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的。


    薄瑾禦苦澀一笑。


    他低下頭,那挺括的背影此刻讓人看著卻隻剩下孤寂和落寞。


    周芷嵐看著這一幕,掩麵而泣。


    她從未想過,失去沈寧苒,薄瑾禦會這樣痛苦。


    薄瑾禦是真的陷進去了。


    ……


    翌日。


    關家並不死心,直接找上了薄老爺子,薄老爺子看著一直在麵前哭哭啼啼的莊玉梅,隻感覺到頭疼。


    “薄老爺子,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欣月從來沒有想過要害阿瑾,她隻是被沈寧苒氣急了,所以想除掉沈寧苒。”


    “而且這件事您也是應允了的,不能說一切罪都由欣月來受啊,現在欣月被瑾禦帶走已經一天一夜了,您救救欣月吧。”


    關霆建也難看著臉道:“是啊老爺子,欣月是你看著長大的,您不能這麽狠心啊。”


    薄老爺子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這些天他也並不好受,最看重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而瘋狂,他心裏怎麽能舒服。


    此刻見到這兩人,薄老爺子心中便更是心煩。


    “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問他的,我們兩個先回去吧。”


    看著老爺子這敷衍的態度,莊玉梅有些氣急攻心,語氣重了幾分,“薄老爺子,能不能救出欣月,您給句準確話啊。”


    聽著莊玉梅這副語氣,老爺子不悅的眉心緊蹙,“你覺得她該救嗎?”


    莊玉梅被老爺子突如其來威嚴的語氣,問得一噎。


    “我讓所有人撤,她為什麽不撤,當時阿瑾就在車上,傷到了阿瑾怎麽辦?阿瑾若是跟著沈寧苒一起跳下去後被海浪卷走怎麽辦?出危險了怎麽辦?她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關霆建扯了一下還想講話的莊玉梅,連忙好聲好氣地跟薄老爺子道:


    “您消消氣,當時欣月一定是吩咐過了所有人不準傷到瑾禦,至於沈寧苒墜海,瑾禦跟著跳海,這是誰都預料不到的事情啊,這些罪不能全部都賴到她的身上,她現在應該也已經受到懲罰,也該放她一條生路了。”


    薄老爺子沉眉,關欣月確實該給她點教訓,太過分了些,但要了她的命還不至於。


    他也知道薄瑾禦必然不會讓關欣月好過,現在人恐怕還關著受罪。


    老爺子歎息了一聲,“我會跟阿瑾提的。”


    老爺子隻能這樣說,他並沒有把握薄瑾禦現在一定會聽他的。


    沈寧苒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沒了她,他就沒有製衡薄瑾禦的籌碼,任何東西都威脅不到薄瑾禦了。


    關霆建知道不能一再逼著老爺子,老爺子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們也要適可而止。


    兩人離開,薄老爺子抬手,“去把阿瑾叫過來,他若不來,就說我要死了。”


    張叔臉上一陣惶恐,“老爺子,您不能這樣說自己啊。”


    老爺子無所謂地擺擺手,“就這樣去說。”


    張叔隻好按照老爺子的命令辦事。


    半小時後,薄瑾禦冷著臉過來。


    今天依舊沒有沈寧苒的消息,薄瑾禦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什麽事?”


    “你把關欣月怎麽樣了?”


    “還活著。”薄瑾禦冷聲道。


    “什麽叫還活著?”薄老爺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剩一口氣,那也是叫還活著啊!


    “你若是已經懲罰了她,也該放過她了。”


    薄瑾禦神色淡然,“我跟她的賬還沒算完。”


    “還有什麽賬要算?你難道真想弄死她嗎?”


    “放心,死不了,沈寧苒沒回來前,她每天都要受懲罰,我一定會用最好的藥吊著她的命。”


    薄老爺子聽著薄瑾禦狠厲的話,心口驚了驚,但薄瑾禦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阿瑾,差不多就行了……”


    “您有臉替她說話?說來,這件事您也有份!”


    薄老爺子看著薄瑾禦六親不認的樣子,臉色愈發難看。


    “我除掉那個女人是為了你好,難道你要為了那個女人,把我也關起來打一頓嗎?”


    薄瑾禦垂眸,“不敢,隻是爺爺以後就在家裏好生養著,其餘的事情您看一律不用管了。”


    “你!薄瑾禦!”老爺子氣急攻心,直接吼出聲,“你這是大逆不道。”


    薄瑾禦往前走了幾步,俯身替老爺子掖了掖被子,語氣平靜道,“您話重了,我這是為了讓您好生休息,沒有別的意思。”


    薄瑾禦站直身,也不顧老爺子鐵青的臉色,大步走出去。


    薄老爺子用力地攥緊了手心,氣得說不出話來。


    薄瑾禦走出老爺子的房間,邊走下樓邊吩咐周臣,“去把當年那幾個小混混找到。”


    “您是要重新調查這件事嗎?”


    薄瑾禦眸光深邃。


    該還沈寧苒一個清白,他也需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汙蔑沈寧苒。


    “少爺,夫人讓您去佛堂一趟。”傭人過來道。


    薄瑾禦點頭,邁步往佛堂走去。


    周芷嵐此刻正坐在佛堂一側抄寫祈福的經文。


    “媽,找我什麽事?”薄瑾禦聲音冷沉,聽不出任何情緒。


    周芷嵐停下手中的筆,看著薄瑾禦,語重心長道:“阿瑾,老爺子年紀大了,你別老頂撞他,他的身子受不住。”


    薄瑾禦的目光卻落在周芷嵐桌上的經文上,“這是什麽?”


    周芷嵐看了一眼麵前抄到一半的經文,“這是給沈寧苒祈福的經文。”


    周芷嵐歎息的一聲,她之前是討厭沈寧苒,但仔仔細細想來,她到底討厭她什麽呢?


    不過是她當年心狠手辣害死了關欣月的孩子,又懷著別人的孩子,生下來丟在薄家,讓薄瑾禦養著別人的孩子。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相反的,沈寧苒的孩子才是薄瑾禦的親骨肉。


    說她當年害死關欣月的孩子,現在看來也未必真的如此。


    她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失去沈寧苒痛苦,看到兩個孩子失去母親痛苦,周芷嵐真心希望沈寧苒能平平安安地活著。


    她信佛,她相信佛祖會保佑沈寧苒的。


    “靈嗎?”


    “信則靈。”


    薄瑾禦從前是從來不相信這些的。


    但此刻他拿了一份經文,一份紙筆,讓人搬來桌子,默不作聲地跪在佛祖麵前,邊寫邊祈求……


    佛若有靈,薄瑾禦願付出一切,但求沈寧苒安然無虞。


    ……


    接下來一連幾天,薄瑾禦早上去公司,將公司所有的事情壓到早上和晚上處理,這樣,他就有一整個中午的時間去尋找沈寧苒。


    所有人都說沈寧苒已經死了,但是薄瑾禦不願意相信,發誓要找到她。


    薄家的人沒日沒夜地到處找人,自然引起了媒體的關注。


    加上那晚訂婚宴鬧成那個樣子,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輿論。


    關欣月徹底淪為了一個笑話,辦宴會的酒店也出麵道歉了。


    酒店老板原本迫於壓力答應關欣月,原計劃是,關欣月給了酒店經理一筆錢,事出後,讓酒店經理擔下過失之責,經理被開除,酒店再賠償沈寧苒一筆錢,酒店的過失足以在這件事情中完美隱身,不會有大的影響。


    但現在現場有人把整件事情整理出來,公布在網上,關欣月的計謀昭然若揭,被罵得最慘的就是關欣月和酒店。


    與此同時,不少人也在猜測薄瑾禦這麽聲勢浩大找的人是誰。


    “薄瑾禦!”


    薄瑾禦剛從公司電梯走出來,在大廳裏遇到了季祁安。


    季祁安憤怒到了極點,拽下口罩和帽子,衝上前就要給薄瑾禦一拳。


    薄瑾禦躲了過去,季祁安發了狂一般,繼續衝上去,“你把沈寧苒怎麽樣了?”


    看到季家的人,薄瑾禦原本壓著的憤怒就到達頂峰。


    “你敢問我把沈寧苒怎麽樣了?你怎麽不去問問季雲深!”


    “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兩個男人大打出手,拳風赫赫,誰都不讓誰。


    對於季家,薄瑾禦交涉並不多,對於這個季祁安,他隻知道他喜歡沈寧苒。


    而對於季祁安,他痛恨薄瑾禦霸占了沈寧苒,卻不珍惜,一次次傷害沈寧苒。


    兩個人每一次出拳都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將壓抑許久的情緒全部宣泄出來。


    薄氏的大廳一下子就圍滿了人,看著兩個強大的男人你來我往地廝打,一下子卻沒有人敢上去阻攔。


    原本季祁安是打不過薄瑾禦的。


    但現在,薄瑾禦幾天沒有休息,身體已經是完全疲憊的狀態,兩個人能打個平手。


    薄瑾禦看著季祁安瘋狂的樣子,突然眉心一緊,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直接停手,硬生生的挨了季祁安一拳。


    周臣一個箭步衝上去,不著痕跡地扶了薄瑾禦一把,“boss,您沒事吧?”


    薄瑾禦卻突然道,“去查查夜辭!”


    他怎麽能忘了夜辭。


    夜辭也喜歡沈寧苒,但沈寧苒出事了這麽多天,他那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若是換了平時,他此刻定然比季祁安更加瘋狂。


    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不,我親自去。”


    薄瑾禦像是找到了一個尋找那個女人的方向,立刻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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