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範老爺子今年大概八十有多，但腰杆仍然挺得筆直，精神奕奕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他有八十多歲了，穿著比較老式的服飾，對雷霄開口說道：“你就是雷老頭的孫子吧？”“你認識我爺爺？”雷霄眯起眼。“認識？怎麽不認識，我身上有一處刀傷還是他當年落下的呢！”範老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很誇張，眼睛都被臉上的皺紋給淹沒了。“人真是不得不服老啊，一轉眼後輩們都長這麽大了。”範老爺說：“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別跟我說笑話了。”雷霄也笑：“既然把我們帶到這裏，總該說說你們的目的吧？”“很簡單，目的不在於你。”把他們帶回來的範任嵐插話道：“我們隻是想瞧瞧那隻傳說中的小怪物罷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們範家做的是軍火，對生物學沒什麽興趣，自然也不會對你弟弟還有那隻怪物有什麽奇怪的舉動。”“任嵐，別對客人這麽說話。”老爺子皺起眉開口，他拍了拍手，側過身對雷霄他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今天我是主，你們是客，請你們來我範家大院玩玩，不介意吧？”“哼。”雷霄冷笑：“就算介意，我們也沒得選擇吧？”範家表麵上一副接待貴客的架勢，暗地裏雷禹卻看見那些範家的下屬，一個個手都摸在槍柄上，明顯一副防範的樣子。這多少讓雷禹心裏不舒服，阿紫還在他懷裏酐睡，雷禹不想吵醒他，但仍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事情短短數十分鍾變化的太突然，雷霄習慣於保護自己的弟弟，一直走在前麵衝鋒陷陣，沒讓雷禹開口說任何一句話。而雷禹也清楚自己不善於應對這種場合，所以一路上顯得特別的安靜。範老爺把他們請進了大廳，準備了長桌和一桌子的豐盛宴席，範老爺就坐在主席，左邊開始依次是範家的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還有最小的妹妹。雷禹他們就坐在右邊，雷霄離範老爺最近，他的槍被收走了，卻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了衣袖裏藏著的刀片。在場所有人的氣氛都顯得詭異，範家三個少爺模樣都差不多相似，長子是個戴眼鏡看起來很斯文極富有書卷氣息的男人，手持餐具的模樣相當優雅。次子就是範任嵐，和他哥哥看起來完全不同的類型，十分彪悍的再加上點流氓似的氣質，手裏還拿著一把槍在擺弄著，奇怪的是，這家夥從一開始就一直帶著口罩，在自己家裏貌似也不打算取下來。三子比較小，看起來還是個不良少年，短碎發，穿短袖，耳朵上還戴了紫紅色的耳釘，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副典型心不在焉的模樣，隻顧著時不時伸出手去，蹂躪坐在自己身邊最小妹妹的頭發。而那個最小的女孩，氣質就更加奇怪了，模樣大約十歲，梳了很典型的妹妹頭，抱著熊布娃娃，墨色的眼眸，麵無表情盯著雷禹他們看。雷禹觀望了這一家子，怎麽看都覺得怪異，而且範家這些人，除了範老爺之外，一個個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總讓他覺得不舒服。擺在桌子上的食物半分未動，而範老爺子貌似也不管他們吃沒吃，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說著一些不相幹的事情，雷霄倒是很注重禮儀，麵上一直帶著假笑和範老爺搭話，氣氛一時間詭異到了極點。第29章 範家（三）不過這個時候，事情出現了一點變故。變故就是，阿紫醒來了。阿紫一醒來雷禹就察覺了，低頭看看小家夥，這隻小怪物正在雷禹懷裏爬，從包裹著他的衣服裏鑽出來，漂亮的紅眸睜大了盯著雷禹看，頓時就開口拖長了尾音喊了一句：“禹——！”雷禹來不及阻止，阿紫的聲音就在整個範家大廳裏麵回響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了雷禹的身上，雷禹皺眉，揉了揉小東西的腦袋，低聲斥道：“乖，別亂動。”不過讓阿紫不亂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似乎是覺得被衣服這樣裹著不太舒服，他在衣服層裏麵鑽來鑽去，最後終於爬出來，然後動作迅速的跳上了餐桌，雷禹剛伸手想扯住他的尾巴把他扯回來，但是阿紫已經被桌子上的香氣撲鼻的食物引誘了，猛地跳到了一盤烤雞邊上，張嘴就把雞腿扯下來，叼在嘴裏撒歡。這個時候阿紫才發現，貌似他已經不在原來的那個屋子裏了。範家的所有人都驚駭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桌子上的小怪物。這並不奇怪，任何人看見一隻非人類生物都會感到好奇和惶恐，但是阿紫似乎不善於應對這麽多人的視線，叼著雞腿又跳回了雷禹的懷裏。“這可真是神奇啊。”範老爺率先開口，看著雷禹和他懷裏的小家夥若有所思，“我們隻知道有人從外太空弄回來了一隻異生物，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老爺子說著，忽然問道：“這小東西，有攻擊性嗎？”雷禹扭頭看了主座上老人一眼，忽然笑著回答道：“怎麽會？他很乖。”“哎呀，說實在的，我還真想摸摸看呢，哈哈哈！”範老爺明顯很好奇，摸著下巴笑起來。不過氣氛仍然詭異的很，因為除了範老爺之外，範家在座幾位都是麵無表情集體盯著雷禹。雷禹被他們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阿紫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在雷禹懷裏叫喚了兩聲，雷禹不由得戳了戳阿紫的小臉蛋暗道：“你這隻小混蛋！”就算在場眾人再怎麽沒胃口，好歹還是吃了點東西進去。阿紫貌似很放得開，不一會兒又竄到餐桌上搶東西吃了，而且最後它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行為，範老爺子喝著紅茶的時候，它從老爺子麵前叼走了他盤子裏的魚，範老爺完全不生氣，反而開心得不停的笑，笑到最後還咳嗽起來，讓人塞了兩粒藥片。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總之氣氛一下子緩和起來，其他人也不在莫名其妙直直的盯著雷禹看了，雷禹稍微鬆了一口氣，轉頭和他家大哥交流了一個眼神。“其實，這次讓你們來我家，也沒有什麽多餘的目的。”宴會似乎進行到了最後，範老爺終於提到了正事，雷禹和雷霄互相對望一眼，心道：來了。“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們範家和蕭氏一直處於對立的狀態，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厭惡一切中央的走狗，世代都與政府作對，可這是為什麽，你們知道嗎？”範老爺說到這，頓了一下，似乎也沒有期待雷禹他們的答案，繼續道：“世界大戰結束不久，那個時候的我還隻是戰後收容所裏麵的病得快死掉的孤兒，戰爭可真是殘酷的東西，它奪走了我全部的親人，而且可能是因為死人太多，屍體堆積不善，再加上新成立的中央政府隻顧著收攏軍權，壓製叛黨，所以戰後就開始流行一種傳染病，引起了大批人員的死亡，我很不幸也是那患病的其中一員……”“當時的疾病或許用現在的科技，幾針下去就可以治好，不過那個時代和背景，注定我們沒有更好的醫療環境，而且那個時候的我很窮，窮得一無所有。”範老爺似乎打算說很長，眉頭皺得特別深，貌似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對全球統一這碼子事情沒有多大的感觸，隻是十分厭惡當時的中央對人民不管不顧的做法，那些年看過了很多無依無靠的孤兒，在經過戰爭的洗禮之後，所有人都是殘破的，染了血淒慘的模樣，而中央卻從來不過問這些。在我奄奄一息病得快要死掉的時候，你們知道是誰救了我嗎？嗬嗬……就是當時中央政府全力壓製的那些個叛黨們，那些人們，最終還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雷禹和雷霄都沉默地聽著，默默無語。範老爺似乎並不期待他們有所回答，繼續道：“現在這些事情說起來很可笑，所謂的全球統一，不過也隻是中央打著幌子的獨裁統治罷了，那些人……他們站在權力的最頂端，以為自己就是地球上的霸主，掌握全人類的君王——全人類，並不是由寥寥數個人就可以做下決定的。我並不是特意想要和政府作對，我隻是自由慣了，不喜歡被約束在這些法則之下，你們認為我範家是叛黨也好，是黑社會也好……這些我們從來不會在意。“範老爺說著，把目光放在了雷霄身上，又轉而看了看雷禹，笑了笑：“你們其實不用緊張，我的目的很簡單，自從這隻小怪物出現之後，中央的那群瘋子貌似暗地裏一直在追捕你們，而且蕭氏似乎這一回是站在你們這邊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很想和蕭氏言和，雖然知道這可能會很難，但至少不要像之前那樣爭鋒相對，所以……你們就是我請來用以言和的籌碼。”“隻是言和嗎？”雷霄感覺這其中還有內部，範家一直和中央作對，站在他們的角度，和蕭氏言和的話，目的也隻是想更多的從內部竊取中央的情報，而且和蕭氏言和就等於少了一個敵人，隻會讓他們前進道路更加順暢。“多餘的事情你們不用知道太多。”範老爺說：“不好意思，容你們雷家兄弟在我們這裏住幾天，放心，隻要在我們這裏，中央就沒有人能夠找到你們！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展，雷禹和雷霄就這麽被軟硬皆施，不得不被軟禁於範家大院內，好在的是，範家似乎也不打算對雷禹他們做什麽過分的舉動，除了不能外出之外，茶水供應，居住條件都采用最好的，有趣的是，雷禹住進自己房間的第一天，範家四子最小的那隻妹紙，就抱著她的娃娃找上門來了。“我要看那隻小怪物。”才十歲的小妹子麵無表情，看見雷禹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不過雷禹卻很敏銳的看見她用力的抱緊了懷裏的娃娃，手指都陷進了毛茸茸的布娃娃裏，顯然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雷禹對她明顯好奇又強擺出來的命令式語氣稍微有點啼笑皆非，倒是很順從地把小阿紫拎了出來，阿紫趴在雷禹的懷裏，轉過頭看了看範家的妹紙，貌似不怎麽感興趣，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但是妹紙卻感興趣極了，忍不住湊上來，伸出手指摸了摸小阿紫，阿紫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把小尾巴搭上了這女孩的手指，於是小女孩輕聲驚訝的‘啊’了一聲，緊張兮兮的把手指收回來。“嗬嗬。”雷禹覺得有趣，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把她的妹妹頭抓亂。“哥哥，它有名字嗎？”小妹紙紅了臉，明明很興奮，卻故意讓自己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雷禹隻覺得有趣，遂回答道：“他叫阿紫。”“阿紫~”女孩叫了一聲。小家夥聽見有人叫他，豎起尾巴扭頭看了看女孩，然後嗷嗚的答應了一句。範家四子來過之後，緊接著那個三子不良少年也開始到雷禹這裏報道了，屁顛屁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進了雷禹的房門，連門都不帶敲一下，進來後也是第一個找那隻小怪物，不過他看起來對這隻小怪物的興趣不蠻大，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雷禹身上，而且還圍著雷禹轉了一個圈。雷禹覺得這隻不良少年有點怪怪，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正疑惑著呢，對方一句驚世駭俗的話把雷禹嚇得夠嗆——