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下,仿佛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不多時,何軒的臥室內被溫暖而柔和的蠟燭光暈所充盈,雖然比不上現代醫院中無影燈那般明亮無瑕。


    但對淩瑾韻來說,這樣的光線已經足夠她在進行手術時保持清晰的視野。燭光在四周投下細長的影子,為空間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莊重的氛圍。


    她手法熟練地為何軒插上輸液針,那細細的針尖輕輕沒入他呻吟處的靜脈,隨著透明的液體緩緩流入,麻醉藥開始發揮效用,他的身體逐漸放鬆,麵容也慢慢變得平和。淩瑾韻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隨即取出一個血袋,盡管實驗室裏存儲的血漿已所剩無幾,但這個神奇的空間總能在物資被使用後自動補給。


    她心中暗自慶幸,上次手術後遺失的那500毫升b型血漿,此時已完好無缺地出現在架上,與其他醫療用品如麻醉劑、止血鉗、抗生素等一並整齊排列,似乎在無聲地宣告著這個小小空間的奇跡。


    手術順利完成後,淩瑾韻又為何軒換上了預防感染的抗生素點滴,每一步操作都顯得那麽專業而精準,仿佛是無數次練習後的自然流露。


    她拉開了房門,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呼喚何員外進入。麵對這位權勢熏心的員外,淩瑾韻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語重心長地道:“何員外,若想你兒子能夠恢複如初,今後的行為舉止必須有所收斂。否則,別說區區兩千兩黃金,即便是兩萬兩,我恐怕也無能為力!”


    言罷,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態度堅決地要求結清費用。


    何員外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惜之色,但最終還是顫抖著手數出了二十張厚重的銀票,遞到淩瑾韻麵前。


    在猶豫片刻後,他又咬緊牙關,額外添加了兩張,幾乎是懇求般地開口:“淩大夫,那特效藥能不能再多給我兩瓶?”


    淩瑾韻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取出兩瓶藥,本欲借此機會提高價格,畢竟每瓶價值不菲,但在看到何員外這般幹脆的支付態度後,她心念一轉,決定將漲價之事留待下次再說,以此維係長期的合作關係。


    待到夜深人靜,淩瑾韻確認何軒當日本該輸注的藥物全部完成,便輕輕拔除了針頭,準備離開這充滿了權力與陰謀的何府。


    小靖兒與秦治已在客房內沉沉睡去,淩瑾韻一人無法同時抱起兩個孩子,於是輕聲喚醒他們,耐心地幫助他們穿戴整齊。


    自己則一邊打著嗬欠,一邊牽著兩個因疲憊而連連點頭的小身影,緩緩向府門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路過庭院中的一座精致假山時,一陣突兀的聲響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一個人影猛然從假山後閃現,跪倒在淩瑾韻麵前,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是在進行某種極端的祈求或是認錯。


    這一變故讓淩瑾韻和兩個孩子瞬間清醒過來,三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環視四周。月光透過屋簷的縫隙,勉強照亮了跪倒在地的女子,秦子勝這才看清來者正是李珠珠。


    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珠珠姐,現在距離過年還早呢,你怎麽就開始給四嬸兒提前拜年了?”


    小靖兒在一旁,一臉認真的模樣,仿佛是位小偵探在分析案情:“是不是因為珠珠姐做了別人家的小妾,以後就回不了村子了,所以提前給韻兒姐拜年呀?”


    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如同在表演相聲一般,默契十足。


    他們之前聽村裏的人議論紛紛,說女子一旦成為小妾,便會被視為外人,不再允許輕易回娘家。


    孩子們雖小,但對於這種成人世界複雜的情感與規則,他們隻是懵懂無知。


    淩瑾韻的目光溫柔而又複雜,她凝視著眼前的李珠珠,聲音平淡卻不失溫度:“有事直接說吧,不必行此大禮,我們之間不必客套。有什麽難處,盡管說出來,我能幫的一定不會推辭。”


    李珠珠微微抬起了頭,她的雙眸因哭泣而紅腫,宛如兩顆飽滿的核桃,滿含著無法言喻的辛酸與苦楚。


    在昏黃的光影下,那張平時總是洋溢著樂觀氣息的臉龐,此刻卻顯得格外憔悴與無助。


    淩瑾韻感到一陣輕微的頭痛。


    她的淚腺似乎比常人更為敏感,輕易就能勾起那無盡的哀傷。


    在一番糾結的情感交流後,終於,李珠珠鼓起勇氣,身子微微顫抖著站了起來。


    她以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從懷中緩緩抽出一個精致的小包裹,雙手輕輕捧著,仿佛托付著自己全部的希望與寄托,遞到了淩瑾韻麵前。


    “淩瑾韻,這是母親在世時留給我的唯一嫁妝,一件件細軟,一針一線都凝聚著她的愛與期望。而今,生活給予我的重壓使我幾乎無法喘息,這些珍藏於我而言,已失去了原有的意義。我懇求你,代我收下它們,用這些財物支持硯辭哥完成學業,權當我對他,對我們之間那份未曾開花結果的情誼,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吧……”


    麵對這份沉甸甸的心意,淩瑾韻並未立即回應,她的雙眸清澈而深邃,其中映照出李珠珠的麵容,顯得格外冷漠與疏離。


    “按照家族的輩分,你應當稱呼我的夫君為叔叔。”


    淩瑾韻的聲音雖淡,卻字字清晰,提醒著彼此之間不可逾越的界限。


    秦家村鄰裏間往往通過複雜而微妙的血緣或姻親關係相互交織在一起。


    秦家與李家同為村中的大家族,秦大爺與李村長年歲相當,情誼深厚,自然而然,李珠珠應當視秦硯辭為長輩。


    然而,年少時定下的娃娃親,使得他們之間有了不同於尋常的親密,長久以來習慣以平輩相稱,忽略了那份應有的禮節。


    聞言,李珠珠的麵頰泛起了羞赧的紅暈,但她並未因此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將手中的包裹向前遞送,嘴唇緊抿,似是在做出某種決斷後,改口道:“四嬸,就請您幫幫我吧。”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祈求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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