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


    “母後……”


    他輕喚了兩聲之後,床上的趙汐若有了醒來的跡象。


    被打入冷宮已經有段日子了,這些日子白日裏趙汐若就沒安穩過。


    日日都有裴淵後宮的那些妃嬪來找茬。


    隻有夜晚才稍微能讓她喘一口氣。


    這段日子,到底是讓她擔驚受怕慣了,一聽到點動靜,立馬含糊的就睜開了眼。


    睜開眼,借著微弱的燈光,她看見了兒子那張臉。


    當看見兒子一臉著急的盯著自己的時候,趙汐若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璟兒,這好端端的母後怎麽又夢見你了。”


    呢喃了一句,趙汐若隻感覺身上沉重極,眼皮也有些沉重,說著說著就要睡過去。


    而聽著母親這半夢半醒間的呢喃,裴璟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在外頭日子還好過些,母親在冷宮裏過的這都是什麽日子?


    看著又要閉眼睡過去的母親,他起碼伸手握住了趙汐若有些微涼的手:“母後,這不是夢,我就是裴璟!”


    這次的聲音趙汐若聽得真真切切了,而且兒子手上傳來的溫度,告訴她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於是刹那間,趙汐若沉重的眼皮也瞪大了兩分。


    仔細打量了兒子一眼後,她又趕往朝外看去。


    當看見外頭還黑著時,她心裏並未放鬆警惕,而是一臉著急的要爬起來:


    “璟兒,母後不是告訴你不要來冷宮嗎?”


    “你怎麽這麽不聽話?萬一被裴淵看見了,恐怕你也得像母後一樣吃苦了。”


    如今趙家滿門含冤,他也被打入了冷宮,唯一的依靠就隻有裴璟了。


    璟兒可萬萬不能再出事,否則趙汐若真當是沒有活下去的心了。


    說著,她就要從床上起來,推著兒子趕緊離開。


    看見母親眼裏飽含擔憂的眼神,裴璟急忙握住了慌張的她:


    “母後,裴淵已經南下巡視民情去了,如今不在宮裏,兒子是偷偷跑來的,周圍的侍衛好像去取暖了,這裏暫時沒有外人。”


    聽到外頭沒有人,趙汐若慌張的心終於穩定了兩分。


    母子倆也就兩個月沒見,可如今看著兒子,趙汐若忍不住淚流滿麵:


    “璟兒,你聽母後說,趙家是不會通敵叛國的,母後和洛無豐也清清白白,這一切想來都是裴淵計劃好的。”


    “先是除去趙家,再除去我,母後擔心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這段日子你不要再來看我了,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


    “你就安安穩穩的做你的太子,必要的時候發展自己的勢力,你如果沒有太大的錯處,為了名聲,裴淵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母後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別再來了,若有機會,再替趙家洗刷冤屈。”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趙汐若的淚水是一串串的落。


    這話也仿佛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自從她被打入冷宮以後,裴淵已經下了命令,不允許任何人再來看她。


    可口諭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後宮的那些嬪妃可不會這樣想,依舊經常來‘探望’她。


    可是那些妃嬪能來,但兒子卻不能來。


    看著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淚流滿麵,裴璟心裏已經很是難受了。


    “母後,趙家確實是無辜的,兒子已經得到了線索,追查下去,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替趙家洗刷冤屈的。”


    “你的事情也是裴淵一手策劃的,我此次隨他一起南下,路上同樣也遭到了他的算計。”


    “若不是兒子命大,恐怕此時就沒法來見你了。”


    聽著兒子這話,趙汐若此時連哭都忘記了,眼裏隻是迸發出一連串的恨:


    “我原以為裴淵隻是恨趙家,隻是恨我,卻沒想到他連你也不放過,你可是他親兒子啊……”


    說到最後,趙汐若真是滿心的恨,恨不得早點看清楚裴淵的真麵目。


    已促成如今這局麵,家也沒了,什麽都沒了,如今兒子還要遭到他的算計。


    裴淵真是好狠的心。


    “他如今兒子多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既然他能對我們母子如此狠心,那兒子也不會放過他的。”


    看著兒子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話,趙汐若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痛:


    “如今他的皇位已經坐穩了,趙家又沒了,恐怕你未來的路會更加難走了。”


    “想要扳倒他,幾乎都沒有勝算……”


    如今虎符在裴淵的手裏,涉及不到朝堂上那些大臣們的利益,估計也沒幾個人會站在她兒子這邊。


    更何況心情有裴淵設計的她和洛無豐那一出,恐怕兒子之後更加要被那些人指指點點了。


    想到這裏,趙汐若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痛。


    恨自己太過疏忽,竟然被裴淵如此算計,連累了兒子,也連累了洛無豐。


    聽著母親這話,裴璟倒是沉默著沒有出聲。


    如今這局麵,若不是他過來了,恐怕真的沒法改變趙汐若的命運了。


    可是他來了,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母後,這些事情你別擔憂,兒子會處理的。”


    “此次我來我是想告訴你一聲,三天後我會再次進宮,到時候我會帶一個人來代替你,把你從皇宮接出去。”


    既然如今裴璟已經來了,那就萬萬不能再任由母親繼續待在冷宮裏受苦。


    他已經想好了法子,找個替身進來,或者直接製造一個意外,反正無論如何也要帶母親離開。


    而趙汐若聽著這話,自然是無比向往出去的。


    她想著出去,養精蓄銳好了再殺了裴淵給家人報仇。


    可是在守衛森嚴的皇宮帶他出去,那可不是嘴上說的那麽簡單,其中困難重重,搞不好就會被禦林軍射殺。


    趙汐若不想兒子冒這麽大的險,直接就搖頭拒絕:“不用了璟兒,母後知道你惦記著你我就夠了。”


    “今日外頭沒有侍衛大約是太冷,可是日後不一定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你帶母後從宮裏出去太過冒險,母後不想你陷入險地。”


    “你隻需要記住咱們的仇恨,記住裴淵對咱們母子的心狠,對趙家的心狠,日後有能力,再報複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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