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裴昭昭隻好把所有委屈都咽在肚子裏。


    她已經不想再繼續往前了,但身後的叢芳卻還推了她一把,時時刻刻提醒著她:


    “裴昭昭,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主子去到哪你就要去到哪兒,這是作為一個奴婢,最基本的規矩。”


    “你覺得難堪也得跟上,誰讓你沒個小姐命呢。”


    裴昭昭被推著往前麵,她回頭看了一眼,此刻惡毒不已的叢芳。


    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奴才知道死字怎麽寫!


    叢芳看見了裴昭昭眼裏的恨意,但是她根本不在意,反而又催促了一句:“看什麽看,還不跟上。”


    裴昭昭收回視線,沉默著跟在了裴熙寧身後。


    這期間又有許多人把目光看向了她,又詢問起她臉上的疤,以及為何會落得如今這樣的處境。


    而沈玉姚則是好脾氣的解釋著,在眾人麵前落了一副極好的名聲。


    兒自今日過後,裴昭昭的名聲也徹底臭了,京城誰人不知曉相府收養的女兒心思歹毒,還毀了容?


    全程目睹了女兒遭遇的柳瀟容可心疼了,看向沈玉姚的目光裏充滿了刀子。


    後半場的宴會,裴昭昭可以說是在血深火熱之中度過的。


    終於度過了這樣屈辱的時刻後,宴會也已經接近尾聲。


    客人們已走的差不多。


    裴譚還惦記著兒子走丟的事情,打算和沈玉姚打個招呼,然後就出門。


    但沈玉姚就率先一步帶著柳瀟容過來,朝他開口道:


    “老爺,今日在門口遇到一個尋子的夫人,我與她甚是投緣,又想著我們有共同的遭遇,所以便把她留下來了。”


    沈玉姚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柳瀟容往裴譚跟前湊。


    她倒要看看,這對狗男女在她眼皮子底下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而裴譚看著從沈玉姚身後出來的柳瀟容,那臉上的詫異是根本遮不住。


    “這……”


    他還沒說什麽,沈玉姚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唉,我和這柳夫人也是同病相憐啊,我與女兒分別10多年,沒想到這夫人的兒子同樣也走丟了。”


    “如今我的寧寧回來了,但柳夫人的兒子卻還沒找著,我知道丟失孩子的痛苦,所以我打算讓她在府裏住下,等她找到兒子了,再讓他們離開,老爺覺得如何?”


    裴譚覺得不如何,甚至覺得柳瀟容在這裏就是個炸彈。


    但是看著沈玉姚和柳瀟容親熱的如同姐妹一般的場麵,裴譚沉默了。


    他一直覺得虧欠柳瀟容母子,如果玉姚能和容容和睦相處,其實這樣也好。


    於是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下去:“夫人心善,就聽你的安排。”


    見此,沈玉姚笑了。


    意味深長的看向柳瀟容:“柳妹妹,那你就在府裏住下,若有什麽需要的,及時來找我。”


    柳瀟容臉上也帶著偽善,點了點頭:“多謝夫人。”


    沈玉姚再次笑了笑,隨後吩咐叢芳:“叢芳,把柳夫人帶到雲光閣休息。”


    “是。”叢芳應了一聲,隨後帶著柳瀟容去了閣子。


    看著她們走遠的背影,沈玉姚嘴邊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柳瀟容住地方離裴譚住的地方近極了,她不僅要讓柳瀟容看著裴昭昭在府裏受折磨。


    還要讓裴譚因她壞了名聲。


    柳瀟容不是個安分的,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肯定會去找裴譚。


    她隻需要找個合適的時機,找個有名的大嘴巴,看見他們二人的齷齪。


    到時候她變成了人人心疼的,而裴譚和柳瀟容則會變成人人唾棄。


    若是裴譚敢承認柳瀟容外室的身份,那朝堂上那些言官,不會放過他,沈家也不會放過他。


    若是不承認柳瀟容的身份,那柳瀟容一個在府裏求收留的女子,勾搭上了裴譚,也會惹得旁人唾棄。


    他們接下來的人生啊,將會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度過,日夜飽受折磨。


    裴譚也目送著柳瀟容何叢芳遠去,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了,他才把目光看向沈玉姚。


    眼神裏有些探究。


    沈玉姚到底知不知道柳瀟容的身份啊?


    如果知道的話,她不可能這麽淡定啊。


    沈玉姚要走了,轉頭瞥見裴譚這眼神,頓時笑了笑:“老爺,還有事兒嗎?”


    裴譚搖搖頭,對視上她清澈的目光,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無事,今日你也累了,帶著兩個孩子下去休息吧,我還有一些公事,要出去一趟。”


    “好。”沈玉姚柔順的應了一聲,隨後就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走了。


    回到文熙院以後,看著今日表現還算好的裴昭昭,沈玉姚大發慈悲:


    “今日表現的還不錯,往後若是像今天這樣乖覺,你在府裏的日子會很好過的。”


    “去給小姐燒水洗澡吧。”


    沈玉姚輕飄飄的一句話,又讓裴昭昭破了大防,瞪大眼睛看著沈玉姚,試圖喚起她的一絲憐憫。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裏會燒洗腳水?


    但是沈玉姚眼神都落在裴熙寧身上,半點都沒有分她。


    叢芳看懂了主子的意思,急忙催了裴昭昭一句:“走吧,還愣著幹什麽?”


    裴昭昭欲哭無淚:“我不會……”


    叢芳直接拖著她往外走:“不會就學,哪有人生來就什麽都會的?但有的人生來就是丫鬟命,不會的東西就得學……”


    看著她們二人走遠之後,裴熙寧看向母親:“娘親,咱們這樣對裴昭昭,會不會太狠了?”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當年偷換她的是柳瀟容,如此折騰裴昭昭,倒讓裴熙寧有些心軟。


    沈玉姚哼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熙寧啊,你還是不了解世間的生存手段,你如果今天對她心軟,她明天就會想方設法弄死你。”


    “對於這種人,你不必心軟,隻需要看著母親做事,日後學著一兩分即可。”


    聽到這話,裴熙寧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畢竟她閱曆淺,很多東西確實看不透。


    “好。”


    聽著母親與妹妹的談話,裴璟在一旁沒出聲。


    直到沈玉姚和裴熙寧說完了話,母子二人才離開文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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