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火光聚攏,照亮了陷阱的角落。


    隻見小婉兒嬌小的身影蜷縮在荒草叢生的陷阱深處,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淩瑾韻沒有絲毫猶豫,就要縱身跳下。


    然而,一旁的秦硯辭卻搶先一步,伸手攔住了她:“我下去!”


    淩瑾韻輕輕搖頭:“你不懂醫術,萬一傷了小婉兒該怎麽辦?”


    說罷,她身姿輕盈,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陷阱之內。


    淩瑾韻連忙上前查看小婉兒的狀態,見到她尚有微弱的呼吸,心中稍感寬慰,旋即細致地檢視傷口情況。


    小婉兒的頭部有一處磕碰的傷口,已經凝結成血痂。


    而她的左臂和小腿明顯錯位,顯然是骨折了。


    淩瑾韻看著這番景象,心疼得眼圈泛紅。


    但在此刻的環境下,她隻能就地取材,用碘伏簡單消毒後,小心翼翼地為小婉兒包紮好頭部傷口,並用樹枝等物做了臨時的骨折固定,計劃先將小婉兒抱出去,再作進一步的治療。


    正當她準備伸手抱起小婉兒時,一雙手臂已然輕柔而有力地將小婉兒輕輕攬入懷中。


    抬頭一看,竟是秦硯辭不知何時也下了陷阱,來到她身旁。


    淩瑾韻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心隻想著救小婉兒,竟未察覺秦硯辭是何時跟隨而下的。


    陷阱雖然不深,但對於托舉一個人來說並不輕鬆。


    秦硯辭咬緊牙關,使出渾身力氣將小婉兒舉高。


    秦大壯和秦二壯俯身接應,三人合力之下,終於將小婉兒安全拉出了陷阱。


    眾人安置好小婉兒後,秦硯辭先是將淩瑾韻護送出了陷阱,自己最後憑借繩索的牽引才爬了上來。


    回到了家中,淩瑾韻對小婉兒進行了更為細致的檢查,發現除卻頭部的傷和骨折,小婉兒身上竟然沒有其他任何劃痕。


    這無疑加深了她的懷疑——小婉兒不可能是自己走進山林的。


    若真是如此,必定會被沿途的荊棘刮傷。


    加上長時間未進食,以及山中的寒冷侵襲,小婉兒當晚便發起了高燒。


    江氏得知消息後急忙趕來,一見小婉兒的模樣便忍不住再次痛哭流涕,隨後以懷孕為由返回房中休息。


    淩瑾韻則全身心投入到對小婉兒傷勢的處理中,見小婉兒高燒不退,又給她服用了退燒藥。


    待一切安排妥當,她本想熬夜守護,卻被秦硯辭深情的目光阻止了。


    “韻兒,你先去睡一會兒,這裏我來守。你若是累倒了,小婉兒又該由誰來照顧呢?”


    淩瑾韻拗不過秦硯辭的好意,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依偎著小婉兒側身而臥。


    這一夜,因為小婉兒的平安歸來,淩瑾韻心中異常踏實,睡得格外沉穩。


    次日清晨。


    睜開眼,她便看見秦硯辭正用一方柔軟的毛巾,極其細致地為小婉兒擦拭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淩瑾韻望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自從弟弟小靖兒回家以來,但凡秦硯辭在家,他總是主動承擔起照顧孩子們的繁瑣事務。


    淩瑾韻收回思緒,輕觸小婉兒的額頭,那溫度似乎已逐漸恢複正常。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但她還是嚴謹地取來了體溫計,再次確認。


    果不其然,小婉兒的體溫已恢複正常。


    隻是小家夥還沉浸在沉睡之中,或許是在外麵的那段日子裏太過驚恐和疲憊,此刻正在彌補睡眠。


    淩瑾韻接過秦硯辭手中的毛巾,輕聲說道:“相公,你辛苦了,去休息一會兒吧,小婉兒我來照顧。”


    秦硯辭連守了兩夜,見淩瑾韻精神飽滿,也沒有再多推辭,放心地去休息了。


    他並沒有選擇留在小婉兒裝飾得溫馨舒適的房間中休息片刻。


    而是決定步向後院,那靜謐的角落裏,子勝與小靖兒兒的房間顯得格外寧靜。


    秦硯辭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院牆之外,一陣紛亂且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喊,打破了村莊慣有的寧靜。


    “快來出來看看,這可真是不妙,你們家三壯遇到大事了!”


    田青燕站在院門外,嗓音高亢。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三壯究竟怎麽了?”江氏聲音顫抖,滿是不安與恐懼。


    田青燕望了眼江氏那日益隆起的腹部,心中不由泛起一陣不忍,輕聲道:“你這樣懷著身子,還是安心在家裏待著吧,外麵風大。”


    話音未落,王蓮娟匆匆出現在門口,田青燕立即轉過身,焦急地將詳情告知:“昨晚你們找到小婉兒的時候,怎麽就沒派個人通知三壯讓他回家呢?他為了找小婉兒,在鎮上四處打聽,今天早上聽說小婉兒有了消息,心急火燎地往家趕,哪知半路上被一輛失控的馬車撞了。那馬蹄,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他的膝蓋上。鎮上的郎中說,三壯要想重新站起來,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王蓮娟聞言,猶如晴天霹靂,大腦一片空白,難以接受這一噩耗。


    反倒是江氏,先是一陣眩暈,雙腿無力,眼看就要倒下。


    幸虧在一旁的葉氏眼尖手快,急忙招呼身邊的張嬤嬤穩穩扶住了江氏,才不至於讓她跌倒在地。


    而秦三壯被馬車壓斷腿的消息,田青燕也是在村口親眼看見秦沫沫攙扶著三壯艱難歸家的場景才得知的。她匆忙向秦家通報了這一不幸,秦沫沫與秦三壯隨即進了門。


    秦沫沫的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滿臉淚痕,顯是哭了一路。


    秦三壯連日尋找小婉兒,眼圈早已烏青,疲憊不堪。


    如今腿折了,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而令人心驚。


    隨著驢車緩緩駛入院中,江氏幾乎是飛撲了過去,哭喊著:“當家的,你怎麽樣了?別嚇我,我和肚裏的孩子還指望著你呢!”


    王蓮娟心疼兒子,但相比江氏,她更為沉著冷靜,轉向秦沫沫詢問:“告訴娘,大夫對三哥的腿是怎麽說的?”


    秦沫沫吸了吸鼻子,勉強穩住情緒,說道:“吳掌櫃請來了大夫,大夫說除了好好調養,別無他法,即使康複,腿也可能會落下殘疾。好在隻是傷了一條腿,以後用拐杖還能走幾步……吳掌櫃讓我送三哥回來,說是問問四嫂有沒有什麽辦法……他說四嫂懂得手術,或許能治好三哥的腿。”


    江氏一聽此言,眼淚再也無法遏製,由低聲啜泣轉為嚎啕大哭。


    他們三房因小婉兒領養之事與淩瑾韻家產生了矛盾。


    而今卻要指望淩瑾韻救治秦三壯的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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