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日子誰能預料,眼前先避其鋒芒,以免結下冤仇。


    村長費盡唇舌,最終帶著不情不願的李珠珠離開了。


    望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淩瑾韻心中明鏡似的,這番爭執,十有八九與自己相關。


    但她當下並不願多費心思,手頭的緊要之事尚需處理。


    她在藥櫃前遊刃有餘地挑選著為祁懷準備的藥材,那份熟練如同在自家醫館一般,一旁的郎中見狀,雖心中五味雜陳,卻也無話可說,羞愧得頭都抬不起。


    畢竟,祁懷已支付了費用,她收之無愧。


    “硯辭,你真的同意讓他暫時住在家裏了?”淩瑾韻悄聲詢問。


    “硯憶都已經同意了,就順其自然吧。”秦硯辭點頭應允,收拾好藥包,心神卻已飄向對祁懷真實身份的猜測。


    回到家中,王蓮娟與秦沫沫驚訝於他們帶回了一個傷員。


    在秦硯憶一番解釋後,二人都展顏歡笑,熱情地歡迎著祁懷。


    “祁兄,這裏便是寒舍,你就安心在此調養吧。”秦硯憶友好地拍了拍祁懷的肩。


    一旁的王蓮娟細細打量著祁懷的衣著,那衣料質地非凡,絕非鄉間常見之物,就算連鎮上的富戶也少有問津。


    她緊張地搓著手,快步走向廚房,心中既好奇又擔憂。


    淩瑾韻見狀跟隨著母親王蓮娟的步伐,步入屋內。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試圖安撫著母親的擔憂,“娘,您別太緊張了,這位客人是付了銀兩的,並非無故叨擾。”


    王蓮娟的目光滿含慈愛,望向兒媳,那眼神中既有驕傲也有寬慰,輕輕頷首表示讚同。


    “好吧,看樣子瑾韻你今天也是累壞了,為娘就多準備幾個菜,也好讓你飽餐一頓。”


    淩瑾韻欲上前幫忙,卻被她用手輕輕擋下,王蓮娟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堅持要淩瑾韻先去歇息。


    “你先去休息吧,廚房的事有我呢。”


    淩瑾韻拗不過她,隻能帶著無奈退出廚房,但即便如此心中還是一片暖意。


    晚餐時分,一家人圍坐在略顯斑駁卻收拾得井井有條的餐桌旁,祁懷環視著這一切,目光最終落在眼前幾道樸素卻又充滿心意的菜肴上,他的笑容不禁凝固了一下。


    這小院雖然簡陋,每一塊磚石、每一寸木板都透露出歲月的痕跡,但在這兒,一切都顯得那麽幹淨而有序。


    “家裏條件有限,這些菜可能比不上外麵的,還請你不要介意。”王蓮娟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歉意。


    桌麵上,肉絲雖不豐盛卻香氣撲鼻,青菜鮮嫩,還有那一碗金黃色的南瓜湯。


    對這個家庭而言,這樣的飯菜已是難得的奢侈,是他們傾盡所能的熱情招待,卻也難以掩飾生活中的清貧。


    祁懷心中震動,麵上卻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連聲致謝,“哪裏哪裏,能享受到這樣家常的美味,已經是我的榮幸了。”


    淩瑾韻體貼地為王蓮娟拉過一把椅子,“娘,快來一起用餐吧。”


    眾人開席,秦硯憶和秦沫沫顯得格外懂事,麵對難得的葷菜,也隻是禮讓地各夾了一小塊,便不再動筷。


    祁懷細心觀察著他們的舉動,對這家人的淳樸與互相體諒感到暗暗欽佩。


    “祁公子,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在山中的那次偶遇嗎?”淩瑾韻忽地提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當然記得了,淩姑娘的醫術讓我大開眼界,若非你的及時相助,恐怕我早已身處險境。”祁懷回憶起那段經曆,目光不自覺地掠過秦硯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那,你尋找的人,可有消息?”淩瑾韻的追問讓祁懷身形微僵,語氣中難掩失落,“還沒有,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又添了新傷,隻能等身體恢複後再繼續尋找了。”


    淩瑾韻細細咀嚼著南瓜,話題不經意間深入,“祁公子一看便知非本地人士,是從哪兒來,又為何在此尋找某人呢?”


    此言一出,氣氛開始變得微妙,其他家庭成員雖不明詳情,卻也饒有興趣地旁觀著。


    秦硯辭聽及找人之事,眉頭輕輕皺起,卻沒有發言,隻是靜靜地聽著。


    祁懷抓了抓頭發,半開玩笑地說:“等我找到那個人,就有大筆銀兩入賬了。我這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到處亂轉,看看能不能碰上好運嘛。”


    他的話雖顯得輕描淡寫,卻也透露出一股掩飾不住的敷衍。


    淩瑾韻何等聰慧,一聽便知其語帶保留,但她沒有深究,以免顯得失禮。


    在一旁的秦沫沫滿眼好奇,不斷地打聽二人是如何相識的,餐桌上的談笑風生持續至飯畢。


    之後,淩瑾韻自然而然地收拾餐具,一片和諧之中,家的溫馨彌漫在整個小屋。


    祁懷佇立門檻之側,心中的憂慮難以平複。


    秦硯辭於後靜默站立,雙眼緊緊鎖住不遠處那孤寂的身影,深邃的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愫。


    父親曾經對自己的教誨在腦海中回響,提醒他需對這位行蹤神秘的祁懷保持警覺,於是他暗暗下定決心,密切留意對方的一切動向。


    “哥,你吃藥時候到了,嫂子特意為你熬好了,我放在桌上了。”秦沫沫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收斂起那份冷漠,溫柔地撫摸著妹妹的發頂,臉上露出一抹罕見的柔和笑容。


    夜色悄然降臨,淩瑾韻獨處於庭院中央,心中思緒萬千。


    望著那漸漸濃重的夜幕,她輕歎一口氣,對祁懷說道:“祁公子,實在是抱歉,家裏沒有多餘的客房,今晚可能需要您與硯憶兄暫時共處一室了。”


    秦硯憶見狀,提議道:“不如我在院中搭個帳篷怎樣?”


    他指了指主屋,眼中滿是真誠,不願這位出手闊綽的客人受到半點怠慢。


    然而淩瑾韻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入夜之後氣溫驟降,如果睡在院中會讓祁懷的病情雪上加霜。


    “那怎麽行,容易染病的。我去拿條被子,加在你的房間裏就好了。”


    祁懷卻爽朗一笑,“無妨,硯憶兄弟,擠一擠就過去了,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已經很好了,我可不是嬌生慣養之人,習慣簡單生活了。”


    秦硯憶聽後,連忙領著祁懷參觀自己的房間,而淩瑾韻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苦笑中帶有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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