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葛城還在講述宙組下級生們找絢希和愛華簽名的熱鬧,絢希卻想起了那天宴飲回去時她不勝酒力後,被紫帶回酒店照顧的事情。


    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同期竟一個比一個離譜,號稱海量的這群人灌她酒也就算了,結果她們自己竟然也都喝了個半醉,隻好把她交給紫照顧。


    而那一天還是心係第二天公演的組長和紫勞心勞力,挨個盯著所有人喝了解酒藥後,才放大家回去。


    絢希也還記得她仗著酒意的任性,還有紫當時微微惱怒後的嬌嗔。


    紫帶著她回到房間後,大個子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抬頭看著紫忙來忙去,“今天還開心嗎?”


    “什麽?”正在幫絢希找睡衣的紫抬頭,絢希的聲音有些模糊,紫沒聽清楚。


    絢希還是直愣愣地盯著紫,“今天的煙火大會,喜歡嗎?”


    紫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難得和大家一起……”


    絢希卻搖搖頭,“不是的……”


    大概意識到絢希想要跟她聊一聊,便抱著絢希的睡衣走了過來,準備哄哄這個小醉鬼,“不是什麽?”


    絢希卻還是如此坦率,直言道:“我是為了朋子,才提議看煙火的呀!你不是一直想看煙火了嗎?”


    紫宛如再次目睹煙火盛放時的景象一般,但那絢爛的光芒之後,緊跟而來的卻是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於她的內心深處,這讓她感到自己的雙腿發軟,幾乎無法再支撐身體的重量。


    她竭盡全力地調整著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並要求絢希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你剛剛說了什麽?”


    然而,絢希並未察覺到紫的異常,依然十分自然且認真地解釋著:“我是說今晚的安排,慶祝公演成功不過是一個契機,我隻是希望朋子不要錯過今年的夏天。”


    “你......”紫突然間變得語塞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不禁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之中,心中暗自思忖著:絢希到底懷揣著怎樣的心思去做這些事呢?她會不會也是因為......


    不,無論絢希內心真實的想法是什麽,作為年長的一方,紫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繼續深思下去了,於是輕聲開口:“我......”


    努力了半天,嘴巴張開又閉上,喉嚨裏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最終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紫心裏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怎麽這麽笨嘴拙舌。


    “嗯?”絢希似乎察覺到了紫的異樣,側過頭來,依然用那毫無掩飾、充滿欣賞的目光凝視著紫。


    而正是這樣的目光,讓本就羞澀的紫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明天還有公演,我扶你去卸妝然後早點休息吧。”


    紫故意避開了她的問題,這一點絢希心裏很清楚。


    有些委屈的絢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卻還是借著紫的攙扶,乖乖地去洗漱。


    絢希明白,自己對一個人好,僅僅是因為她發自內心地想要對那個人好而已;至於對方是否願意接受這份好意,那就是對方的事情了。


    但如果對方選擇了忽視了自己的好意,她還是會感到很難過,哪怕她不會把這種難過輕易表露出來,卻也還是會受傷的。


    而這也曾是她討厭和別人靠近的原因,她曾經覺得沒有人會一直回應她的心意,也沒有人會願意無條件地陪著她走下去。


    所以保持距離對大家都好。


    是寶塚的日子太過鬆散,也是這裏的人太過溫暖,才讓她無意識地越了界,想要再多付出一點。


    但畢竟是她自作主張,說不定已經給紫帶來了不少困擾,如果還不知收斂繼續肆意妄為下去,也許還會遭到對方的厭惡……


    想到了這樣的可能,絢希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慌亂。


    若是平時,或許她會聊些其他話題來化解尷尬,並在之後獨自反思自己的言行。


    然而,此時此刻的絢希已經被酒精麻醉得失去理智,她往日謹慎小心的形象蕩然無存。


    隻見她推開浴室門後,鼓起勇氣問道:“你不喜歡嗎?”


    紫尚未回應,大個子已裹著一身水汽走出浴室,然後毫不猶豫地從背後抱住了仍守候在房間內的紫。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紫在聽到絢希開門的動靜後,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已經被絢希抱緊。


    顯然,薄荷和解酒藥讓絢希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並未完全清醒過來。


    那間浴室仿佛將她的思緒引入了另一條死路,委屈填滿了她的心房,而她仍試圖為自己辯解道:“我隻是想讓你開心而已......”


    然而,紫好像並不開心,甚至還避開了她。難道是因為紫開始討厭她了嗎?她多麽希望紫不要討厭自己啊!


    於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懇求道:“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討厭我啊?”


    絢希的聲音有些含混,伴隨著重重的鼻音,在紫的耳邊輕微震動。


    這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瞬間穿透了空氣中的屏障,直接傳入到紫的耳中,探進心底的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而這一切對於紫的心房來說,就像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般震撼,讓她在一瞬間感受到了缺氧的空白。


    此時此刻,那個大個子正低垂著頭,鼻尖還在輕輕地蹭著她的耳廓。


    這種親昵的舉動,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已經超出了紫所能承受的範圍。


    她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著轉過身來,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絢希的眼睛,用堅定的語氣回答:“我很開心......”


    其實,她又怎麽可能會討厭絢希呢?甚至於,直到這一刻才後知後覺她對絢希的喜歡,可能超過了……


    聽到這句話,絢希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而她因為太過開心,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原本緊緊桎梏著紫的手臂,甚至於也沒有注意到紫悄悄後退的那小半步。


    紫的目光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吸引到了絢希的嘴唇上。那是怎樣的一雙唇啊,上揚的嘴角透露出明媚的笑意,似乎在向她訴說著什麽秘密。


    突然間,紫感到一陣口渴,她下意識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但很快便恢複了理智。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了,必須趕緊離開。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輕聲對絢希說道:“早點休息吧,晚安。”


    說完,她準備轉身離去。


    “晚安。”絢希非常聽話地回應了一聲晚安,然後在紫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迅速上前一步,在紫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重重的吻印,並笑著說:“明天劇場見哦!”


    隨後,絢希便像個孩子一樣滿足地笑了起來,那笑容過於燦爛奪目,似乎對自己偷襲成功感到無比得意。


    “……”


    很顯然,紫突然爆紅的臉頰和瞪大的眼睛讓絢希更加愉悅,她嘴角的上揚幅度更大了,笑容中的狡黠更不容忽視。


    大個子又擁抱了紫一下,她甚至有些貪戀洋娃娃一樣的紫,那柔軟的身軀、溫暖的體溫都讓她舍不得放開懷中的人。


    然而,紫並不是她的洋娃娃,這讓絢希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淡淡的遺憾,她輕輕歎了口氣,再次向紫道別:“晚安!朋子!”


    但是回應絢希的,卻是紫惱羞成怒的表情,她的雙頰漲得通紅,眼中閃爍著的不知是羞還是氣,口不擇言地斥責道:“你個腦天氣野郎!浮氣者!”


    說完,紫拎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隻留下一臉茫然的絢希站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的絢希才反應過來紫剛才罵了些什麽。


    她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怎麽親一下就被罵輕浮了呢?朋子親我的時候,我可沒有這樣罵過她啊!而且我們之前也不是沒有親過呀!”


    她有點委屈,就算“腦天氣野郎”這個評價她勉強可以接受,畢竟剛剛的行為的確有些輕浮。


    但這個“浮氣者”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難道說,在紫的心目中,她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嗎?


    絢希暗戳戳地抱怨,她連戀愛都沒談過,哪來的見異思遷、花心好色?


    她那不太靈光的大腦下意識覺得紫可能是一時人戲不分,她的搭檔一定是在罵弗朗西斯科,既然是罵弗朗西斯科自然與她絢希無關。


    所以,自作聰明的大個子還自以為是地嘲笑了紫一番。


    而且,她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也還是:朋子應該知道,是她準備的驚喜,弗朗西斯科才不會做這些呢!


    “律醬,你在笑什麽呢?”作為話題的中心,絢希這樣明明白白的走神行為自然引得同期的詢問。


    “啊,沒什麽。”絢希回神,下意識隱瞞了她和紫在房間裏發生的故事,而這也是她第二天早上送了一大束白玫瑰給紫賠罪的原因。


    “這麽說起來,kaname桑也要來看佑裏的披露目呢!”不知情的朝吹點點頭,又說起了她們剛剛提到的話題,有關涼風要來看天海的披露目的事。


    因為工作關係,涼風12月時會來大阪,在聽說那時絢希和天海都在寶塚後,所以幹脆和天海約定了就看寶塚的劇。


    定下約定時,絢希就在她身邊,自然知情,所以天海反倒是害怕其他同期誤會前輩偏心,所以又解釋一遍:“kaname桑本來說要等東京時再來的,但12月的時候,律醬不是也在寶塚嗎?”


    “到時候可以一起約飯呢!”絢希跟著點頭,她還有些遺憾涼風竟然隻有一個晚上有空,“如果不是kaname桑工作太忙,真想讓她留宿一晚再走……”


    天海卻為涼風的忙碌感到開心,“這樣不很好嗎?前輩們各自都有著自己喜歡的事業……”


    而天海口中的前輩們自然還有其他人,絢希在東京期間也跟她分享了前輩們去看她演出的喜悅。


    第一個去看的便是杜,因為之前海外公演探班時過於高調,這次杜是悄悄地去看了絢希的演出。


    而且這位前輩一見麵就把絢希和紫誇得麵頰通紅,除了誇讚舞台上的表現,杜還不忘連連稱讚她們的搭檔很有愛。


    隻不過,就算前輩滿口稱讚,絢希還是不忘逼迫杜說出她的各種缺點,演出中哪裏有不順的地方也趕緊問了起來。


    一旁的愛華已經震驚到下巴要落地了,雖然早就見識過絢希的作風,上次杜來的時候也上演過類似的畫麵,但到底還是她年輕看得太少,幾個月後再見,顯然還是不太能適應。


    雖然愛華自己也習慣了自己會被下級生禮貌請教,之前還因為秀的原因,她自己也快把好幾個雪組出身的上級生逼瘋了,但絢希對著已經畢業的大前輩,也是如此嗎?


    愛華摸著發涼的後脖頸,暗歎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那可是畢了業的大前輩啊!絢希什麽時候能有些“寶塚人的常識”啊!


    而讓愛華下意識排除掉需要嚴守上下級生關係的,首先是另一位前輩,劍幸。


    那位的新公幾乎都是眼前這位和另一位不在場的同期演的,所以就算絢希以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纏著劍幸,愛華依舊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她早已看破,劍幸和絢希相處起來,比父子,不對,比母女還親!


    當然,能讓絢希如此親昵的,還有另一位前輩,涼風真世。


    東京演出的一半的時候,涼風也來探望了絢希和新生的宙組,所以自然而然的,愛華就看到絢希這麽大一隻倒在涼風肩頭,還抱著人不放。


    就是說平時絢希這麽黏著top娘已經夠讓人無語凝噎了,她真沒想到退團的涼風也還有這樣的作用,激發出絢希的這一麵來。


    好在,愛華對此已經徹底無感,甚至還有點想笑,她早就看淡了一切。


    隻是研一的孩子顯然沒有其他人那般淡定,一個個隻敢用餘光打量卻又不敢有太多表情,就很有意思。


    這樣的圍觀也惹得被熊抱撒嬌的涼風反而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律醬,我要窒息啦!抱得太緊了!”


    某便利貼選手還是舍不得放開,依舊撒嬌,“就再一下下!kaname桑,我們好久沒見了!”


    而那一天,涼風不忘拿走絢希給她預留的千秋樂那天的門票,那是留給大地和黑木的。


    遞交門票的絢希已經做好準備,或者說,她一種更坦然的姿態迎接著那兩位前輩的到來。


    千秋樂當天,組長在休息室提醒那些因為大地要來而興奮不已的演員們,“不要太興奮!別忘了帶小道具!”


    “朝桑,真央桑真得要來嗎?”


    “大地桑會坐在哪裏呀?”


    “律醬,大地桑會來休息室嗎?”


    “啊,我要把我的桌麵收拾整齊點!”


    “……”絢希看著熱鬧的組員們,忽然也就沒那麽緊張了,涼風說的對,畢業之後她們這些畢業生就隻會以觀眾的身份來為寶塚應援,來欣賞後輩們精心打造的作品。


    哪怕懷抱著不給月組丟人的信念,絢希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哪怕坐在台下的是第一代弗朗西斯科,那也沒什麽關係,因為現在站在台上的是她,她的詮釋就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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