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湘感覺自己耳膜都要被吼穿了,連忙伸手去捂,思君伸手圍著陸湘的腦袋畫了個圈,銀光閃爍又迅速暗淡下去,而陸湘聽到那惱人的聲音就小了很多,但很奇特的是,他還能清楚地聽見祝雪槐和思君的聲音。  祝雪槐瞧見思君露的這一手,微微有些警惕和驚訝。  陸湘心裏暗暗地想,他到底是在照顧我,還是在給祝雪槐警告?  各自懷著心事,祝雪槐已經帶著陸湘進了一間裝飾豪華的貴賓房,大開的窗戶正對著地坑下的平台。  陸湘坐定之時,樓下的那一場比試已經結束,勝利的那一隻妖獸正在啃食失敗的那一隻的身體,將骨頭嚼碎的脆響十分清晰。失敗那一隻妖獸還沒死,但已經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吃掉,無論怎麽痛苦哀嚎都無能為力。  這畫麵實在是太過於血腥殘忍,陸湘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感覺胃裏翻騰得厲害。  祝雪槐輕笑一聲說:“這是鬥獸場,但還不算是厲害的,這就受不了了?”  陸湘立刻想起自己的身份,用力一挑眉,說:“這有什麽可怕的?不過是畜生之間的纏鬥而已。我隻是沒有見過一時看得新奇。不過這賭起來,有那麽大的樂趣嗎?我看那些人都很蠢。”  祝雪槐道:“沒有玩過,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樂趣。一旦參與到了其中,你也會像他們一樣。”  陸湘勾著唇嗤笑道:“我不會那麽蠢。”  “那不是蠢,隻是投入而已。”祝雪槐直勾勾地看著陸湘,認真地說,“半個時辰之後還有一場,你可以試試。先別急著生氣,我不會讓小魚妹妹破費,這裏還有個小玩意兒,你可以拿去賭。”  說著祝雪槐就拿出了一隻小小的匕首遞給陸湘,陸湘接過來在手裏把玩片刻,發現那的確是好東西。  祝雪槐繼續勸:“試試吧,若是輸了也不虧,若是贏了什麽,我也不要你的。”  陸湘沒有直言同意,卻沒有將匕首還給祝雪槐,繼續假裝有興趣地看著樓下的血腥畫麵。  很快,輸掉的那隻妖獸便被吃的隻剩下了一堆骨頭,接著便有天師進入了場內,將勝利的那隻妖獸帶走,奴仆們也很快進入了場內收拾一地的殘骨碎肉。  但那青石地磚早已被血浸透,無論如何都洗不幹淨。  樓上觀看的眾人總算是稍稍消停了下來,不多時,奴仆們也離開了鬥獸場。  再然後,有個身著黑袍、麵戴蛇紋麵具的男人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了出來,懸空停留在鬥獸場的正上方,全場又響起了雷鳴般的歡呼。  男人眼中帶笑,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隨著他雙手一起升起的是鬥獸場東西兩側的鐵門。  獸鳴從門中響起,兩隻猙獰妖獸咆哮著衝了出來,眼看就要互相撞上,全場人都倒吸涼氣,懸在空中的男人手一抬,門中又飛出兩條鎖妖鏈,瞬間勒住了兩隻妖獸的後腿。  於是那兩隻妖獸同時被困住,他們已經近在咫尺,卻無論如何都咬不到對方,隻能瘋狂地嘶叫。  男人落地,站在兩隻妖獸中間,輕輕晃了下脖子,將自己的身姿放鬆,與此同時,強大的威壓瞬間釋放了出來。  威壓襲來的那一刻,陸湘突然感覺到了瞬間的眩暈。  好強的靈力!第44章 白玉映沙11  兩隻凶悍的妖獸在這威壓之下不敢再叫,  瞬間乖順了起來。  男人氣定神閑地摸了摸自己左手邊的妖獸,道:“這隻是吞山,  力大無窮,  一張口就能將人腰斬。”  這隻妖獸長得像是猛虎,但身形卻有兩隻猛虎的大,  它氣息雄厚,  身軀仿佛是銅澆鐵鑄,  兩隻伸出嘴外的獠牙粗壯尖利。  男人說完,  這隻叫做吞山的妖獸就低下了頭。  男人又轉向另一隻稍小些的妖獸,說:“這隻是毒海,  尾部的骨錘長有倒刺,  每根都有毒。”  這一隻長得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壁虎,  但渾身覆蓋著黑色的粗硬鱗片,尾部粗壯,  最末端還長有巨大的骨錘。  毒海也在男人的威懾下伏地。  男人收回手,四下望了望,說:“諸位現在便可以開始下注,  半個時辰之後開始廝殺,希望諸位都能有好運。”  男人說完,又以鬼影般的速度迅速消失。  圍觀的人群叫了一陣好,  爭先恐後地湧向了下注的地方,  陸湘轉頭看著祝雪槐,  道:“我用這把匕首去下注就可以了嗎?”  祝雪槐按住陸湘的手,  說:“哪裏需要妹妹親自去?妹妹可是貴客。”  說完招招手,  便有奴仆捧著本冊子恭敬地站在陸湘的麵前。  祝雪槐問:“小魚買哪一隻贏?”  陸湘哪裏知道啊!他想了想,轉頭問思君道:“你覺得呢?”  思君恭敬地拱手說:“主人,小人不敢胡亂猜測。”  陸湘撅了噘嘴,突然拿出主人作威作福的刁蠻勁兒,裝凶說:“你必須說一個,若是你不說,我就把你扔下去和那兩隻打。”  思君麵露為難,過了會兒才說:“小人猜吞山能贏。”  “那好。”陸湘將匕首甩給了站在他身邊的奴仆,傲慢地說,“壓毒海。”  說完陸湘偷偷看了眼思君,瞧見他似乎有點無奈地勾了下唇。  哇,在惹得思君不耐煩的邊緣來回試探的感覺,真是太刺激了!  陸湘呼了口氣,看見奴仆已經將他下的注記下了,而後拿著匕首倒退著離開了房間。  陸湘將目光移向祝雪槐,漫不經心地說:“剛才那個穿灰衣服的男人,就是你們的主人嗎?”  祝雪槐連連搖頭道:“怎麽可能?那是西堂的瑞堂主,他的確已經是我們地下賭莊第二高手,但比起主人來,仍然是不堪一擊。我家主人不會經常露麵的,他隻是在天師榜上沒有排名,否則連排在第一的思君都不是他的對手。”  思君:哦。  陸湘:……  你們這個地下賭莊也是非常有理想的哦,個個都要和思君比一比。  陸湘沒吭聲,祝雪槐便以為他嚇到了,笑笑說:“但也不用怕,我們地下賭莊一向都是守規矩的,不會無端傷害任何人。”  陸湘依然是不搭腔,祝雪槐還在不停地說,陸湘盡量忽略他的聲音,專心吃點心看鬥獸場之中的兩隻妖獸。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在全場一片震天的喊打喊殺聲之中,瑞堂主再次出現,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之後,終於揮手解開了兩隻鎖妖鏈。  與此同時,兩隻猙獰的妖獸朝著對方猛衝了去!  吞山張開大口,粗長的獠牙直奔著毒海的脖頸而去,毒海行動迅速敏捷,在吞山將要咬到他的那一刻突然閃身揮出了自己靈活的長尾,尾錘上的倒刺如同密密麻麻的利箭地射-了出去,吞山敏捷地閉嘴往後退,但無論他多快,還是又避不開的長刺釘入了他嘴裏柔軟的嫩肉。  吞山頓時仰頭咆哮,但像是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叫了兩聲又揮舞著利爪朝著毒海而來。  毒海體型沒有吞山大,不如吞山有力,毒液的攻擊效果也有限,但它的速度卻快很多,在避開吞山的攻擊以外,還能不停地用尾錘擊打吞山相對脆弱的腹部以及後腿的關節。  於是這兩隻妖獸暫時不能分出勝負,廝殺便格外慘烈。  在這樣密閉狂熱的環境裏,人很容易失去自我,全然被氛圍同化,在震天的呐喊之中,把勝負心以外的一切人性統統拋棄,徹底陷入瘋狂。  陸湘知道這個道理,卻依然完全無法理解這件事情到底有趣在哪裏。他配合著裝作興奮地大喊,卻在吞山一爪子撕掉毒海的皮肉之時心生惶恐。  人為什麽可以這麽殘忍?陸湘活了十六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慘劇。  鬥獸場之中的搏鬥仍然在繼續,這兩隻妖獸都已經受了傷,不能再堅持多久。  吞山全身上下都紮滿了毒海的刺,劇烈的搏鬥讓毒發得很迅速,他的眼睛已經全然變成了一片烏黑,口中不受控製地往外淌著白沫。  而毒海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半邊嘴都已經被吞山撕爛了,尾錘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倒刺也所剩無幾。  它們仍然在努力將對方殺死。  最後一次,吞山大張著嘴,用了極快地速度衝向毒海,毒海正準備揮起長尾朝著吞山的心髒攻擊!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擊,誰贏了誰就可以多活一刻!  眼看著吞山的大嘴已經快要咬住了毒海的脖子,而他最脆弱的胸口也暴露在了毒海的眼前!  毒海若是要躲,就失去了殺死吞山的機會,若是不躲……  在那極短的時間之內,毒海已經做出了決定,它完全沒有退縮,將自己的前爪揮起擋住自己的脖子,吞山的巨口猛然咬下來,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毒海頓時血濺三尺!  可也就是在這時,毒海的尾錘如鐵拳一般狠狠砸在了吞山的胸前,所有的倒刺狠狠紮入吞山的心髒!  下一刻,兩隻妖獸都齊齊往後栽倒,歡呼聲瞬間定住。  都……死了嗎?  陸湘雙手有些發顫,突然感覺到站在他身邊的思君輕輕摸了摸他的肩膀。  思君沒有說話,但思君在給他安慰和力量。  陸湘慢慢感覺自己好多了,緩緩調整呼吸。  在全場的短暫靜默之中,鬥獸場裏終於有了動靜,毒海用三條腿站了起來,它站起來的那一刻,興奮的歡呼和失望的咒罵瞬間爆發。  毒海用三條腿撐著到了吞山的跟前,將自己的尾錘紮在吞山的屍體上,於是那屍體很快就化成了一灘黏糊糊的肉醬,包括被吞山含在嘴裏的、它自己的腿。  毒海絲毫沒有介意,立刻便對這攤肉醬狼吞虎咽。  陸湘看到它吃下自己肉的瞬間,真覺得渾身都在發涼。  “恭喜啊!”祝雪槐抬手鼓掌,興奮地說,“是毒海贏!看來小魚今日是要得不少好東西了。”  陸湘別開臉不再去看鬥獸場內的景象,忍著惡心說:“托姐姐的福,我倒要看看,我能得些什麽好東西。”  很快幾名奴仆便各自捧著靈器進了房,這一場的確是贏了不少好東西,陸湘挑挑揀揀一陣,還給祝雪槐分了幾樣,最後把匕首也還給了祝雪槐。  祝雪槐道:“姐姐也不和妹妹客氣,這就收下妹妹的謝禮了。對了,夜裏還有兩場,妹妹可還要玩玩?”  陸湘搖頭道:“贏了為什麽不收手?若是輸出去怎麽辦?”  祝雪槐笑道:“小魚說得有理。”  陸湘站起身,嚴肅地說:“那麽我也就不麻煩姐姐了,我想現在離開。”  “看來你還是很警惕,仍然擔心我們對你有什麽企圖,這可真是讓我有些傷心了。”祝雪槐搖搖頭,說,“罷了罷了,你若是要走我也不留。隻是我們的人說,禹城之中仍然有很多黑衣人在尋找你的蹤跡,千萬小心。”  陸湘道了謝,祝雪槐領著陸湘回到了來時的位置,那架密封的馬車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了,祝雪槐一幅依依不舍的模樣,對陸湘說:“還有更刺激有趣的東西,下次帶你來玩。我會讓車夫將妹妹送到比較安全的地方,但妹妹在外麵還是千萬小心,若是遇到危險,就到城東的老啞巴茶鋪找掌櫃的,告訴他你是我的妹妹,他會幫你的。”  陸湘差點被她的真誠和仗義感動了,再三道謝之後,陸湘和思君就上了馬車,車夫鎖上門,不一會兒便架著馬車飛上了天。  陸湘閉上眼睛試圖尋找車夫的行進的方向,但剛才的血腥畫麵帶給他的刺激還沒有緩過來,不一會兒就失敗了。  陸湘睜開眼,沮喪地盯著思君,思君便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寫字。  癢癢的,但陸湘還是努力辨認出了思君寫的東西。  思君說:無事,我知道方向。  陸湘頓時就輕鬆了,心安理得地躺下緩解心裏的不適。  馬車在天上飛了半個時辰,終於開始下落,等車夫打開房門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禹城,在一座冷清的小客棧門前。  陸湘要了一間上房,進房思君就設了結界,陸湘直接就癱在了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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