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說完之後,有一瞬間,一直揚起的嘴角放了下來——那樣子看起來非常冷漠,蘭德爾覺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因為這個年輕的老師在他眨了一下眼睛之後就又恢複了笑容。 “還有什麽問題嗎?”他溫潤的嗓音問道。 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的提問環節就結束了,”希爾笑了笑,隨後將一直放在他身後的一個大箱子拉了過來,“這裏麵是學校裏用的聯絡器和你們校服,請注意你們的尺寸,不要錯拿了別人的校服。拿完之後你們就可以回寢室了,睡一個好覺,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課了。” 語罷,希爾就站了起來,讓到了一邊,學生們一擁而上,圍著那個大箱子翻了起來。 “你穿的是哪個號子的校服?”撒亞問道。 “我一米七六。”蘭德爾回答道。 “沒問題,那我幫你去找找!”撒亞的個子很矮小,很容易就擠了進去。 蘭德爾雙手環胸等在一邊,卻沒想到希爾走了過來。 “這是你的獎學金。”希爾遞過來一張卡。 這是一張宇宙聯合卡,曾經的蘭德爾有好幾張,而且每一張上都是上億的存款。 “謝謝,”蘭德爾接過,問道,“我是一等獎學金嗎?” “是的,你是這一屆學生的第一名,”希爾就像很了解蘭德爾的心思似的,補充道,“一等獎學金有一萬瑪法幣。” 蘭德爾吹了聲口哨。 希爾笑了笑,問道:“你是住在主城的人嗎?” “是的,”蘭德爾嘟噥道,“我以為學生檔案上寫的很清楚了。” “我隻是勉強記住了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希爾挑了挑眉。 實際上蘭德爾兩年前的那個老師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才搞清楚他們誰叫什麽名字——好吧,好吧,蘭德爾閉上了嘴,省的自己對這個導師爭鋒相對。 他發現希爾比他高上很多,估計有一米八以上——這讓他更加不爽了。 “其他學生都問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你和撒亞沒有任何疑問嗎?”希爾問道。 “實際上也並不是所有問題,老師都能做出解答,不是嗎?”蘭德爾挑釁道。 希爾楞了楞,隨後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如果你指的是海拉的那個問題,我隻能說,作為一名普通的老師,我得到的回答就是這樣。” “您是一名少將。” “曾經。” “好吧,但是軍部不會因為這個‘曾經’就忽視了您的重要性。” “或許。” 蘭德爾瞪著希爾,但是對方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好吧,那我可以問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蘭德爾氣呼呼道,“老師,請問您臉上的笑容能更加真誠一點嗎?” 說完,蘭德爾就拍拍屁股走了,完全沒興趣看希爾的反應。 撒亞把兩人的校服找了出來,擠出人群時看到了蘭德爾大搖大擺的背影,喊道:“嘿,伊凡,等我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起床了。 他們匆匆忙忙穿上白色製服,洗了把臉就跑出了寢室樓! 有不少高年級的人和他們是同一個時段的課,蘭德爾跑出去的時候甚至撞到了布雷茲! 布雷茲的室友也是一名貴族,看到布雷茲和蘭德爾開開心心打招呼時就皺起了眉頭,問道:“這是今年的新生?” “這是新生第一名,”布雷茲朝自己的室友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我被他打的很慘。” “哦,別扯了吧,”蘭德爾嚷嚷道,“我的機甲都被你砸爛了!” “哈哈哈!” 沒能說上幾句話,蘭德爾就扯著撒亞快步離開了。 撒亞跌跌撞撞地跟著蘭德爾,好奇問道:“那是高年級的人嗎?” “是的,一戰之緣!” 兩人趕到了“摩天大廈”,擠著電梯上了二十樓。 電梯“釘”一聲打開,兩人就衝了出去!衝出去之後才發現昨天那個小女生和他們坐的是同一次電梯。 這個小女生被擠得頭發都亂了,但是臉上沒有惱怒的神色——她的臉上似乎始終不會出現什麽表情似的。 蘭德爾眼睛一亮,立刻拋下了撒亞,快走兩步到了海拉身邊,愉悅道:“嗨,你好,我是伊凡·沃茲林,你是海拉·尼克,對嗎?” 海拉慢吞吞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棕色的眼睛大大的,非常明亮,十分好看。 “是的。”她回答道。 “嘿,你昨晚提的那個問題酷斃了!”蘭德爾假假地說道,“沒想到你會這麽關心那群外星人的事情,實際上我也在調查洛齊納,話說,我們能做朋友嗎?”最後半句才是重點。 卻沒想到海拉根本無視了蘭德爾那個最重要的問題,轉過頭看著前麵的走廊,平平淡淡道:“實際上傳說中的希爾少將很讓人失望,不是嗎?” 蘭德爾一愣。 “他和軍部的那些人沒有什麽區別,盡知道拿一堆假話堆砌起來欺騙人們。” 說完,她就加快了腳步,擺脫了蘭德爾。 蘭德爾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女生冷漠的背影。 “伊凡,你喜歡海拉嗎?”撒亞走上來小聲問道。 “我——”蘭德爾錯愕道,“不,隻是聖洛斯難得出現這樣一個女生!” “哦,說的也是,”撒亞目光複雜地看著海拉的背影,說道,“但是也沒辦法,她是貴族,和我們不同,不是嗎?” 蘭德爾驚訝道:“她是貴族?” “是的,隻不過並不是住在主城的貴族,你不知道嗎?”撒亞詫異道。 “……” 雖然蘭德爾在山中當了兩年野人,估計格麗華德家族族譜上他的名字也被打成灰色了——但是他潛意識地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貴族。 一個高貴的貴族,哪來什麽興趣打聽班裏有什麽其他貴族? 蘭德爾抹了把臉,悻悻地朝教室走去。 第12章 凶殘校園夜(二) 第一節課的地點是一個大教室。 到達教室之後,蘭德爾頗有些驚訝地發現,教室裏竟然有一半是高年級的學生。 普通班和特殊班的課程不同,因此盡管這個教室裏有高年級學生,也有新生,但是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製服。 蘭德爾和撒亞到的有些遲了,前排已經被全部占滿了,兩人隻能躲到後排去。 “我聽說我們有些課程的順序和高年級的人是相反的,”撒亞小聲說,“這些應該都是上一屆五班的人。” “顯然,除了五班,還有二班的人。”看到坐在,背脊挺得筆直的尼爾的背影,蘭德爾嘟噥道。 兩人把課本拿了出來,撒亞挺直了背打算認真聽講,而蘭德爾卻是頗有些不自在地四處張望著。 隨後他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正埋頭在桌子上睡大覺。 蘭德爾別開了視線,心裏頗有些不爽。 “怎麽了?是不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腦海中,尼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哦,得了吧,任誰看見一個曾經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會開開心心的?”蘭德爾小聲說道。 “哈哈,如果不是他,你也碰不到我,自然也不可能變得像現在這樣厲害!”尼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得意。 “是的,但是我差點就死了!”蘭德爾有些氣憤。 當年如果他沒有和加可布在懸崖邊打架,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雖然現在的他比起以前的要厲害不少,威風不少,但是他寧願過以前那種享樂的生活——誰能想到兩個小夥子幹嘛在懸崖邊打架? 站在講台上的是一個禿頭的老師,似乎就是三班的那位導師。 他講的正是新瑪法的發展曆史。 講到洛齊納進攻星球的時候,蘭德爾勉強分出了幾分注意力。 “一千年前,我們將洛齊納星人徹底驅除了,自那以後,我們的星球便改名為‘新瑪法’,”中年男人說道,“但是那次戰爭並沒有將洛齊納人全部除盡,因此之後的歲月裏,這些外星人也三番四次來過星球上造事——直到五年前那次戰爭,才算是規模較大的一次進攻。”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教室一邊沉默不語的金發男子身上。 他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書,聽到這句話時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和他完全無關一般。 “實際上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洛齊納如此執著地想要奪取我們星球,”中年男人開玩笑道,“即使是在他們明知道打不過我們的情況下。” 明知道打不過卻還要以卵擊石——這的確有點可笑了。誰知道那些幸存的洛齊納後人腦袋裏想著點什麽? 而蘭德爾更不明白的是,新瑪法星球上的人幾乎個個都對洛齊納星人深惡痛絕。 這些外星人曾經意圖毀壞他們的家園,殺死他們的親人——而在這種情況下,格麗華德家的男主人為什麽會有一個外星人兒子? 兩年間,蘭德爾曾經想過幹脆什麽都不幹,直接下山跑去自己家,質問自己的父親——為什麽愛德華會說出那種話?為什麽愛德華是外星人? 但是他都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需要變強。 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妨礙他去調查這一切的真相,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家庭,強大到可以自己決定如何處理自己的親弟弟——他不想把這件事情交給軍部,因為這樣他的弟弟就會被那些人抓去關在牢裏,甚至會被解剖做實驗! 他還想知道,在這些事情當中,他的父母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傳聞說,格麗華德家的祖父,也就是那位塞羅老先生——哦,他已經去世很久了,”老師放下了手中的粉筆,拍了拍手,說道,“那位先生曾經因為意外去過洛齊納星球。” 蘭德爾一愣,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老師。 “據那位老先生所說,那顆星球已經走到了末路——” 教室裏的學生屏息凝氣,瞪大了眼睛聽這個老師講故事般的說道:“天是灰蒙蒙的,吹起來的風都帶著沙粒,吸進去隻讓人覺得胸悶——是的,洛齊納的大氣成分和我們星球一樣,這或許也是他們選擇了我們的原因——街上很淒涼,兩邊都是破敗殘毀的建築。有些坐在街邊的人臉色蒼白灰暗,快要死了一樣——據說那位老先生到達洛齊納星球的時候,他們星球上正在蔓延一種新的疾病。一旦感染上了那種疾病,人會變得瘋瘋癲癲的,非常具有攻擊性,他們會分不清誰是誰,連親人也會去攻擊,但是一天之後就會死亡——哦,扯遠了!”老師輕咳兩聲,繼續說道,“那時候的洛齊納星球就已經沒有了任何資源,水、油、煤、食物等等等等。” “那他們用什麽進攻我們?”其中有一個學生問道。 “僅剩的一丁點資源都會被他們的軍隊利用起來,”老師笑了笑,說道,“因為拯救他們種族的辦法,就是盡快尋求一個新的,可以讓他們的族人活下去的環境。” “那如果當我們星球也進入了末世,軍部也會進攻其他星球嗎?”另一個學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