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允許我離開是不是因為我肚子裏懷著你的孩子,如果是這樣,我去把孩子打了,你能放過我嗎?”


    宴遲凝視著她,表情裏閃過無措。


    她就算是同意把孩子打了,也要離開他。


    該死的。


    宴遲眼底的憤怒更甚,看著蔣黎的目光也是陰沉無比。


    “那我若告訴你,就算你把孩子打了,我也不會放你離開呢?”宴遲偏執霸道地說。


    蔣黎咬住下唇,眼眶一圈濕紅,被氣得眼淚都出來了,“非要惡心我是吧?”


    宴遲皺眉,“是你先招惹我的!現在要走,誰允許了?”


    蔣黎氣到大喊,“早知道我們最終會走到這一步,我寧願那晚你沒有救我,我寧願死在那個晚上,也不想虧欠你一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從小母親離世,父親娶繼母,繼母把她趕出家門,因為一個人所以被盯上,危險的時刻有人救了她,那個人卻因為她坐了十年牢,她滿心愧疚了十年。


    現在這個人就在她麵前,她曾經掏心掏肺,滿是卑微討好地對待他。


    現在他要娶妻了,她答應離開,答應離得遠遠的,永遠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若是他實在覺得這個孩子礙眼,她也可以打掉這個孩子。


    她已經卑微地退到最後一步了,已經退無可退了,他到底還要怎樣?


    真的要她毫無尊嚴地跟在他身邊,真應了何蘇念的那句話,當他們之間的第三者嗎?


    蔣黎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怎麽都呼吸不暢。


    氣氛陷入怪異的安靜,蔣黎轉身,抬步不知道要做什麽地往前走,突然她又停住。


    小腹一陣下墜的疼痛,蔣黎緩緩地低下頭,裙擺底下,一滴血落在地上。


    蔣黎的眸子顫了顫,她的孩子……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是不是孩子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知道她現在過得艱難,知道他的父親不想要他。


    所以他也想要離開了,不想再來當他們的孩子了?


    蔣黎站在原地,死死咬著下唇,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


    若真的是這樣,她讚同孩子的決定,走了好,生出來就沒有父親疼愛的孩子,不來也好,他該去尋找一個有父母疼愛的家庭。


    小腹疼得要命,但蔣黎一聲都沒吭。


    宴遲看到女人就那樣站在那,肩膀微微顫抖著,直到看到她的裙擺上染了幾滴鮮紅的血液,他的眸子才縮了縮,立刻衝了上去。


    “蔣黎!”


    蔣黎的臉色慘白一片,唇瓣被她自己咬出一個又一個的痕跡,一隻手狠狠攪著腹部的衣料,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宴遲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紮了一下,他彎腰一把將人抱起,迅速往車裏衝。


    “帶我去哪?”蔣黎痛苦地問。


    “醫院!”宴遲咬牙,“堅持一會。”


    蔣黎看到了他臉上著急的神色,蔣黎卻笑了,笑得悲涼,“我不想去醫院,也許這個孩子就這樣流掉也好。”


    “你發什麽瘋?”宴遲怒斥她,把她放在副駕駛,係好安全帶,立刻衝向了駕駛位,啟動車子,車子迅速地衝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感覺,若這個孩子真的沒了,他和蔣黎之間往後真的會形同陌路。


    他不希望這樣。


    一點都不希望。


    所以他死死握著方向盤,一次又一次地加速。


    到了搶救室,醫生快速地檢查蔣黎的情況,在進搶救室前,蔣黎還聽到外麵那個男人拽著醫生,著急地說一定要保住孩子。


    保住孩子?


    他為什麽想要保住孩子啊?


    是因為她和孩子嗎?


    並不是的。


    是因為何蘇念沒有生孩子的能力吧,他想把她的孩子給何蘇念養,這話是他親口說的。


    蔣黎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看著頭頂刺眼的燈光,她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斷地往下掉。


    “醫生,我的孩子能保住嗎?”


    她這情況,經驗豐富的醫生一眼就看出了是先兆流產,雖然出血不多,但她月份不大,這種情況還是很危險的,“我們盡力。”


    沒有絕對的事情,醫生也隻能這樣說。


    “要不……就不保了吧。”


    “不保了?”醫生詫異,“可是剛剛你的丈夫在外麵都很著急,說一定要保住你的孩子,你確定不保了嗎?”


    “嗯,不保了,外麵那個也不是我的丈夫,他和他的未婚妻要結婚了。”蔣黎的聲音中摻雜著哽咽不忍,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決然。


    醫生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眼底閃過一抹了然。


    蔣黎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決然的表情,醫生歎了口氣,她在醫院待了這麽多年,什麽情況沒見過,但她剛剛若是沒看錯的話,外麵那個男人還是很緊張她和孩子的。


    隻是……可惜了。


    ……


    外麵,宴遲還在等待。


    醫生出來,他立刻上前,“她怎麽樣了?”


    醫生搖搖頭,很抱歉道:“孩子沒保住。”


    “沒保住?”宴遲的瞳孔狠狠一縮,“怎麽會沒保住,她沒有受傷,她就站在那,什麽都沒做,怎麽孩子就沒了?”


    “她懷孕原本就隻有三個多月,月份還比較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孕婦情緒激動會有流產的風險,你不知道嗎?”


    宴遲眼眶酸澀,看著前麵的醫生,聽著醫生說的話,他心中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他難以相信隻是講了幾句話的功夫,他弄沒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今天不去找蔣黎,不說那些話,不逼她,孩子就不會沒掉。


    可是沒有如果……


    孩子就是沒了。


    可以說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醫生看著男人痛苦無措的樣子,歎息了一聲,搖搖頭。


    宴遲的手一直在發抖,他深吸一口氣,難以壓製心底的難受,握緊拳頭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


    一陣劇烈的悶響,正想離開的醫生被嚇了一跳,捂著胸脯震驚地看著牆壁上出現的那一個凹進去的印子,嚇得趕緊跑了,還好這一拳不是砸在她身上。


    醫生是一點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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