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第7章 入學(一) 熱熱鬧鬧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當夜晚來臨,家家戶戶都在桌邊享用晚餐的時候,他們麵前的電視機上都在播放著今天白天聖洛斯學院招生的壯觀情景。 主播在人群麵前,頂著太陽激烈報道,她的手一揮,鏡頭隨之迅速移到了天空中,又再次落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進入視野! 報道完今年的報考人數,報道重點又放到了今年的特殊班導師人選上。 依舊是五個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一位準將,一位少將,其他三位都是中將。 雖然都是民眾們耳聞過的人物,但是今年的三位中將都沒有另外一名準將和少將來的有名。準將是著名的海因準將,他參與過許多場有名的戰爭,官銜至此,也不可能沒有人聽說過他了。據說因為他的妻子得了重病,他才對軍部申請調離。軍部考慮再三,最終將他派來了聖洛斯學院。 但是比起這位經過長年累月的沉澱,一步一步慢慢上升的德高望重的準將,那位少將則更加具有傳奇色彩。 希爾·利安德爾出生於普通家庭,十三歲的時候就通過了聖洛斯的入學考試,成為了最年幼的學生。 這個人便是人們口中的“天才”,他對什麽東西都極具天賦。據說他為人謙遜,和他同一屆的女性都誇他非常溫柔,非常具有風度。而他的樣貌非常出眾,因此當時校園裏,不管是男生和女生,都很喜歡他——“為了希爾·利安德爾,男人們都願意把自己掰彎。”——這句話就是當時出來的。 據說當時學校裏有兩個男生喜歡上了希爾,但是一直苦於不確定自己的性向而不敢出手。在知道自己竟然還有男性情敵的時候,這兩個家夥都瘋狂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打出手——這件事情當時登上過報紙,據說最後這兩個學生都重傷進醫院了。 雖然這事看起來很誇張,但是確實是真的。倒是原本應該處於事件中心的希爾,仿佛完全沒有被影響到一樣——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後的幾年,他甚至沒有對任何一個男性或者女性表現出過一丁點興趣,於是人們都知道了,哦,希爾是個性冷淡。 就這樣,這個天才在人們越來越傳奇的描述中順利進入了軍部,飛速上升,竟然二十歲就當上了少將。 然而沒有人是可以一帆風順的——五年前,他們新瑪法星球的宿敵洛齊納星人再次大舉進攻過來,這位少將也被派遣到了前線。經過慘烈的戰爭,新瑪法贏了,但是這位年輕少將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軍部對於這場戰鬥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人們隻知道,當軍隊回來的時候,這位少將閉著眼睛,全身上下都是驚人的血紅——星球甚至來不及開凱旋大會,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將這位少將送進了醫院。 之後兩年都沒有這位少將的消息,第三年的時候,報紙上終於登出了一則報道——傳奇少將利安德爾出院了,但是他已經再也沒辦法當一名戰士。 今年,這位少將出現在了聖洛斯學院,他即將當一名特殊班導師。 看著電視上,那一頭金發男人的背影,伊凡狼吞虎咽地吃著麵。 一個人影忽然間在他身邊幻化成型。 一個銀發男人坐在沙發上,對著伊凡說道:“嘿,你還記得洛齊納星人嗎?” “當然記得,”伊凡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咀嚼了兩下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他低聲道,“想忘記都忘記不了——原本以為隻是一群普通的外星白癡,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愛德華怎麽會和那些家夥扯上關係!” ——沒錯,此刻縮在一張小椅子上,吃著超市裏兩個瑪法幣一包的泡麵,邋遢不已的男生就是曾經騷包無比的貴族少爺,蘭德爾·格麗華德。 此時的他已經摘掉了臉上的那張人皮麵具——一整天貼著這麽個東西讓他悶得慌。 “說真的,你的父親怎麽會有一個外星人兒子?”銀發男人懶洋洋問道。 “我怎麽知道!”蘭德爾擦了擦嘴巴,“我覺得我的生活從那一天開始就是神展開了,但是我明明記得我有記憶的時候愛德華就已經在了!” “說不定你父親有一個洛齊納情婦。”銀發男人嘟噥道。 “愛德華隻比我小一歲,撒拉戰役是五年前,新瑪法成立的時候是一千年前…”蘭德爾掰著手指數著。 從遠古時期起,瑪法星球就有著一個敵人——洛齊納。 據說長年以來,洛齊納從來沒有放棄過進攻瑪法,奪取這顆藍色的星球。 一千年前,一場偉大的戰役將這個敵人徹底趕了出去,從那一天起,瑪法便改名為新瑪法,開始用新曆。 當然了,一千年以來,洛齊納還是不曾斷絕對新瑪法的動手動腳,隻不過不曾有過什麽大動作,直到五年前他們的大舉進攻。 不過那次進攻也因為希爾率領的軍隊而徹底失敗了。這幾年來,這些老鼠看起來似乎又銷聲匿跡了。 “得了吧,我知道你不聰明,別數了。”銀發男人促狹道。 “真可惡!”蘭德爾蹦了起來,站在椅子上怒道,“你的普通話總是這麽不標準,還拚命想要打擊我!” “普通話不標準和打擊你有什麽必要聯係嗎?” “有!普通話不標準就不準打擊別人!”蘭德爾霸道道。 銀發男人嗤笑一聲,忽然間化作一頭魔獸——鱗片覆蓋全身,雙眼迸發寒光,額前一根獨角——他在原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來阻止我?” 蘭德爾晃了晃身子,他硬著頭皮道:“你以為過了兩年的時間,我還會怕你嗎,尼安?” 被他稱為“尼安”的,一會兒可以變成人,一會兒可以變成獸的怪東西,是來自阿爾瓦山的一隻魔獸。 實際上蘭德爾自己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來頭。 新瑪法星球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魔獸,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阿爾瓦山上——沒有人可以要求他對每一頭魔獸都非常了解,就連專門的專家看到尼安時也不一定能認出他是什麽品種。 蘭德爾也逼問過尼安許多次,但是對方扯東扯西,就是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除了對尼安品種的懷疑,還有一點就是蘭德爾十分疑惑的——魔獸為什麽可以附到一個人的身上,魔獸又為什麽可以化成人形,還有就是魔獸怎麽會講話! 不過這些蘭德爾都不曾問出口,因為他知道,他和尼安之間還有一個契約存在。等到尼安提出他的要求了,這些真相就可以大白了,在這之前,不管他怎麽問,尼安都必定不會實話告訴他的。 “嗯哼,我沒認為你害怕我啊!”尼安甩了甩尾巴,毫無壓力地說道。 蘭德爾在椅子上站了許久,瞪著他,但是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最後隻能垂頭喪氣地跳下椅子,重新貼上一張人皮麵具往門邊走去。 “你要去那兒?”尼安斜睨著他問道。 “去超市,”蘭德爾鬱悶道,“我得再買點吃的。” 蘭德爾就快成一個山中野人了——這兩年來,他一直呆在阿爾瓦山。 相信曆史上絕對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能在這座山上呆上兩年的。 在和尼安達成契約之後,尼安就附到了他的身上。剛開始那段時間,他因為肋骨全斷而深度昏迷,尼安掌握了身體的主權,幫他療傷。 醒過來之後,蘭德爾就在尼安的陪伴下開始了修煉旅程。 兩年後下了山,城市的確沒什麽變化,隻不過他畢竟是落後於時代了。新聞上放著的許多事情對於他來說都沒頭沒尾,這個城市的交通變化了,有些他曾經玩過的地方現在也沒了。 他現在在花的錢全是兩年前他跟隨聖洛斯去阿爾瓦進行野外生存訓練時帶著的,應該還可以夠他用一年——這時的蘭德爾才開始感歎,曾經的他是如此的奢侈。 他現在租的房子就在聖洛斯旁邊,估計如果入學考試通過了,這間房子也就可以退掉了,因為聖洛斯的學生全是住校的。 身上套著件白襯衫,蘭德爾雙手插著口袋,找到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走了進去。 超市裏的小電視上還在放著有關聖洛斯的報道,蘭德爾推著輛購物車去了二樓,看見想吃的就扔進去——他已經有整整兩年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沒過半個小時,他就已經掃蕩完整個二樓。付錢的時候,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因為他的購物車都快滿出來了。 收銀員給了他足足五個袋子才勉強裝下他的東西。蘭德爾就這麽拎著五個大袋子,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去。 經過一家甜品店的時候,他看到了熟人,便停了下來。 布雷茲顯然也看到他了。此時的他換下了白天那套校服,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 他坐在甜品店前,笑著對蘭德爾招了招手:“伊凡,真巧。” 蘭德爾的目光落到了坐在他身邊的兩個人身上。 布蘭特轉過了頭,冷淡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而坐在他身邊的棕發少年轉過頭看到他的時候,微微一愣。 第8章 入學(二) “呃,”瞥見蘭德爾手中拎著的五大袋東西,布雷茲嘴角抽搐了下,“你買了好多東西…” 伊凡笑笑,沒說話。 “你就住在附近嗎?”布雷茲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替他接過了兩袋東西。 “哦,謝謝,”蘭德爾頗有些驚訝地說道,“是的,我住在附近,出來想買點東西。” “都是吃的呢,”瞄了眼袋子裏的東西,布雷茲失笑道,“大采購嗎?你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嗎?” “恩。” “以前住在什麽地方?” “以前我住在城外。”蘭德爾聳了聳肩。 “哦,這樣嗎。”布雷茲笑了笑,沒問下去,因為知道對方似乎並不想說太多。 將蘭德爾帶到了甜品店裏,布雷茲給他和他的兩個同學介紹了下。 “這位是布蘭特,你今天白天考試的時候見過了,”布雷茲笑著說道,“另一位是愛德華·格麗華德,和我們一樣都是特殊班一班的。” “你們好,我是伊凡·沃茲林。”蘭德爾露出一個笑容。 愛德華愣愣地看著他。 “怎麽了,愛德華?”布雷茲疑惑道。 “你…”愛德華抿了抿唇,隨後站了起來,僵硬著臉問道,“你左耳的耳釘…” 聽到他的話,布蘭特怔了怔,隨後看向了蘭德爾的左耳,臉色頓時變了——幾乎是有些失態的,他猛地站起身,撞到了桌子,杯子被打翻,飲料都流了出來。 “哦,小心小心!”布雷茲立刻從一旁抽了一大堆紙巾出來擦桌子,“你們都怎麽啦?耳釘?”他抬起頭看向蘭德爾的左耳。 蘭德爾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笑著問道:“怎麽了?這個耳釘是我在路邊攤上買的。” “不,這個…”愛德華頓了頓,“這個耳釘我見過…” 蘭德爾一愣,將耳釘拿了下來,放到手心裏:“是嗎?那個老板說是什麽很珍貴的東西,我以為他是騙我的呢,五個瑪法幣就買下來了。”蘭德爾無辜地擺了擺手指。 “我記得以前你哥哥戴耳釘,對嗎?”布雷茲摸了摸下巴,“怎麽,你想到他了?” 愛德華看了他一眼,沉默許久,最後搖了搖頭,坐回了原位。 坐下之後,他看了眼還站在他身邊的布蘭特,隻見對方幽藍的雙眼始終盯著蘭德爾看,頓時蹙起了眉,問道:“怎麽了?” “……不,沒什麽,”布蘭特垂下了目光,坐下去淡淡道,“這個耳釘和蘭德爾用的不一樣。” 蘭德爾的心顫了顫。 他心情複雜地看著這個俊美的少年。 然而不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臉上的那張人皮麵具都將他的情緒完美地掩藏了起來。 蘭德爾摸了摸自己的耳邊——自從貼上人皮麵具之後,他就養成了這個奇怪的習慣,仿佛隻有感覺到那層皮還在自己臉上,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出現在這群人麵前似的。 “和我們一起坐會兒吧?過會兒我們回去的時候送你一程,現在可以好好聊聊,好嗎?”布雷茲眨了眨眼睛,邀請道。 “…恩,好,謝謝。”蘭德爾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