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說,東方屬木,代表萬物生長、勃勃生機。房千歲與沈公子合力推開殿門進去。大殿是黃瓦廡殿頂,天頂遼闊,燈火與人影憧憧,四周的菱花槅扇窗子透出或明或暗的光芒。他們四人結伴,一同尋路前進,那時並不感到一絲一毫懼怕與膽怯。鳳飛鸞低聲提醒:“別管那些晃動的影,我們快走。”他拉著承鶴,一路狂奔。他們直奔後殿通道,尋找下一扇大門。天頂發出異響,守衛的神兵從天而降!鳳大人提及的禁宮衛隊,大概就是這些人了。九宮每一處宮格內,皆由化為人形的神獸守衛。指揮使大人的鳳頭金杖已不管用了,守衛們並不聽他使喚。禁宮的守衛者的眼中,充滿了遭受黑暗潮汐感染後的渾濁迷茫,令人不忍傷害,卻又無法溝通,雞同鴨講。金盔鐵甲的守衛男子,豹須環眼,前額生有一隻青銅色的角,天生神力威猛,揮舞著一柄銅戈,滿屋子追逐他們。四人不約而同,呼拉拉散開,繞著柱子攀飛,簡直像一出老鷹捉小雞的場麵。沈公子爬不上柱子,隻得抱腚狂奔:“欸,欸?別掄,別掄我屁股啊,你認識老子嗎,你跟老子有仇嗎?!”獨角靈獸吼道:“侵入者既是敵!”房千歲厲聲說:“我不想傷人,你放我們過去。”獨角靈獸吼道:“先越過我,否則休想!”楚晗跳開對方揮舞銅戈的勢力範圍,躲在大殿柱子後麵遠遠地瞄著,提醒另一根柱子後麵的房千歲:“你捉他的角,他的命門一定是額頭上的獨角!”他後來回想,他們遇到的,大約是傳說中的獨角靈獸獬豸,九宮巽位的守將。房千歲懸在天頂的梁上,倒掛下來,袖中突然甩出一道銀光閃閃的繩索。銀索帶著靈光,猛地纏上神將前額上那隻青銅角,並且巧妙地打了個結。房千歲喊了一聲“鳳大人”。鳳飛鸞會意,從另一根柱子後麵躍出,恰好接住繩索另一頭。兩人一左一右,奮力扯住銀色長索,兩廂力氣相當,就將這獨角神將牢牢地捉在中間。楚晗從柱子後麵走出來:“不傷你,放我們過去吧。”“打服了吧?!嘿嘿!”沈公子晃悠著溜達出來,從楚晗背包裏掏出一枚手雷,不失時機地嘚瑟一把,側身擺出個馬步姿勢,“降不降?不降的話老子把這大黑疙瘩扔你褲襠裏啊!”沈承鶴還在威脅糾纏“降不降”、“炸你的蛋”的時候,楚晗撇下眾人,越過獨角守將,直奔後殿大門。他奮力拉開沉重粗大的門栓……獨角守將無力攔他,怒吼:“啊——”他們四人魚貫奔出巽位的宮殿,一個接一個躍下台階,往下一宮而去。房千歲從後麵撫摸一下楚晗的頭發,不用說什麽話。楚晗突然問:“剛才用的什麽繩索?我好像沒見過。”房千歲眉心很有神采,傲氣地說:“隨用隨取取之不盡的繩索。”楚晗悄悄揉揉這人耳垂,小聲調戲:“銀色的,這麽好看,是龍須變的吧?”他絕對是猜中了。小千歲胸中得意,哈哈一笑,拉著他暢快地奔跑。他們又先後在東方的“震”位和東北方“艮”位順利過關,一路與日晷的投影賽跑。震位宮格的護衛竟是肥遺。肥遺就是傳說中的旱魃獸,一揮手就是一片焦土襲來,庭院裏、殿角上,都是燒灼後劈啪剝離的石木碎屑。房千歲以水禦敵,一個水龍卷掄過去,把那哥們兒砸趴在大殿上。果然冒牌的小龍遇見真龍立刻現出原形,原來是一條六腿怪蛇。艮位宮格的守宮人身材魁梧,一身披掛毛絨絨的,活像一頭熊人。熊人名曰“混沌”,與沈公子肉搏掐了一架,而且是摔跤的戰法,大戰兩百回合。最後是鳳大人等不耐煩了,或者是看不慣那二人的貼身地麵戰法,從金鑾座後麵暗暗發射幾枚暗器,助了承鶴一臂之力。沈公子還以為他自己就把混沌揍得四肢抽筋口吐白沫了呢。禁宮正北方,九宮卦象中的“坎”位。沈承鶴四麵張望:“這地方應當是皇後娘娘的坤寧宮,還有禦花園呐!”當然,神都的禁宮裏並沒有叫做坤寧宮的建築。坎位的宮格廟堂,一進入就四體生出寒涼之氣。大殿四壁淌水,空中彌漫水霧。楚晗心想,坎位主水,難不成這是三太子自家地盤?房千歲將楚公子護在身後一丈之外,獨自走上幽暗狹長的甬道,步履在水汽中漂移。房千歲神情嚴峻,水霧中現出守宮人的一刻猛然抓向對手咽喉!守宮人撕扯怒吼,嗓門是真大,聲音如同滾滾雷鳴,震得殿頂瓦片橫梁一齊顫抖。這守宮神將被房千歲當胸逼住,步步後退,後腦勺一路砸飛障礙物,被逼至最後一扇大門前。房千歲抵住那人逼視:“你從東海流波山而來,不認識我嗎?!”神將驚懼地打量:“你?”房千歲的銀色發辮在腦後飛揚,那時真如天神降臨:“跪。”神將隻有一條腿,當真就跪了:“三殿下……”獨腳的黑蹄將軍,正是神獸中的夔。傳說夔獸統共就隻有三頭,一頭在當初黃帝蚩尤大戰中,被黃帝捉了,宰了,做成戰鼓。第二頭在神狩界壽終正寢後,做成禦道午門前的靈鼓,敲響即聲震九霄,上達天庭。最後的這一頭,就終生忠誠地守衛在這裏。世間執著的靈類或許各有不同目的,然而執著的方式如此相似。楚晗小聲對同伴道:“這黑驢蹄子祖籍是東海的流波仙山。”沈承鶴恍然:“他倆老鄉啊,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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