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璟眨了眨眼,冷哼一聲,道:“現在還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那你又為何要來?”玉狐轉頭看向一旁的完顏璟,雙手在袖子下握得緊緊的。“如果我說因為我的心在這裏,你是不是會笑我?”完顏璟說完便大笑起來,這次沒有再顧慮玉狐的阻攔,將酒盅裏的酒水一飲而盡,道:“我總是想,若當年在皇宮中,我沒有好奇的攔住那個小太監該多好,也許我這些年就不會那麽痛苦了!”完顏璟說完便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二玉狐已來不及阻止,隻能看著他將那帶著迷藥的酒水一杯杯的喝下,起初玉狐的眼中還有一絲焦慮,但後來也逐漸平靜了,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完顏璟將酒水喝下去,雖然他自己已經吃了解藥,但卻沒有動那些酒水。“是啊,當年若你沒有追過來,也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玉狐輕笑一聲,站起身子走到完顏璟的身後,將身子趴在完顏璟的後脊收,將頭枕在那寬厚的肩窩裏,道:“這就是我們的命,我知道你還記恨著我大婚前的逃走,其實……我沒有跟淩瑄離開……那時他陽壽已盡,我逆天為其續命,那時就本該煙消雲散……”完顏璟從不知道這件事,此時聽來驚訝的轉過頭,雙手緊緊的拉住玉狐的雙肩,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道:“你說……你說你並不是要逃婚……而是……”玉狐看著完顏璟眼中的閃動,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柔情,抬手撫上了那張略帶粗狂的麵龐,道:“那時我是真的想與你成親,又豈會如此狠心,但……世事不遂人願,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雖然在西良的日子我從未說過,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心裏亦有了你的影子。”完顏璟的眼睛變得紅紅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道:“那你為何從來都沒說過……”“說出來未必就是真的,放在心裏的未必就是沒有的……”玉狐笑了,笑得很美,而完顏璟似乎又看到了那年盛夏,在皇宮中巧遇的那個璧人,摘下麵具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已經停留在那張小臉上,再也不曾離去。完顏璟深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淚痕擦去,道:“有你這句話,就什麽都值了。”完顏璟說完便舉起手中的酒杯,道:“無論你說得是真是假,我都要謝謝你的這番話,起碼我知道自己不是單相思。”完顏璟笑了,將酒杯扔在桌上,道:“隻要是你想的,我又有幾時不從的,又何必在這酒裏做文章。”玉狐聽見他這樣說依然不為所動,而完顏璟的身子已經變得沒有力氣,他自小在宮中長大,這迷藥的味道還是能辨得出來的,卻還是傻傻的喝下。“對不起。”玉狐走過去輕撫完顏璟的臉頰,道:“我知道你累了,我又何嚐不是呢。”此時屏風後麵的赤贏走了出來,一雙眉頭皺得緊緊的,冷冷的說道:“王爺,請您躲開!”說完,便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完顏璟的臉上帶出一絲冷笑,沒有一絲的懼意,道:“我還以為會是淩瑄親自動手,沒想到他竟如此膽小,當真是我高看了他。”“你有沒有高看他,一會兒便能知曉!”赤贏的聲音越發冷厲,玉狐站在他們二人之間,見赤贏將腰間的匕首拔出來,一刀便向完顏璟刺來,就在赤贏的匕首要刺到完顏璟的身上時,玉狐卻抓住了赤贏持刀的手腕。“你做什麽!放手!”赤贏大聲喊道,而一旁的完顏璟也頗為不解的看向玉狐,一雙眉頭皺得緊緊的。玉狐回首看了一眼癱坐在那裏的完顏璟,又看了看麵前的赤贏,嘴角帶出一絲笑意,將那把匕首沒有一絲猶豫的拉進了自己的懷中,長長的匕首瞬間刺穿了那單薄的身子,紅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了深紅色,玉狐的身子踉蹌的向後倒退著,身子微微發著抖,而眼中卻沒有一絲悔意。“玉狐!”“玉狐!”赤贏與完顏璟同時發出一聲悲鳴,但因為完顏璟不能動,赤贏伸手摟住了玉狐的身子,玉狐一手按住自己被匕首插進去的傷口,一手緩緩抬起,將赤贏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這人分明就是他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的司徒淩瑄。“你早就知道?”淩瑄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看著玉狐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流失,他的心也在滴血,但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隻能將懷中的身子摟得更緊。雙手顫抖的不知道要怎麽辦,哪還有一絲君臨天下的霸氣模樣。“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淩瑄的顫顫的說道,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他向來鄙夷哭泣之事,但此時卻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司徒淩瑄!我宰了你!!!”完顏璟大聲的喊著,雙目赤紅,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整個人跌下椅子,狼狽的爬到玉狐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聲音顫抖的嘶吼著說道:“你這是做什麽啊!!!”看著他們如此的歇斯底裏,玉狐反而笑了,身下的血越來越多,他感覺眼前越來越暗,虛弱的說道:“淩瑄啊……燭火怎麽變暗了……”淩瑄看了桌上依舊的燭火心中一涼,不是燭火變暗了,而是玉狐快不行了,他摸著玉狐的臉,哽咽地說道:“我……我這就……去……給你點亮……”說完便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他受不了,他要瘋了……“難道這就是你讓我來的目的嗎!!!”完顏璟緊緊的拉著玉狐的手,很用力,很用力,若是平日玉狐一定會喊很痛的叫他放手,但這次卻沒有,隻是緩慢地說道:“你的手還是這麽暖……真好……”“狐狸啊……狐狸啊……你在做什麽……”玉狐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念著孩童們口中才會念的童謠,眼神越發的呆愣,因為他此時的眼前已經看不到任何景象,那一頭銀色的頭發散落在地上,很美很美,美得讓人心動,那一身衣服很紅,灼傷了淩瑄與完顏璟的眼睛,流出的眼淚似是想要澆熄這灼燒的大火,卻隻能看著它將這最後的一絲雪白也燃燒殆盡。“別唱了!別唱了!你不許死!不許死!我不允許!不允許!”淩瑄大吼出聲,麵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癲狂,向外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人都死哪裏去了!!!!”而完顏璟已經說不出話,因為他的心已經碎了,這種等待摯愛死去的感覺是時間上最煎熬的時刻,他願用自己的全部來換玉狐的生命,卻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以後……不要再打了……就當做了一個夢吧……夢醒了……便不再有……司徒玉狐……不再有這隻狐狸……不再有什麽愛……”玉狐的手掉落在自己的血泊中,隻覺得這血好熱:“謝謝……你們……愛我……”玉狐說完便再也沒有了呼吸。“啊!!”淩瑄大吼一聲,無法接受如此失去了玉狐,他隻是想要獨占他,為何卻害他丟了性命:“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再也不爭了!再也不爭了!”淩瑄拚命的搖著玉狐的身子,整個人都癲狂起來。“你個畜牲!你害得他毫無求生之心這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別碰他!你個畜牲!!”完顏璟說完便拖著虛弱的身子站起來,拔出自己腰間的匕首衝了過去。淩瑄自然迎了上去,兩人立時纏鬥起來,這次的對打比哪一次都要激烈,兩人好似不要命一般的撕打著,立時便掛了彩,屋中的一切都被打成了廢墟,兩人身上的傷很是嚴重,卻依舊仇視的盯著自己,兩位君王好似藥人一般不要命的打著,隻想取了對方的性命,不惜任何代價,而這之後呢……他們又能做些什麽……當兩人身上的傷嚴重到已經站不起來的之時,他們分別躺在了玉狐的身邊,一人拉住玉狐的一隻手,側首看著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璧人,眼神柔柔的。第125章 同床共枕此時的天庭之上閻王正拿著生死簿一臉無奈的與太白金星聊天,道:“這兩人本是長壽之命,卻偏偏一心求死,這可如何是好!”說完便不由自主地哀歎一聲。太白金星將生死簿接過來,果真這完顏璟與司徒淩瑄都是長壽之人,但如今他們兩人自相殘殺,根本毫無求生之心,當真是冤家,剛剛月老還來他這裏告狀,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竟然將他的鴛鴦譜改了,但這鴛鴦譜上改過的東西便是定局,又怎能再次改過來,最讓太白不解的是,月老說這個時候還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這都是玉狐的事,和自己有什麽關係。“看來我得下界管一管了,哎……”太白金星彈了一下自己的撣子說道,這個徒弟還真是能給自己找事。凡間。玉狐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睜開眼睛,再次醒來的時候玉狐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農舍中,周圍的設施雖然算不上簡陋但也實在說不上好。“啊……”玉狐微微坐起身子,便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拉開衣服便看到胸口被纏著一圈圈的白紗布,看著十分淒慘。玉狐現在關心的並不是自己胸口的傷有多重,他更關心的是淩瑄與完顏璟現在在哪裏。玉狐跌跌撞撞的走下床,胸口的劇痛讓他眉頭緊皺,險些跌倒在地,因為胸口的劇痛玉狐的頭上冒出一層淡淡的汗水,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手勉強按住旁邊的架子站起身子。玉狐走出屋子發現這是個普通的小院子,旁邊還有兩間農舍,上麵的煙囪裏還冒著炊煙,看來旁邊的屋子裏必定是有人。此時已經入秋,夜晚的寒風吹在玉狐單薄的身子上,將他身後的白色衣袂一並吹了起來,一張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玉狐走到旁邊的物資,費力的將旁邊的大門推開,坐在裏麵的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一身白衣,仙風道骨,此人便是太白金星。“師傅……”玉狐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看到太白金星,曆時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跪在太白的身邊。“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哼,你本事當真是大啊。”太白冷哼一聲說道。玉狐以為太白說的是自己自盡的事情,將頭低的更低,道:“這樣的爭搶我已經厭了,還望師傅成全。”“哼,我自然想要成全你,可你倒是別去改生死簿和姻緣冊啊!”太白氣得站起了身子,呼吸不穩的說道:“你這一刀捅下去容易,卻不知要浪費我多少仙丹靈藥!”說完便看了一眼旁邊的簾子。玉狐隨著太白的眼神看去,忽然意識到什麽,一下子站起身子衝進了旁邊的屋子裏。果不其然裏麵的床上躺著兩個傷勢嚴重的男子,竟真的是完顏璟與淩瑄。“師傅!他們……”玉狐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隻能坐在床邊愣愣地看著床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