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鋪與周圍幾家門可羅雀的商鋪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裏人頭攢動,喧鬧非凡,隊伍從鋪內蜿蜒至門外,宛如一條渴望溫飽的長龍。


    排隊等候的人群中,有麵露焦慮的老者,有懷抱嬰兒、神色疲憊的婦人,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於那扇半掩的木門。


    淩瑾韻緊隨母親身後,輕巧地避開偶爾碰撞的人群,眼神中既有對即將購得糧食的期盼,也有對現狀的一絲擔憂。


    王蓮娟則不時踮起腳尖,努力透過人群縫隙窺視店內的景象,隨即轉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對淩瑾韻輕聲道:“韻兒,娘剛才瞥見裏麵糧食堆得像小山,看來今天咱們有望滿載而歸了。”


    家中糧食短缺已有數日,餐桌上每日僅靠著寥寥無幾的野菜和幾個幹癟的土豆勉強果腹。


    隨著大自然的嚴苛考驗,連那些曾隨手可摘的野菜和樹皮都變得難尋。


    一家人的肚子日益消瘦,再不補充糧食,接下來的日子恐怕隻能靠勒緊褲腰帶來度過了。


    王蓮娟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麵焦急地計算著錢袋中的銅板是否足夠,一方麵又隨著緩慢蠕動的隊伍一步步向前挪移,眼中閃爍著既期待又擔憂的光芒。


    淩瑾韻雖然心中有數,自己的秘密空間裏藏著足夠的糧食足以解燃眉之急。


    但她清楚,那些糧食隻有在秦家有相似種類的情況下,她才能不動聲色地“發現”它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驚恐和誤解。


    若是憑空變出,隻怕會讓自己瞬間成為人們口中議論的“仙姑”或是避之不及的“妖精”。


    終於,輪到母女二人,王蓮娟堆起和善的笑容,輕聲詢問櫃台邊忙碌的夥計:“小夥子,現今的糧食如何標價啊?”


    那年輕的夥計不假思索,快嘴如刀,一口氣報完了價格:“新鮮大米一兩銀子一桶,麵粉也是同樣的價;陳年米便宜些,三百文一桶,糠皮和麩皮都是五十文一桶。您打算買多少?請快點決定,後麵還有一大串人等著呢!”


    王蓮娟的手指緊緊捏著那個沉甸甸的錢袋,目光在陳年米上徘徊,對新米和麵粉隻敢匆匆一瞥便即放棄。


    思量再三,她終是開口:“小夥子,給我們稱二十桶糠皮和二十桶麩皮吧。”


    未待夥計動手,淩瑾韻便急急接口,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再加五十桶陳年米,十桶新米,五桶麵粉。”


    這是出門前秦硯辭悄悄在她耳邊的囑咐——糧食多多益善。


    夥計聞言一愣,手中的秤杆微微一頓,疑惑地來回掃視王蓮娟和淩瑾韻:“這米和麵粉還買不買?到底聽誰的?”


    王蓮娟雖心疼那來之不易的銀兩,但看到淩瑾韻如此堅決,隻好狠下心腸,牙關一咬:“秤,全部秤了!”


    言畢,她轉頭望向淩瑾韻,眉頭微皺:“韻兒,我們買這麽多,到時候怎麽搬回家呢?”


    淩瑾韻笑靨如花,輕拍母親的手背安慰道:“娘親莫憂,我和硯辭已經商量好了,待酒坊裝好酒,板車就會直接過來運糧食,一並解決。”


    王蓮娟這才放心了,她輕輕點頭表示讚同。


    她看著那一袋袋沉甸甸的糧食被細心地搬上板車,雖然心疼那花出去的銀兩,但想到過去兩次懷揣金錢卻買不到糧食的絕望。


    此次能夠順利購糧,無疑是莫大的幸運,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安定。


    在這荒年裏,家中有糧,人心才不慌,日子方能過得踏實。


    待到秦三壯和秦硯辭推著已裝載著幾大壇酒的板車來到糧鋪前,夥計麻利地幫忙將糧食逐一安放其上。


    糧鋪購置的大袋子太過醒目,尤其在城中繁華地帶尚可掩人耳目,一旦需穿越至偏遠村落,那些因饑荒而目光貪婪的流浪者們很難不對這滿載的糧食生出非分之想。


    秦硯辭輕輕掀起一隻沉甸甸的陶壇蓋子,期待中卻隻見空洞的內壁,不禁苦笑。


    隨即,他將陳年舊米與新收的稻穀細致地混合,宛如調和著生活的甘苦,緩緩倒入那空置的壇內。


    緊隨其後的,是五桶細白麵粉,它們被小心翼翼地安置於壇底。


    最終,隻留下裝滿麩皮和糠皮的袋子孤零零地躺在牛車之上,仿佛是這艱難日子裏不可避免的餘燼。


    太陽逐漸升高,接近晌午時分,秦硯辭與秦三壯兄弟二人一前一後,合力拉著沉重的板車,朝著秦家村的方向緩緩行進。


    雨後的村莊顯得格外清新,但這份寧靜背後,卻是村民們為生計忙碌的身影。


    農田裏,汗水與泥土交織,每個人都在為了那一份收獲而不懈努力。


    見到秦家這不同尋常的一幕,田間勞作的鄉親們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其中一人忍不住高聲問道:“哎,這是走什麽好運了?竟然雇了牛車拖這麽多壇子回來,是要開宴席嗎?”


    語氣中不乏幾分玩笑與羨慕。


    聞言,王蓮娟依照淩瑾韻事先指點,愁容滿麵地回應,聲音裏帶著無奈:“唉,哪裏有什麽好運。如今世道艱難,三牛做工的酒坊也難以為繼,工錢是一分未得,隻能用這些酒抵他三年的辛苦。你說,我們拿著這些酒,能有什麽辦法呢?賣不出去,喝了又填不飽肚子,反倒容易誤事。”


    她頓了頓,語氣轉而帶上幾分試探:“不過,我記得你對這酒情有獨鍾,要不要帶點回去給他嚐嚐?價格嘛,咱們鄰裏間,就算個友情價,二十文錢一鬥如何?”


    剛剛還在打趣的婦人聞言,連忙擺手笑道,笑容裏藏著幾分尷尬:“不了不了,若是在以往,我肯定樂意買些,可現在家裏鍋都快揭不開了,哪裏還有閑錢去買酒喝呢?”


    王蓮娟輕歎一聲,點頭附和。


    秦硯辭和秦三壯繼續推車前行,逐漸遠離人群。


    就在歸家路途過半之時,一個身影如同疾風般自旁側草叢中躍出,猛然撲倒在板車前方,隨即抱住腿痛苦地呻吟起來。


    淩瑾韻定睛一看,那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上門滋事的劉虎子!


    心中暗自驚訝,未曾料到劉虎子在上次被驅趕之後,今日竟故技重施,再次上演這場碰瓷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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