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會那麽笑! 對於息引,林下是再了解不過了。 息引是內斂低調的,即使高興,也隻是淺淺勾起嘴角。通常笑容不會留的太久,他的笑聲都是低低的,在林下耳邊輕輕拂過。 還未留下什麽痕跡,就過去了。 他從來不會這樣,笑完之後,笑容還留在臉上。 帶著笑意帶著林下,那眼神,有種審視的感覺。 林下心猛地跳了兩下,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怎麽了?”息引仍舊笑著,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 林下心跳得飛快,他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他剛剛隻是覺得奇怪,但沒有太過驚慌。因為不論發生什麽,息引都會陪在他身邊。 但現在,他慌得不行。因為這個人不是息引,他不是息引。 息引不在他身邊,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林下可以確定,就在參加滿月宴之前,那個人還是息引的。 他跟息引那麽熟悉,他不可能認錯的。 就在他剛剛說出那些人都是假人的時候,眼前那個人才變了的。 他把息引變到哪裏去了? 林下擔心的不行,他不擔心自己,但他害怕息引出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驚慌。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對方能對息引下手,肯定不簡單。 他不可以慌張,他要小心謹慎一點。 冷靜了幾秒鍾,他深吸一口氣。 慢慢走到“息引”身邊,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手,小聲道:“我剛剛可能喝了酒,覺得頭暈暈的。我喝醉了,想去睡覺。” “息引”點點頭:“好,那我陪你上樓。” 林下不敢跟他單獨相處,他搖搖頭:“我自己上去吧,你陪客人。” “息引”沒有反對,目送著他上樓。 林下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背上的灼熱目光,他的腿都險些軟了,但他忍住了。 他不能露餡,他有一種感覺,他知道的越多,這個人就會越強大,越不擇手段。 回到房間後,林下將所有的門窗都關起來。 他試圖回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但好多事情仿佛都不記得了。 就像,那些發生的日子,都是幻覺。其實從未發生過,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記得自己跟息引離開那副畫之後,接下來的一切就過於平淡。 沒有什麽值得記憶的地方,然後小桃子就出生了。 然後滿月宴…… 從出生到滿月宴,裏麵經曆了一百天。 他此時想來,卻好像隻是短短幾個時辰。日子都是一晃而過的,迷迷糊糊就直接過去了。 好像是時間牽著他在走,別人告訴他什麽時候就是什麽時候了。 其實他自己從來沒有去佐證過,這個時間到底對不對。 也許從畫裏出來之後,這一切就已經不對了。 難道息引沒有發現嗎?他為什麽沒有提醒自己? 他去哪裏了? 他會不會出事? 林下擔心的不行,他好怕息引出事。 他記得係統說過,息引很可能活不過29歲的生日。 他們從畫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了,再過兩個多月,就是息引的生日。 在這裏,息引的生日平靜的度過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在真實的日子裏呢?息引會不會出事了? 一旦產生這個念頭,林下就再也冷靜不下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息引怎麽樣了,如果他出事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林下試著將百寶囊中的寶貝全都拿出來整理,他有很多好東西。 如果這是一個幻境,那他一定能打破。 他有一個破幻梭,是息引給他煉製的。他還不太強大的時候,一直跟一隻九尾狐爭鬥。 那隻九尾狐很厲害,製造的幻境尤其厲害,他每次都會栽在幻境上。 息引給他煉製了這個破幻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輸過。 想到這個,林下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 他都不記得自己以前也是認識息引的了,但是這一瞬間,他就是知道息引給他煉製過。 他很肯定,就是有這樣一個法寶的。 他想從百寶囊中拿出來,但卻發現,他的百寶囊也消失了。 不是百寶囊消失了,而是他沒有靈氣了。 沒有靈氣,就不能打開百寶囊,所有的東西都不能用了,連打架都不能打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幻境,林下慌亂了一陣後,又立馬冷靜下來。 林下不笨,隻是跟息引一起的時候,總是下意識不願意動腦子。他很依賴息引,什麽都不肯想。 現在息引不在他身邊,他反倒開始仔細琢磨。 按照他過去的記憶推算,一切的問題,好像是出在那副畫上麵。 從那幅畫裏出來之後,他有時候就感覺到奇怪。 一開始他感覺,就連息老爺子等人是假的,跟紙片人一樣。 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老爺子的喜怒哀樂就跟以前一樣了。 除了剛從畫裏出來的那天,林下此時記起來,無比的肯定,那一天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那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了,但他沒有懷疑。 因為那頓飯過後,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而且息引一直都是正常的,他不可能是假的。所以息引很可能是在他說破的那一瞬間,被替換了。 林下想到這一點,決定去試探一下其他人。 如果息引被替換了,那有沒有可能爺爺等人也被替換了? 他打了個內線電話,跟管家說他餓了,身體不舒服,讓管家給他送到房間。 管家很快就來了,看到林下躺在床上。眯著眼睛,臉頰紅紅的,好像發燒了。 但他沒有問什麽,隻恭敬的打了個招呼,說食物送上來了。 林下坐起來,撒嬌的問有沒有魚片粥,他想喝魚片粥。 管家恭敬道:“我去廚房看看,沒有的話讓他們做一份,林少爺請稍等。” 然後就出去了,林下閉了閉眼,他確認了,這個管家也是假的了。 跟從畫裏出來的第一頓飯一樣,是個假人。 真正的管家會問他哪裏不舒服,也不會他想吃什麽就給做什麽。 因為老爺子交代過,他挑食的很,不許由著他的性子來。 以前林下特別煩這一點,總覺得老頭子很煩人,管家也很煩人,這個要管那個也要管。 但這一瞬間,他突然落寞了。 有真情實感的人才會管教他,指引他。而紙片人隻會一味的奉承他,他們沒有自己的情緒,隻是按著指令來。 林下現在可以確定,他真的是在幻境中,但他不知道是怎麽中幻境的。 而且到底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將息引調包。 能夠在他毫不察覺的時候,引誘他中計,靈氣至少是他的一倍。 但就連睚眥都打不過他,怎麽可能有人靈氣是他的一倍還多? 就算真的有,又怎麽可能有人比息引還厲害? 林下雖然不記得過去的息引,但他腦海中有一種堅定且固執的念頭——沒有人能比息引還強。 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他還在畫中? 一瞬間,林下猛地想到這個。對啊,這個畫可以變換場景,他當時看到季藺的時候,發現找不到出去的路。 後來被彈出去的時候,他下意識以為是出去了。 因為見到了那些遊魂,還回到了息家,他就以為是出去了。 但實際上,他跟息引應該還在畫中。他們並沒有出去,這些人也不是紙片人,他們隻是畫中的人物。 之所以有人能強過息引,是因為這幅畫是這個人畫的。 作為作畫者,他就相當於是這幅畫的主人,能夠掌控一切。 所以自己不能使用靈氣,因為作畫者不允許他使用靈氣。 既然不允許,隻能說明一點——他打不過自己。 林下想到這一點,一顆心放下了一半。他打不過自己,不能對自己造成傷害,才會使用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