大兒媳婦疼的滿頭大汗的樣子,也沒心情和接生婆開玩笑,隻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然後把緊張兮兮看著張氏的裴王生轟了出去:“這裏不是你一個大男人該待的地方,去外頭守著,等會兒端熱水進來。”


    裴王生看著媳婦疼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感覺自己的心也揪了起來。


    他想守在這兒,但又於理不合,隻好退了半步,守在了門外。


    產房裏,接生婆已經查看起了張氏的情況。


    按照以往的經驗,本以為這個孩子得到傍晚或者明天早上才生得下來。


    卻沒想到一看,都讓接生婆給驚呆了,這孩子頭都露半個了。


    生怕卡到孩子的腦門,接生婆趕緊吩咐裴老太:“快去抬熱水進來,你兒媳婦真的要生了!”


    裴老太也不耽擱,馬不停蹄又喊裴王生。


    等到裴王生端著熱水過來的時候,屋裏已經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一聽見這聲音,裴王生眼神都亮了,趕緊端著熱水到屋門前喊:“娘,我媳婦生了嗎?”


    裴老太在跟接生婆打著下手,慌的手忙腳亂的,都沒心思理外頭的兒子,開門接過熱水後,就關上了門。


    屋裏動靜還在繼續著,一個孩子聲音哭停了以後,接著又傳來了一個比較弱的聲音。


    聽見這兩聲啼哭時,裴王生在門外紅了眼眶,他知道,是他的兩個孩子降生了。


    等到把屋裏的兩個孩子擦幹淨,裹好衣服以後,裴王生才被允許進屋。


    還沒來得及去看自己的兩個孩子,裴老太就吩咐他把屋裏剛才生產的那些工具都給移出去。


    等做完這一切後,兩個孩子也停止了哭泣,乖乖的閉著眼睛睡在了床上。


    裴王生輕手輕腳的走在床邊,眼神貪婪的看著他期盼了幾個月的孩子。


    這就是在他媳婦裏待了幾個月的孩子啊,他們都長得好小啊,也好白啊,這真的是他的孩子嗎?


    裴王生把自己的拳頭和兩個孩子的頭放在了一起,比了比後,又暗自乍舌了一句,頭都隻有這麽大點,能養的大嗎?


    他抱孩子的話,孩子會碎嗎?


    看著他這新手父親笨拙的模樣,接生婆有些好笑的說道:


    “孩子一男一女,龍鳳雙胎,哥哥先出來,妹妹晚了一會兒,裴老大你可真是好福氣啊,一下子就兒女雙全了。”


    這一對龍鳳胎實在太討喜,和裴老大說完,接生婆轉頭又看著裴老太詢問:


    “你家這娃娃長得是真好啊,以前你家寶珠出生的時候也是白白嫩嫩,一點髒東西都沒有。”


    “現在這對兄妹出生,也是幹淨白嫩好看的不得了,你家孕期都給兒媳婦兒吃的都是啥呦,快教教我。”


    接生婆她兒子也今年成親了,等她找來生孩子白嫩的秘方,立馬就給兒媳婦用,以後也給她生個白嫩討喜的孫子孫女。


    裴老太做婆婆算不得頂好,以前對張氏甚至還有些刻薄。


    但是人都是好麵子的,尤其是聽見接生婆這麽一說,讓裴老太心裏升起了一種,她給兒媳婦吃了好東西都錯覺。


    頓時心裏的虛榮心一下子就拉了起來,笑眯眯的說著:“我們農家也沒什麽珍貴的,無非就是每日兩個糖水雞蛋,一個月燉一次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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