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姚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依舊呆呆地看著穀底。


    直到又一陣寒風吹來,她才回過神來。


    彼時她的眼睛像是被風吹得受不了,有些泛紅,也有些淚意。


    她慢慢抬手擦了擦,然後輕笑了一聲。


    “璟兒啊,你以後娶妻,可一定要娶一個心意相通的,不可有半點雜念,也不可辜負了人家。”


    她曾經嫁給裴譚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他們最終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夫妻之間相互算計,相互提防,最後死於另一方的手中。


    想想還真是可笑至極啊。


    看著母親這傷感的模樣,裴璟隻是上前扶住了她:“兒子知道。”


    沈玉姚歎了一口氣,回頭深深的看了這兒一眼,隨後任憑兒子扶著下了山。


    剛才還有些傷感,來到半山腰以後,情緒已經也極快的速度恢複了。


    望著這路上的白雪皚皚,她像是釋懷了:


    “再過兩年寧寧也要出嫁了,到時候咱們得擦亮眼睛好好和她挑一挑,萬萬不可像母親這樣瞎了眼,苦了下半生。”


    她今日能狠下心收拾裴譚,但是來日女兒不一定能像她一樣狠下心來。


    與其以後鬥來鬥去,不如從最初就好好挑,門當戶對才是良配啊。


    裴璟也認同的點點頭:“寧寧咱們相府的千金,自然是要好好挑的。”


    “到時候得母親多上心了。”


    母子二人說著話,不一會也回到了寺廟的禪房中。


    看見他們二人出現,裴熙寧和叢芳等人立馬就跑了出來。


    “娘親,哥哥,你們沒事吧?”


    “夫人,你沒事吧?”


    叢芳和裴熙寧一前一後開口。


    沈玉姚看著已經擔憂的紅了眼的女兒,把人拉到自己邊上,看著關心的叢芳搖搖頭:


    “有暗衛保護著,沒什麽事情,你們別擔心。”


    聽到這,叢芳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在一旁不出聲了。


    裴熙寧真是擔憂的紅了眼,忍不住靠在了母親身上:“娘,那你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沈玉姚笑著安撫了女兒一句。


    “外頭天氣冷,咱們進屋說吧。”


    裴熙寧點點頭,扶著母親進了屋,


    來到屋裏以後,她立馬給母親和哥哥各倒了一杯水:“咱們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雪,這會卻下起來了。”


    “外頭可冷了,娘,你們快喝杯水暖暖身子。”


    沈玉姚捧著女兒倒的水喝了一口,整個人有些疲:“叢芳,你現在立馬帶著幾個侍衛先回府。”


    “今日這事是裴譚做的,他和他母親密謀,想無聲無息殺了我。”


    “如今我已經先下手了,你帶人回府控製住老夫人,等我的吩咐。”


    短短幾句話,已經讓叢芳的心情變化從最初的擔憂變為了憤恨。


    “老爺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裴熙寧麵上同樣也是一片震驚,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母親才好了。


    看著為自己心疼的兩個人,沈玉姚無聲搖了搖頭:“無事,反正我和他的感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心狠,我也心狠罷了。”


    叢芳內心平複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沉默的點頭:“奴婢知道了。”


    “奴婢這就帶人回家,控製住老夫人。”


    沈玉姚嗯了一聲,隨後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


    “你去吧,我們用完晚膳再回去。”


    多了殺戮,她要去佛祖麵前好好拜拜。


    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為,千萬不要連累到她的兩個孩子。


    “是。”


    叢芳應了一聲,隨後就帶著幾個侍衛先回了府。


    她走了以後,裴熙寧挽著母親的手,又說了許多安慰的話。


    —


    叢芳回到府裏的時候時辰還早。


    一向待在院裏不愛出來的老夫人倒是一反常態的在前廳坐著。


    從今早開始,她那心情就非常不錯,從前隻有沈玉姚母子在前廳用膳。


    她瞧不得沈玉姚的嘴臉,一直不願意來膳廳一起用膳,可今日不同。


    今日她心情大好的直接吩咐人在前廳擺上了。


    雖然隻有一人用膳,可吃起來也不覺得孤獨。


    往日還有昭昭那孩子陪著她,如今昭昭也沒了,還是讓她心裏有些惆悵的。


    但一想到沈玉姚過了今日也要下去陪昭昭了,她不由得又心情大好了起來。


    吩咐人給她上了最好的食物,美美的吃了一頓之後,她就在前廳坐了下來,等著聽沈玉姚的死訊。


    叢芳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前廳等的興奮不已了。


    見叢芳急匆匆的來,身後隻有兩個侍衛,老夫人那臉上的笑意更是差點藏不住。


    隻有叢芳一個人回來,難不成是連兩個孩子都被除去了?


    這譚兒也是夠狠的,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其實可以留著啊。


    而且璟兒都已經過會試了,以後肯定會為相府爭光的啊。


    譚兒糊塗了。


    老夫人心裏一邊竊喜著除掉了沈玉姚,一邊惋惜著兩個孩子沒了。


    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看著依舊走到大廳的叢芳,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叢芳,這個點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夫人呢?小姐和公子呢?”


    叢芳抬頭看了老夫人一眼,果然在她眸子深處看見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


    頓時之間,她臉上的表情更加冷了。


    “夫人和兩位主子還在普華寺呢,吩咐奴婢率先回來。”


    聽到這裏,老夫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還在普華寺?


    譚兒的計劃沒有成功嗎?


    “啊?還······還在普華寺啊?”


    瞧她這副表情,叢芳冷笑一聲:“怎麽?”


    “聽到我們夫人沒死,老夫人是不是特別失望啊?”


    叢芳這語氣和主子說話,那是大不敬了。


    老夫人一聽,當即就怒了,大拍桌子:“放肆,怎麽和主子說話呢?”


    “別以為你是沈玉姚的陪嫁丫鬟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


    看著在耍威風,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來的老太太,叢芳嘴角依舊掛著冷笑。


    真不愧是和裴昭昭親近的人,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逞威風呢?


    叢芳懶得和這樣的人多說,直接吩咐自己帶來的兩個侍衛:“老夫人已經瘋癲了,還不快把她帶回院子關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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