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去泡夜店喝花酒了。去也一定是帶著相公一起,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下班了也不去應酬,準點回家。有老婆萬事足,生活就是埋頭低調掙錢,家底全部上交他家“宮主”。  用楚晗王小兵他們幾人的話說,一物降一物,咱們那個賤得風華絕代、承天啟聖、鶴立雞群的大鶴鶴,也有正派為人的一天。  ……  沈承鶴進化成居家好男人,每晚沙發上摟著相公,再逗逗家養的寵物貓狗,日子過得很舒心。他經常也給鳳飛鸞講兩人“上輩子”的往事,一點一點地講,想起哪件小事,或者彼此之間說過的一句話,就當成八卦隨便講給對方聽。  聽得多了,鳳飛鸞有時會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沉思,再睡上一覺,第二天醒來就對枕邊人說:“我好像憶起那件事了。我抓住你,靈火淵塌掉了,我們一起墜了下去,本宮救了你一命。”  “是是是。”沈承鶴說,“其他事兒呢?”  “你記不記得當初咱倆第一回見麵,你把我抓到大鳥上,拿一杆破弓差點把我那玩意兒剮下來?  “還有,你騎著那隻九頭大鳥在天上強暴我?整個神都城天上飛的鳥都可以作證你幹過這事。”  鳳飛鸞調頭望著沈公子,思索半晌,堅定地搖頭:“本宮哪裏做過那樣的事情,絕對沒有。”  沈公子詫異:“你剛才明明都想起來了。”  鳳飛鸞端坐被窩裏,緩緩道:“我想起來,在那幻情峪底下,你趁我受傷時欺負我,強迫與我行房歡好,可有此事?”  沈承鶴瞪著這人:“……你逗我呢?”  鳳飛鸞斜睨著他:“可有此事?!”  沈承鶴道:“誰說的?……誰告訴你有這種事發生過?……那是絕對沒有過,不能夠啊!”  鳳飛鸞連著冷笑三聲,翻身一把壓住沈承鶴,不由分說掰開他大腿,狠命將一條腿拗起來架上肩膀,手指就往六神菊花那裏搗去:“是不是這樣做的?”  “折了折了,拗斷了!”沈承鶴大叫,“我冤枉啊……嗚……”  沈承鶴欲哭無淚。不怕相公失憶,也不怕相公恢複當年的好記性,怕就怕這人選擇性的專揀某些片段進行重溫。  他也約莫察覺到,鳳美人已經憶起以前的大部分事情,心裏都明白,隻是不意承認。  破界來到人間,就是與前世做一番徹底了斷,再世為人,之前發生過什麽,還有那麽重要?  農曆新年,年輕人都要回家過年,看望長輩,這在哪一國哪一界,都是必然的禮數。   沈承鶴還是頭一回帶著同居男友回家拜見父母,之前幾個月都不好意思露臉。他並不怕他爹媽爺爺奶奶不同意這樣的結合,是怕他家鳳哥兒脾氣太臭,不馴服,在長輩麵前不好好說話。  楚晗特善良地說:“用兄弟們幫忙嗎,一起去,幫你在你爸麵前說些好話。”  沈承鶴推脫不用:“不不不,你甭去看我熱鬧!”  楚晗真誠道:“不看熱鬧,我擔心你。”  沈承鶴說:“是死是活也就這一回,總要見麵。”  楚晗問:“你父母萬一就是不同意,你打算怎麽辦?”  沈承鶴說:“不同意,就隻能和他一起回那邊過日子啦……在神都城外弄個小院子,幾畝良田,男耕女織,偶爾上山打個獵,再養一群雞鴨,哈哈哈……”  承鶴說完笑話,驀地正經起來:“即便不同意,我也不能把他甩了、不要他了。他為了我才過來的,什麽都拋下了。他在這邊,就隻有我一個親人。老子肯定跟他過一輩子,分不開啦。”  楚晗覺著,鶴鶴終於長大了,像個爺們兒了。  沒過兩天,春節國假還沒放完呢,就傳來好消息。沈承鶴電話裏挨個兒向夥伴們報喜,他父母恩準了這件美事。   楚晗都不信,說給小房聽小房子也不相信。他可惜沒能現場圍觀這樣麵見父母的重要時刻。   後來聽承鶴講故事。除夕當天,闔家團聚,家中列位長輩到齊,沈公子是一臉視死如歸表情踏進家門的。他腦內已經打好草稿,準備進行八年抗戰、與封建大家長的專製勢力做長期嚴酷的地下鬥爭。  沈承鶴從小金貴嬌寵著長大的,性格不成熟,出格沒譜的事做過太多,在家長麵前嚴重缺乏人生的信譽。他爸對於他心理上已經放棄了,也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兒子這回是正經來的。  據說當時,大鶴鶴真心實意地把男友帶出來,介紹給家長們。沈家爸媽當然吃驚,還沒來得及發話,鳳美人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高舉再九十度彎腰鞠躬,端莊地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給沈家長輩跪下了。  “小婿拜見嶽父嶽母大人。”  鳳美人恭恭敬敬地連磕三個頭,回回都額頭碰地,沒有半點含糊作弊。磕完才起來,又回身拿過一盒一盒孝敬家人的禮物,一一地呈上。  這人是做了一整套他們那個地界拜見嶽父泰山的傳統禮節,絲毫沒有羞澀為難,覺著理所應當就是這樣拜。鳳飛鸞心裏是把“外人”與“自家人”界限分得很清楚,不拜無用的佛。既然要與沈氏的公子結好,當然要尊敬孝順對方的父母親,神州中土世代傳承的禮教,難道不是這樣?  鳳飛鸞特意把頭發弄短了些,沒有化妝,素麵朝天,穿一身淺色西裝,舉手投足還保留過去某個時代人群特有的印跡,關鍵場合端得十分持重、優雅。  沈爸爸沈博文同誌,就沒料到,兒子是跟他來真的。  他也沒料到,兒婿長得如此體麵,這麽拿得出手,言談舉止都很得體,講話恭順委婉,完全不像以前那些不知哪一路來的沒家教的小男妖精。  這人都給他們一家跪下了!   沈承鶴驚呆片刻,還不算太愣,趕忙把茶幾上一壺熱茶拎來,斟滿幾隻茶盅。  鳳美人端了茶盅,一一地敬茶給在座長輩,問好。  茶盅遞到嘴邊,這一口喝進去,沈爸想再拒絕反悔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當然,這之後還有沈承鶴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勞,大大表白了一番,講鳳大人在那一邊舍身墜火搭救他的性命、再不遠千裏追隨他來到這裏。至於具體情節如何添油加醋,全憑沈公子一張嘴了……   兩家人各安天命,各得其所,闔家圓滿,其樂融融。  後來,沈爸再見著楚總時,倆位爺勾肩搭背,仍像當年一般。沈爸感慨:“老子怎麽覺著,這日子過的,又給過回來了,繞回來了。咱兩家人比親兄弟還親,絕對的。”  楚總當年有句名言:兩個套子裏的精華,成就一個他,我兒子能不聰明能幹嗎。  沈爸自嘲道:“老子當年戴了倆套,都沒擋住那小禍害,我兒子他能不奇葩嗎!”作者有話要說:上回哪位讀者說出鳳兒來人間的職業了,我就不好仔細寫了就一筆帶過吧。我們的很蘇很雷很美好的童話故事就要結束了,應該還有個簡短的尾聲。  第九十七章 七爺  探險回來之後有一陣子,楚晗常去劉大隊長那裏叨擾,找一夥兄弟聊天吃飯。  經曆過一些磨難,嚐過火海刀山命懸一線的滋味,楚晗對一些人、一些事有了更深體會,尤其更佩服劉雪城手下的隊員。  回想頭一回認識那些人時的情形,每個隊員都以墨鏡遮麵,不苟言笑,排開一溜身材高矮都差不多,精幹之中卻又透著麵目的機械與模糊。現如今,楚晗和那幾人已經太熟了,老七同誌每回被人取笑逗樂露出的一顆酒窩,或者八爺開懷大笑罵娘時眼角抖動的痦子,都那樣親切生動。  幾個男人湊在一起,聊這些年的過往,聊出生入死的兄弟情。  老七老八他們平時隊裏有規矩,不怎麽喝酒,楚晗買單請那倆人吃烤肉自助。女服務員推著那種飯館裏常用的小餐車,送來一盤盤切好的肉片、蔬菜。楚晗飯量還算正常,那兩位爺每人吃掉四個餐車的肉。  那飯館老板是個豪爽的,說:“吃得多說明我店裏賣的東西地道!哥兒幾位使勁吃,今天也是有緣認識了!”  “誒,老板,您既然這樣說,我再給您介紹個跟你有緣的人。”八爺一指,“楚晗,明兒把你老公帶來,就吃這家!”  楚晗自嘲:“你太損了,我們家小房跟哪個有緣,那家店就要吃破產了,後廚房的鍋都能吃了。”  女服務員挺水靈的,一看就是南方來京城打工的妹子。  老八對妹子一樂:“姑娘,哪人?”  服務員略靦腆:“江西來的麽。”  老八笑得更歡:“噯我就說麽,老鄉啊。看著你就麵善,咱們江西妹子最俊了。”  老七也點點頭,埋頭看肉,並沒有正眼看妹子。  老八哼了一聲,故意對服務員說:“姑娘你就是長忒俊了,我哥他一見著俊的,他就緊張。你要是長得難看點,他今天還能再多吃兩車。”  楚晗一口茶水要往外噴。  老七從肉盤子裏一抬頭,盯著小八。  妹子也笑:“是這樣啊?”  八爺煞有介事一拍桌:“姑娘我給你們介紹啊,這人是我們單位裏的頭號王老五,人善良,忠誠可靠,又能保護女孩兒們不被壞人欺負了。這種人,特別適合看家、護院、過日子,而且又不亂叫,就是人比較羞澀內向,缺乏主動性!要不然還單著呢……”  老七:“說我什麽呢?”  老八:“說你還沒對象唄。老弟我就不等你了啊,我哪天回老家結婚去了。”  “你結去吧。”老七一臉淡淡的,完全不在意,又好像有心事。  老八冷笑:“噯你看這人渾身不自在似的,姑娘都不羞澀,你羞澀個屁啊!”  老七同誌原本渾身挺自在的,肉足飯飽吃得舒坦,讓他表弟在飯桌上這一攪合,當真就不自在起來了,臉色複雜,拿筷子的一隻手也不好意思伸出去夾肉。  偏偏那幾個老鄉小姑娘不停地瞄他們,還掩著嘴笑,估摸也是看這桌三個男的長得不錯,挺稀罕的。老七同誌被炭火熏得耳朵發紅,抿住嘴唇時酒窩隱現……  老八喝了幾口茶解解葷腥,語氣正經起來:“哥,我就是覺著,你性子太憋,應該有個人在你身邊開導開導,讓你能開心點,多笑笑。不然我看你也快要‘退伍綜合症’了。”  老七說:“我不會。”  老七同誌表麵上嫌他弟嘴賤話嘮,其實挺喜歡聽小八閑扯淡的,難得身邊有個活潑的人跟他講講笑話,愉悅身心。  很多當過兵的、在部隊待過的男人,退伍之後,一旦離開部隊環境,極不適應社會節奏。長期在封閉壓抑的環境中生活,接受嚴酷訓練,在心理、生理雙重壓力下執行危險任務,一次次死裏逃生……種種的因素,塑造了內向偏執的性格。意誌強悍者或許能夠越磨越強,意誌力不夠堅定的,很容易心理崩潰,或者患上抑鬱症、狂躁症。  老八低聲對楚晗講:“以前常跟我倆一道出任務的小十四,最近實在無法堅持,被迫退了,而且是送院強製治療。”  老八指了指腦袋,又指指心口。楚晗點點頭,也不是滋味。  老七望著窗外,眼底有點點星光,沒有說話。  七爺也到年齡的那道檻了。行動隊員單兵作戰能力的巔峰,大約就是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過了三十,年紀漸長,身體能力下降,就要逐漸退居二線。  他快三十了,該到考慮將來的年齡。  十年間,不間斷的,每日至少八個小時枯燥孤獨的狙擊訓練。許多時候,靶場的曠野上,或者京郊某區縣的深山老林中,他一人趴在一米多高的野草堆裏,紋絲不動,任由風吹日曬、蟲叮鼠咬,隻有眼球微微轉動,辨別耳畔野鳥窸窣,遙望天邊鴻雁飛鳴……或許真的已經習慣那種平靜孤單,也不需要什麽人陪,話多的還嫌太鬧。  楚晗委婉地打探:“七哥,你條件這麽好,對象一個沒找?”  七爺很酷的:“沒遇見順眼的。”  老八:“我告兒你啊,男人還是得‘勤練’著,那活兒老不用,陽痿。”  老七:“操……滾蛋。”  老八:“不信你問楚晗,是吧?”  楚晗繃著臉:“……嗬。”  楚晗腦子裏都走神走到他老公那裏了,其實是想反駁八爺:有人八百年沒用過那根活兒,也沒有陽痿,一旦搞起來,是天雷撼動地火,龍精虎猛,氣動山河,搞得他每回完事兒下床的瞬間,看著白色龍精從那地兒很羞恥地流出來,總有種錯覺,覺著快要被插懷孕了……  “單身爺們兒難熬啊,又火力壯。”老八同誌眼底略帶邪氣,“隻能被窩裏自給自足啦。楚少爺,你是不懂我們人間的疾苦。”  楚晗難得淫邪一次:“你七哥也被窩裏自給自足麽?”  老七同誌麵色大紅!  老八大笑,說他哥看著身體結實硬朗,其實特怕冷,尤其冬天蓋特嚴實,不讓別人看,肯定被窩裏搞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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