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至此告一段落,盧彩虹罕見地機敏起來,端起茶壺茶碗,為眾人一一斟上茶水。


    當她為秦硯辭添茶時,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硯辭哥,這杯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哦!”


    王蓮娟一聽她那膩歪得令人渾身不適的腔調,先是用力將茶碗擱在桌上,責問道:“你舌頭是不是被門擠了?好好說話都不會了嗎?”


    盧彩虹頓時覺得委屈極了,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她低垂著腦袋,乖順地回應:“舅娘,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改正。”


    秦硯辭雖接過了盧彩虹手中的茶,卻並沒有飲用的意圖,隻將它放在一旁。


    酒意稍減的黃達醒來後覺得嗓子幹渴難耐,見桌上有一碗茶,便不假思索地一飲而盡,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


    “哎呀……”


    盧彩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慌張,那碗茶裏可是她母親給她的寶貴之物,全被她摻入其中了!


    她急欲阻止黃達,可話還未出口,那碗茶已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黃達似乎仍未解渴,捧著空碗對盧彩虹說:“還有茶嗎?再來一碗,喉嚨幹得緊。”


    盧彩虹內心交織著憤怒、懊悔與焦急。


    但在這麽多秦家人麵前,她不敢發作,隻能悻悻地把茶壺扔在黃達麵前,冷聲道:“想喝,自己動手!”


    說罷,她忿忿轉身離去。


    彭氏她們幾個妯娌不敢太過刁難她,這讓她的脾氣稍稍展露了些許。


    黃達一邊喝水一邊疑惑地發問:“我可沒得罪妹子,她怎麽這麽大火氣?”


    秦大壯這次反應敏捷,快言快語地向黃達解釋道:“達,你沒得罪?你仔細看看,那真的是沫沫嗎?”


    你竟然連名字都能喊錯,人家心裏不窩火才奇怪!”


    “彩虹?哪位彩虹啊?”


    黃達渾渾噩噩地又抿了一口茶,茶水在舌尖留下一絲苦澀。


    秦大壯這才恍然大悟,記起了那位眼睛裏隻看得到地位的大姑娘。


    在秦硯辭中了秀才之後,大姑娘才勉強與他們家有了些微聯係,而對於更為貧寒的二姑娘一家,幾乎是斷了音訊。


    黃達不認識盧彩虹,自然是情有可原。


    於是,秦大壯耐心地再次為黃達描繪盧彩虹的身世背景,言語間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哦哦哦!”


    黃達似是被當頭棒喝,恍然醒悟般連連點頭。


    他本想繼續追問盧彩虹出現在秦家的原因,但剛剛略有平息的酒意卻又如同海浪般卷土重來。


    站在一旁的秦硯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黃達。


    “達哥,還是我再陪你去休息一下吧。”


    “好,辛苦你了,硯辭。”


    黃達的聲音在醉意中顯得格外模糊,眼神迷離。


    秦硯辭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黃達,一步一步走向客房。


    夜風微涼,卻似乎未能拂去室內的悶熱與尷尬。


    而與此同時,盧彩虹獨自在房間內焦急地踱步,每一步都踩在心弦之上。


    她母親曾經告訴她,那份東西是多麽珍貴,若被母親得知她竟將如此價值連城之物贈予了一個如黃達這般貧窮落魄的人,怕是會怒不可遏!


    更要命的是,自己在斟茶時不慎吞下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才倒進了秦硯辭的碗裏。


    她原以為,不沾酒的秦硯辭總會渴的,隻要他飲下了那被施了魔法的水……


    那一刻,他們的命運似乎就會被牢牢綁定,但現實卻如此諷刺...


    另一側,江氏輕撫著隆起的腹部,站在秦家門檻邊,目光越過門楣,向著遠處無盡的暮色眺望。


    秦三壯去了於家溝,至今未歸。


    從秦家村到於家溝,不過是片刻驢程的距離,但此刻已是一個時辰有餘,秦三壯仍未踏進家門。


    不遠處,陳家的媳婦正在刷鍋,見到張家媳婦依舊孤零零地守望,不由得大聲提醒:


    “老三家的,說不定你家老三被他姑姑留下來,在於家溝過夜了。天色已晚,你又有身子,得注意休養才是,快帶著小婉兒回屋安歇吧,聽見沒有!”


    她心事重重地又向外張望了一眼,空蕩蕩的路盡頭並沒有丈夫的身影,她隻好無奈地拉著小婉兒,一步一回頭地走回了昏黃的燈火中。


    月光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夜空的半腰,秦家大院內一片寂靜,唯有院牆外的蟲鳴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孤獨的夜曲。


    秦硯辭在書房裏研讀至深夜,待書卷合上,起身回臥室的途中,才發現淩瑾韻盤膝坐在床邊,雙手托腮,目光明亮卻未入眠。


    秦硯辭褪去外衣,自然而然地將這個柔軟溫香的小人擁入懷中,“韻兒,想什麽呢?”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淩瑾韻手中緊握著一隻小巧精致的白瓷小瓶。


    他好奇地接過瓶子,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淩瑾韻急忙奪回,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別動它!”


    “毒藥?”


    秦硯辭望著小媳婦緊張的神情,脫口而出。


    淩瑾韻搖了搖頭,糾正道:“不是毒藥,是春藥!”


    秦硯辭的動作頓時僵住,心中暗自嘀咕:“韻兒,你拿這個幹什麽?”


    他內心深處默默祈禱,希望小媳婦別一時興起對他使用這東西。


    他收緊懷抱,但念及小媳婦年紀尚幼,他哪裏敢輕舉妄動?


    淩瑾韻輕輕搖頭,再度拾起那瓷瓶,仔細端詳,“這是我從咱們外屋簷下的牆角撿來的,我還在想,家中誰會用這樣的東西。二嫂、三嫂都有了身孕,難道是大嫂?”


    秦硯辭憶起白日裏大哥對於大嫂的牢騷,耳根不禁泛起了紅暈。


    都是大哥這張嘴,沒有把門的,夫妻間的事怎能隨意對外人言?


    望著小媳婦純潔無瑕的臉龐,秦硯辭連忙接過她手中的小瓷瓶,吹熄了燈,抱著她躺下,將她按在自己胸口,柔聲道:“韻兒,好好睡覺!”


    淩瑾韻往秦硯辭的胸膛依偎得更深,找到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


    不經意間,她的纖細手指在秦硯辭胸前輕輕劃過。


    玩夠了,她準備沉入夢鄉。


    然而,一道靈光突現於她的腦海,不對,大哥絕不會買這樣的東西,大嫂作為規矩的婦人,連鎮上都不常去,羞澀的她更不可能購買這種私密之物!


    盧彩虹今日遞給秦硯辭水喝的場景在她腦海中重現,還有黃達喝下那碗水後,盧彩虹臉上顯露無疑的焦慮與緊張,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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