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沈寧苒的時候,他隻覺得懷裏的人像個破敗的洋娃娃,她身上都是傷,光看著那些傷就是足以讓人膽戰心驚的程度。


    夜辭說得對,他該死,他沒保護好她,他該死啊。


    搶救室內。


    沈寧苒躺在手術床上,吃力地睜開眼睛,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沙啞的聲音喚了一聲,“醫生。”


    醫生正在查看她的傷勢,見她醒了,“你醒了。”


    沈寧苒難受地點了下頭,“我的眼睛需要眼科醫生。”


    她若是不說,醫生一時還沒發現她的眼睛出了問題。


    醫生上手檢查她的眼睛,然後立刻去叫了眼科醫生過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被拉開,護士走了出來。


    薄瑾禦立刻上前詢問,“她怎麽樣了?”


    “你放心,人沒事,身上多數是擦傷,後腰處的劃傷稍重些,這些傷好好養著沒有大礙的,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她的眼睛不太好……”護士看他麵色緊張,組織了一下語言,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她的眼睛視功能喪失,也就是說她的眼睛失明了。”


    薄瑾禦隻感覺耳邊一陣轟鳴,他擰緊眉心看著麵前的護士,“你是說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嗯,醫生檢查了,她的角膜組織受損是不可逆的,除非更換眼角膜,否則將會永久失明。”護士很抱歉地搖搖頭,一臉的惋惜。


    裏麵那個女人的眼睛很漂亮,隻是可惜這樣漂亮的眼睛可能再也看不到陽光了。


    眼睛失明?


    怎麽會?


    她的眼睛怎麽會失眠?他剛剛都沒發現她的眼睛看不到了。


    沈寧苒失明,這幾個字圍繞在他的腦海裏,他略微顫抖的五指握緊,心髒的疼痛蔓延至每個角落,猛地,他握緊拳頭一拳砸在牆上,護士都被嚇了一跳。


    他深深地低下頭去,頭抵在牆上。


    “她人醒了沒?”


    “等麻藥勁過去就能醒了。”


    沈寧苒很快被送去了病房。


    薄瑾禦去了趟醫生那,進入病房時女人已經醒了。


    他看著女人一身病號服靠在病床上,醫生給她的眼睛上了藥,此刻她的眼睛前麵正用一層紗布纏著,神色有些茫然,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


    薄瑾禦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心髒的那股疼痛壓了下去。


    沈寧苒聽到動靜,緩緩地扭頭朝門口看過去,遲疑了一會會,她問:“薄瑾禦?”


    “是我。”薄瑾禦怕她驚慌,立刻給她回應,手掌輕輕揉著她微微淩亂的頭發,“身上是不是很疼?”


    “好多了。”


    “餓了吧?想不想吃些東西?”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幾秒,仰起頭問,“薄瑾禦,我的眼睛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薄瑾禦頓了一下,才恢複如常,“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心裏也有點數。”她好歹也是個醫生,雖然不是專門研究眼科方麵,但在眼睛發出那種持續的刺痛時,心裏就有了個七七八八。


    薄瑾禦的指尖輕輕撫摸沈寧苒眼前的紗布,心痛異常,“醫生說你的眼睛隻是受了傷,失眠是暫時的,隻要好好養著就能看得見。”


    “真的嗎?醫生真的是這樣說的嗎?”沈寧苒有些難以相信,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嗯,真的。”


    薄瑾禦看著沈寧苒,心裏默默想著,就算傾其所有,他也會治好她的眼睛。


    沈寧苒原本已經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準備,現在這個結果比她想象的要好些,她輕輕扯了扯唇,“好,我會好好養著的。”


    薄瑾禦注視著她,看著女人臉上淺淺的笑意,他心裏一陣五味雜陳。


    “喝點粥好不好?給你買了粥,醫生說你現在得吃點清淡的。”


    “嗯好。”沈寧苒點點頭,“宮澈怎麽樣了?”


    “還不清楚,夜辭派人把他送來醫院了,你想知道我晚點讓人去打聽一下。”薄瑾禦拿起粥喂她。


    沈寧苒歎了口氣,雖然看不到東西,但那種情況下他應該受了很重的傷。


    “小心燙。”薄瑾禦勺起溫熱的粥遞到她的嘴邊。


    沈寧苒伸手去接,“要不我自己來吧,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薄瑾禦沒有將勺子給她,慢慢地一勺勺喂著她,“我來。”


    沈寧苒聽著薄瑾禦那低啞的聲音,感覺他比自己還要喪。


    喝完了一碗粥,沈寧苒覺得身體稍稍有力氣些了,她伸手拉起被子。


    薄瑾禦握住她的手,“想做什麽?”


    沈寧苒被他這緊張的聲音弄得愣了一下,輕聲道:“想上廁所。”


    “我抱你去。”


    “啊?我其實能走到。”


    薄瑾禦已經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在你的眼睛複明前不要逞強,萬一摔一跤得不償失,你覺得呢?”


    這話沈寧苒實在是沒辦法反駁,她靠在男人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裏也莫名的心安。


    薄瑾禦替沈寧苒脫了褲子將她放在馬桶上,在沈寧苒上完後又將廁紙遞到她手裏,沈寧苒如果看得到,此刻一定能看到鏡子裏麵紅耳赤的自己。


    真的太羞恥了。


    可這個男人卻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幫著她洗完手,又將她抱了回去。


    “你這樣顯得我真的很殘廢。”


    “不準這樣說自己,你這是暫時的。”薄瑾禦將她放回床上,細心地給她掖了掖被子。


    “知道了,我就說說罷了。”沈寧苒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感覺挺沉重的,“那個視頻你看了嗎?就是赫赫電腦裏的。”


    “看了。”


    “所以你還不打算說說你之前瞞著我的那件事嗎?”


    沈寧苒沒有刻意避著這件事,也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害死薄瑾禦的父親,這裏麵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


    “不用說,還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該說什麽?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母親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誰都不應該怪到你頭上。”


    薄老爺子就是恨屋及烏,因為恨宮舒瀾,所以也恨沈寧苒。


    可沈寧苒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就算宮舒瀾真的做錯了什麽,也恨不到沈寧苒頭上。


    “我見過你母親了。”


    沈寧苒一時震驚,“你見過我母親了?什麽時候?”


    “今早,苒苒,你母親回來了,她也見過薄煙清,找到你位置的人也是她,明天宮家為她辦接風宴,她會跟薄煙清一起出席,我想她的計劃是在明天曝光薄煙清的真實身份。”


    沈寧苒一時間震驚的聽著這些事情。


    薄瑾禦:“你放心,你努力了這麽久,薄煙清該得的報應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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